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风烟 (沅翰)

　　第二天，一切照例如常，我早早起床去上班，安心的做我的档案管理员。
　　“我去去就回，安心在家等我，我出门啦，么么。——爱你的凤梨”
　　“去吧，把事情一次办好，省的总来回跑，我这边不用你担心。——爱你的航行”
　　回复完凤梨的短信，抱着一打要整理的资料，从档案室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两天了，凤梨那边也没什么音讯。白天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的声音很低沉，说是有事在处理，先不要打来，回头有空联系我，这都晚上十点钟了，还没有给我任何回复，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烦躁的翻看着手机，焦急的等待着凤梨的音讯。
　　深吸一口气，打开电台广播消磨时光。没有选择习惯的音乐流行频道，点开了一档情感节目安静的收听。
　　“心动，只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然而若要忘却这个瞬间，却需要很长时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亦或者是一辈子。”电台主持人不仅说话声音好听，而且总是这么会讲话。
　　不知不觉，我的思绪跟着那一晚的广播，一同翻飞。我的脑海里想着和凤梨两个人从相识到相恋，到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眼前仿佛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一幕一幕的过往重现，然后消失，我的情绪也跟着它们一并起起伏伏。
　　“……成长的过程中，有些蜕变会让我们很痛，很伤。痛过了，伤过了，有些瘀青会散去，有些伤痕会留下，不管你喜不喜欢它。这些都是成长的代价。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大家晚安。”
　　当我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节目已经放起了结束曲目。
　　“也许牵了手的手
　　前程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
　　今生还要更忙碌
　　所以牵了手的手
　　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
　　没有岁月可回头”
　　“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就当我还在痴痴重复着歌词，眼角泪的余温还未散去，我收到一条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夜未眠的短信。
　　“我们分手吧，我要结婚了。——凤梨”
　　我，……一时间泪水再一次充满了我的眼眶。
　　“为什么？”我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很费力的回复了三个字。
　　“你还没睡？稍等，我给你电话。”
　　“好。”
　　不一会儿，凤梨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
　　“喂，航行吗？”凤梨的语气有史以来的低沉。
　　“嗯。”我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你不是习惯早睡早起吗？怎么今晚还没睡。”如果对话只是听到这里，我会觉得，一切或许还可以从前。
　　“没等到你的联络，我睡不着。”我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航行，”我听得出凤梨也哭了，“对不起，我没能守住我们誓言。我要结婚了。”
　　“为什么？”我强忍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哭喊着问凤梨“你不是说只是去处理一下家事，去去就回的吗？！”
　　“我，……”凤梨哽咽了很久，“我妈最近的身体状态一直不好，复查的结果显示癌症已经到了晚期，而且有转移的迹象需要马上手术。因为我不答应我妈给安排的婚事，所以她以死相抵，拒绝手术，拒绝治疗。
　　我回来之后，她先是突发了一次下体大出血，昏迷被送去抢救。但即便是这样，当她醒来的时候，我也咬牙没有答应婚事的安排。谁知后来，她把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攒下的安眠药，趁着无人全部吞下。幸亏发现及时，人今天刚刚醒过来。”
　　“你不用说了，所以你妈比我更重要？”我是那么的自然问出了我曾经认为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
　　“这不一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凤梨此刻的话语，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但在现实中，你还是没有选择我。”我知道从理智上，我不应该这么讲，但那时我哪还有什么理智。
　　我漠然的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里，任由凤梨的电话不停地打来，全不去管。
　　径直走到浴室，脱去身上所有的衣服，打开淋浴间的花洒。
　　我希望流水能够冲走我所有的情感，这样我就不会为情所困，为情所苦。
　　我希望流水能够冲走我所有的记忆，这样我就不会为爱而伤，为爱而悲。
　　任由清水从上到下流过我的全身，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不知多久，……
　　再一次，从浴室里出来，抓起了沙发上的手机，看到凤梨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数十条道歉短信。我逐一细读着，只是道歉，却没有决定的改变。
　　天亮之前，我把这屋子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不知多少遍，把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物品，一一认认真真的收拾好，重新摆放。
　　最后，我打包好自己的行李，给凤梨发了一条短信，“我走了，不会再回来。我那把房门钥匙留在你的枕头下面。”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余温

　　花若离枝轻轻泣
　　香绕叶柄恋依依
　　阴云郁彩阵阵雨
　　一朝烟尘念去去
　　往昔往昔
　　片片飘落花满地
　　五月槐花正开的香甜，室外的气温不冷不热，而我，一个人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站在B城的街道上，竟不知何去何从。
　　离开凤梨我才发现，毕业以后这一年多的时间，只顾着和凤梨过二人生活，不知不觉已经疏于和朋友联系，突然搬出凤梨的住所，一时间却不知该向谁求援。我感觉到B城前所未有的偌大，以及我自身无能为力的渺小。
　　翻了一遍手机通讯录，最后还是决定先打给领导——请假。
　　……
　　“那先这样，谢谢领导——”陪着笑脸，一番好言，终于是顺利的把假请好了。
　　刚挂断领导的电话，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是凤梨，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接。
　　思前想后，决定开始在B城的租房生活。
　　“以前和凤梨也是租房住，这次我自己，也一定行！”我在心里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可是到了房屋中介才发现他们还没有开门营业，我只能在门口找地方先坐着。
　　“一天之内就想找到合适的房子，不太容易哦。”中介小哥一面询问我的找房条件，一面闲聊了一些找房经验。“你还是个在校的学生吧？住不惯宿舍，想一个人搬出来？”
　　“嗯，我毕业有一段时间了。”我心想不能让对方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新手。
　　“哦，那以您的气质，我推荐您租个一居室整租。”小哥一脸谄笑的对我说。
　　“整租要多少钱？”我随口问着。
　　“这边的房源的话，大约在2800-3200一个月。”小哥熟练的回答着。
　　乖乖，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才3500，付了房租还要不要吃饭的了，不行不行。我心里想着，于是又问：“那合租呢。”
　　小哥的脸上稍显不悦：“合租的话1200-2000吧。”
　　“那还是带我看看合租的吧，整租也挺好，但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太冷清了。”我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
　　估计小哥也看出了我囊中羞涩，便没再多说。
　　一上午好几套房子看下来，不是卫生环境太脏，就是房间太乱，有幸还碰到了一些上晚班的室友，发觉也不是好沟通的房客，未来相处肯定也不会太愉快。一咬牙，约了小哥下午看看一居室整租的房子，小哥本来一直喊累的，一听我有意要租整租，立马又来了精神。
　　“先生，那您吃过饭来找我就行，我在店里等您。”小哥随后热情的掏出张名片，“我不在的话，直接打我电话也行。”
　　“好的，谢谢你。”我接过名片。
　　“航行你在哪？告诉我位置，我去找你。——凤梨”
　　“你在B城？——航行”
　　我的短信刚回过去，凤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航行吗？”凤梨急切地问到，但语气明显比昨晚好多了。
　　“是我，有何贵干？”我尽量冷漠的说着。
　　“航行，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是我并没有赶你走呀。”凤梨的语气显得无辜。
　　“分手了还不走？难道等着被赶再走，结局会不一样吗？”我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即便分手了，我也会履行我对你的责任。”凤梨认真的解释，“你在B城鲜少出门，也没有什么朋友，突然离开，你一个人能住到哪里？即便是租房，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好地方，况且你的收入既少，又尚不稳定。”
　　原来凤梨比我更清楚自己，原来他一直都那么的关注我，原来他还是那么的关心我，原来……一不小心，我还是那么的爱你。
　　“航行，你还在听吗？”凤梨见我半天没有说话，边追问到。
　　“嗯。”我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不是说过吗，这房子，只要你喜欢，只要我还活着，它就一直会为你保留着，什么时候你想来，它都会一直为你而存在。即便你要搬出去住，也要我亲自给你租好房我才放心，房费当然也由我来出。现在你快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凤梨也许是怕我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挂断电话，所以几乎没有停顿，一口气说完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