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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瓦索先生的漫长夏天 (vallennox)


  男孩们问扳道工这里离伦敦还有多远。
  “按你们的速度,四五天,我想。”
  亚历克斯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能过夜的地方。
  “沿着铁轨往前走,天黑之前你们应该会看见一个农场,在左手边。找寡妇梅根,就说是老卡尔让你们来的。梅根养着一群绵羊,四头奶牛——五头,如果小洋葱还活着的话,不过小洋葱上个冬天就病了——人很好,时常送给我奶酪。”扳道工从一堆杂物下面拽出奶酪包装纸,佐证自己的话,“也许你们能说服她用卡车送你们一段路。”
  雨停了,云层散开,筛下微弱的阳光。男孩们和老卡尔道别,沿着铁路走向农场。草丛湿漉漉的,水珠从树叶上滴落,泥土和植物的气味令小马感到亢奋。
  “赛跑。”亚历克斯丢下一句话,墨丘利欢快地撒腿奔跑。
  “这不公平!”哈利冲他的背影大喊,跳上单车,“等等!”
  他们一直追逐到一片圈起来的草场旁,一群绵羊散落在里面,咀嚼着草茎,仿佛对整个世界感到厌倦。一只黑白相间的柯利犬竖起耳朵,警惕地盯着男孩们。哈利把单车扔在草丛里,靠在篱笆上喘气。从这里他们已经能看见远处农舍深棕色的屋顶了,亚历克斯滑下马鞍,躺在他旁边的草地上。
  “四天。”亚历克斯说,“我们应该坐火车的。”
  “我讨厌火车。”
  “为什么?”
  哈利耸耸肩,“来吧。”他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草屑,扶起单车,“我们快到了。”
  守着羊群的柯利犬看着两个男孩走远,重新趴了下来。篱笆附近的草不算深,刚好没过他们的膝盖,哈利先听见了轻微的断裂声,并不比踩断一根枯枝更响,然后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天空仿佛突然倒置,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叫声。亚历克斯俯身想抓住哈利,但柔软的泥土再次垮塌,小马悲鸣起来,惊恐地后退,两个男孩滚进深坑里,重重地摔在压实的泥地上。
  估计是个被人遗忘的猎狐陷阱,捕兽夹就在离哈利的头不到两英寸的地方,幸运的是弹簧已经锈蚀了,那些可怕的钢齿没有合上。亚历克斯爬起来,小心地摸了摸擦破的手肘,用衬衫下摆擦掉血。
  “我们能爬上去。”金发男孩仰头打量着陷阱。
  “我不能。”
  “当然能,看,这里有些草根,如果——”
  “亚历克斯,我不能。”哈利的声音因为痛楚和恐惧而发颤,“我的腿。”
  他的右腿,胫骨折断的地方鼓起了一个肿块。亚历克斯绕开捕兽夹,跪在哈利旁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坑壁上。“我想我们应该。”亚历克斯犹豫不决地咬着嘴唇,没有想出他们应该怎样,“天啊。”
  一缕破碎的云划过陷阱上方那一小片苍白的圆形天空。亚历克斯站起来,向外面喊叫,但回答他们的只有虚弱的风声和虫鸣。冷汗浸透了哈利的衣领,他握紧拳头,试着不发出声音。亚历克斯喊累了,在他旁边坐下,垂着头。
  “有人会来的。”
  哈利不想说话,疼痛盖过了一切。他闭着眼睛,点点头。
  离天黑还有不到两小时,乌云又飘来了,挡住了残余的日光,把他们淹没在小雨和逐渐变深的阴影里。
  tbc.


第6章
  “六十年了,偶尔还是会疼。”普鲁登斯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有时候是因为坏天气,有时候不是。多半是心理作用,和骨头没有关系,早就好了。还住在牛津的时候,我每个周末都去打网球,从来没有问题——你打网球吗,里弗斯先生?你更喜欢棒球?引人入胜的游戏,可惜我从来没弄明白过棒球的规则。威尔金斯医生说我很幸运,再迟几个小时,我们两个都可能会死于体温过低。他用的就是这个词,‘幸运’,我猜这是因为他不好意思用更苛刻的措辞。”
  “是玛莎留意到我们不见了的,就算她原先不敢肯定,看到马厩空着的时候也完全明白了。男爵和胖警察带着一支匆忙组成的搜救队,从马球场一路找到海边。他们最初担心的是我们偷偷钻过铁丝网,到埋着地雷的沙滩上去玩了,可是铁丝网完好无损,比一个成人还高,即使两个男孩能爬过去,马驹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还去了‘树屋’,那个炸塌了的小礼拜堂,但那里也没有人影。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们决定先回到大宅去。手电筒不够,园丁准备了一些老式火把,将浸透煤油的布条缠在木棍上。三辆车先后出发了:男爵的路虎,警车,还有从邮局借来的绿色小货车。”
  “一个农夫提供了线索,声称前一天下午在倒塌的磨坊附近见过两个男孩,当时他正在修理牛栏,离得很远,看不太清楚,但一匹漂亮的小马很容易留下深刻的印象。磨坊周围十几英里都是荒无人烟的旷野,如果孩子们继续往东的话,那就要走到莱肯斯顿火车站才能找到可以过夜的地方。谁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站,农夫简单地指了个方向,告诉他们,一个扳道工住在莱肯斯顿站,也许老卡尔有见过这两个失踪的男孩。”
  “车队午夜之前就驶过了磨坊,找到铁路,沿着它继续往前开,如果不是途中出了点意外,天亮之前就能到火车站;邮局的小货车爆胎了,你看,里弗斯先生,当时的乡村小路状况糟糕,一路上都是尖锐的小石头。他们试着在荒郊野外修补轮胎,最后放弃了,把货车留在原处,稍后处置。所有人挤进剩下的两辆车里,重新出发,在早餐时分开到火车站。”
  “那时候你们已经在陷阱里过了一晚。”记者说。
  普鲁登斯点点头:“发着烧,只剩下两种感觉,冷,还有痛。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谁更害怕一些,应该是亚历克斯,因为我已经不太清醒了。扳道工告诉胖警察,男孩们去了寡妇梅根的农场,他们于是又花了额外的二十分钟赶到农场,梅根带着两条狗和一把草叉出来迎接这群陌生人,说自己从来没见过什么男孩和小马驹,昨天唯一的不速之客是一只獾,已经被狗咬死了。”
  “‘要是这两个小蠢蛋是从火车站过来的话。’梅根接着说,‘那就很危险了,草场上还留着不少旧猎狐陷阱。’”
  “‘带我们过去。’男爵告诉她。”
  “总共有四个猎狐陷阱,野草长成一片,即使是梅根也要花上一点时间去找。幸运的是墨丘利一直没有离开,他们远远地就看见了这匹忠心的小马。狗率先跑了过去,我现在还能清楚记得这两只牧羊犬,在我看来就像从噩梦里跑出来的怪物,在陷阱边缘狂吠,露出牙齿。梅根随后赶到,呵斥她的狗,看了我们一眼,大声骂了一句脏话,把绳子扔了下来。”
  记者皱起眉:“你们是怎么爬上去的?”
  “我们没有。男爵爬了下来,先把绳套绑在亚历克斯腰上,让胖警察把他拉上去。至于我,他们多花了不少时间。原本的计划是搭一条绳梯,让男爵把我抱上去,但他们最后决定不要冒险。园丁从梅根的谷仓里借了几块木板,扎成一个临时担架,把我挪到上面,再用绳子固定担架两端,把它吊上去。梅根一边抱怨愚蠢的小孩和多事的陌生人破坏了她的一天,一边慷慨地借出了毛毯和卡车。园丁用布条蒙住墨丘利的眼睛,把它哄到卡车上。我们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出发的地方,冒险之旅到此为止。”
  护工敲门进来,带着装在塑料小盒子里的药,和一玻璃杯清水。普鲁登斯逐一揭开那些贴着标签的小盒,把药片倒进手心里,咽下去,冲记者眨眨眼,像是在说看看一个老家伙是怎么过日子的。护工收起空药盒和杯子,问他们是否需要别的东西。
  “热茶就行了,谢谢。”普鲁登斯回答。
  护工出去了,仍然像幽灵一样,没有脚步声。放在茶几上的录音笔发出尖细的嘀嘀声,示意电量过低,记者几乎把提包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备用电池,换上。普鲁登斯从摇椅上起来,走到壁炉旁边,从藤筐里抽出两块松木,投进火里。窗外,天空看起来像隆冬时节浑浊的冰层。
  护工第二次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放下裹着毛线保温套的茶壶。记者悄声道谢,护工颔首,轻轻关上门。
  “他们从来没有问为什么。”普鲁登斯说,背对着记者,看着炉火。
  “谁?”
  “所有人。卢瓦索男爵,胖警察,玛莎,园丁,厨师和年轻的女仆,一次也没有问过我和亚历克斯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们表现得就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威尔金斯医生让我卧床三个月,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亚历克斯驻扎在我的房间里——他几乎把‘树屋’整个搬了过来,带着书,或者画夹,一盒弹子球,还有从厨房里偷来的各种食物,有一次甚至捧来了一只麻雀,从野猫嘴里救下来的。可怜的鸟儿在一个铺着棉絮的饼干纸盒里挣扎了两天,没有活下来。”
  记者往前俯身:“事实上,除了第二和第三幕里最为人熟知的几个章节,《漫长夏天》还有一个常被讨论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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