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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与俗 (苏津渡)


  总也不提,时间久了,他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有兄弟。
  他平静地向聂诚说,如果不是需要对另一个人表述才努力回忆让事情变得完整,再过几年他会更加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但是越忘记,晕血的症状越会深深刻在他心中。
  聂诚安静地听,没有插一句话,姜准开始长久地沉默,他才意识到事情到此结束,开始想该说些什么。
  姜准是个骄傲的人,大概不喜欢看到类似于同情和悲悯的表情。他把悲惨的事情平平淡淡地讲完,若听的人也平平淡淡地回应,未免有些冷酷。
  像是“你哥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难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之类劝慰、安慰多少有些自说自话。
  聂诚左思右想,秉着不妄议他人的原则,憋了半晌决定用行动帮他翻篇向前看,他说:“这已经满足PTSD发病的基本条件了,我还是建议你去就医。”
  姜准低着头,生怕等来一句不痛不痒的“我很抱歉”,但此时聂诚这句变相的“我觉得你有病”直接让他顶着一脑袋问号抬起头。
  这人怎么回事?
  姜准瞪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说:“好,我会考虑。”
  这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反而让聂诚紧张得脸发红,腼腆地说:“对不起,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道歉的是我,让你听这些烦心事。”姜准说。
  “不不,是我先问的。”聂诚说。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望着对方笑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姜淮的事,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姜准吃过午饭就回家了,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电话铃正好响起,他连鞋都来不及换,三步并两步跨到电话旁,深呼吸两秒,调整到以往的声调拿起电话说:“喂?”
  电话那边的姜准爸爸照例嘘寒问暖一番,然后说临时加了场会诊,周一下午回去。
  姜准节奏稳定的“嗯”了几声,放下电话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长出一口气。
  晚饭照例叫外卖,边吃边听电视,洗澡外面也开着,屋里还热闹些。
  这两天和聂诚在一起不觉得什么,今天回来就觉得屋里一点儿人气儿没有。没有对比,没有落差,就算再习惯,还是会轻易地被勾出软弱的一面。
  快十一点,姜准关了电视,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他家跟聂诚家一样是金角——东南北三面都有窗户,墙壁外面就是冷冽的冬风,但是这片暖气不足,屋里的空气渗着冷。
  窗外偶尔划过的远光灯让夜晚更显安静,心情却比下午时放松很多。晚上就该是这个样子,他不觉得寂寞,安心享受着一天里最后的时光,手臂不惧寒冷地枕在脑后,习惯性地回忆起这一天的事。
  他想起聂诚这个人来,他没有太多情绪和表情,在班里日常存在感低,该出手拿成绩时又绝对高调,平日没人跟他玩,谁需要帮忙就找他。至于最后一点,倒不是因为他热心泛滥,实在是他解决问题的能力十分强大,而且为人好得过于一视同仁。
  和这类人当朋友很容易被坑,姜准一向是拒绝的。
  可聂诚似乎并不是这类人的典型,他很有原则,也懂深浅,某种意义上和姜准“能帮就帮一把”的处事原则没什么不同。
  就比如上次帮胡小菲那件事,姜准觉得自己处理得很痛快很潇洒,落到聂诚身上,他就觉得这个人好正直,皱起眉来太隐忍。
  明明是同样的做法,聂诚甚至先他一步鼓起勇气,他怎么总是小看他?
  忽然想起他家书柜里那一溜儿暴力运动奖杯,姜准赶紧自省,打住,这样的思想很危险,搞不会被打。
  逻辑性理智又告诉他,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忘了昨天谁衣不解带照顾你了。
  此时已经神清气爽的姜准竭力摒弃自己的软弱和依赖,将聂诚的反差归结于这个人实在太低调。
  他的话很少,半年加起来还不如这两天说的多。
  姜准仔细想了想,也是周五临睡前聊天时他才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
  起初是他问的,后来说到名字的事他才主动说的。
  他对这个很感兴趣?
  名字不过是用来叫的,难道他用来算命吗?
  姜准一旦开始琢磨就不轻易放弃,他记忆力强,把昨晚的对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忽然恍然大悟。
  谈到他妹妹的时候,他的兴趣不是很大,聂诚立刻换了个话题,也许他觉得喋喋不休说自己的事情不太礼貌,不排除有意识的把关注点转到他身上。
  名字本是个不痛不痒的话题,但是姜准沉默了,那时他并非想起姜淮来,他只是在思考。聂诚可能误会了,怕他尴尬,又把话题接了过去。
  不光那时,他晚饭吃完得早,聂诚告诉他能听歌,外面雪大他尴尬地犹豫,聂诚立刻再次邀请,他嫌睡得早,聂诚就问他看不看电视……
  他慢慢想来,发觉这个人细心得可怕。
  通常认为情商高就是会说话会哄人,并不尽然。情商更偏向于自控力和自我调节能力,对己的作用强于对人。
  姜准能把生活、学习、社交轻轻松松处理好且受人喜爱,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做到的事他现在就做得还不错,所以他自认为是个理论意义上情商高的人。
  他看得更清楚,比同龄人早熟,和周围“幼儿园大班”的同学们相处愉快,从没想过这么早就碰到了同类。
  了解了聂诚的经历,他才觉得自己飘在空中太久。
  他太小看聂矮子了,早在被聂诚踹下第一名的宝座时就该给对方足够的尊重。
  姜准很懊悔,也很羞愧。
  聂诚的洞察力到社会上比什么知识都有用,他几乎是站在正与邪的中心线上,往前一步成为智者,退后一步变得谄媚。
  耳边忽然响起他那句耿直生硬的“我还是建议你去就医”。
  姜准又有点迷茫,这人一方面洞察力强得可怕,一方面不精世故满心纯良……
  他突然明白了,他不该把他当做普通人来分类。聂诚要么城府极深,有意识的用善良和付出来换取等价关系,要么他的体贴纯是依靠善良和洞察力,不走心,“刚毅木讷近仁”那种。
  两个极端,这种人他接触得太少了,迄今为止仅这一位。
  这么聪明的人,会反而凡事把自己放到若有若无的位置上?
  姜准这个理性利己主义者没法客观地看待他,他只能反观自己。
  手臂在外面放得冰凉,缩回被子,心里觉得更凉。
  周一早自习前,他路过聂诚的座位,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聂诚同样回应他,两人平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今天曾天宇没来,没人烦他,他盯着两排前聂诚的半边背影出神。
  青天白日下的思绪不像黑夜里那么漫无边际,现实真切了很多,他觉得前天晚上想得太多了。
  那颗有些紧张和兴奋的心平静了下来,探究和专注的目光也恢复了往日的随意,第一节下课他像往常一样戴起耳机跟在队伍后面往音乐教室走。
  他们在门口跺脚等着,音乐课代表去传达室拿钥匙又跑着回来,额前的刘海儿一翘一翘,冻得两颊发红。
  她用钥匙开门,发现门没锁,心中有点疑惑,拧开门照例去开灯,手还没触到开关,眼睛就扫到地上一层红色冰晶。
  啊——
  女生惊恐的尖叫乍然响起,围着要进音乐教室的几个往里面一探头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中段的同学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往外跑。
  姜准立在最后心中一紧,逆着人群往前蹿。
  


第14章 chapter 14
  身后仿佛有洪水猛兽,前排的人喊叫着往回跑,中间的不明所以试探着后退伸长了脖子向前看。
  姜准扶起一个绊倒在地的女生,问:“怎么回事?”
  “死、死人。”女生嘴唇哆嗦着指向音乐教室。
  姜准没有丝毫犹豫,心中不愿承认的社会责任感推着他大步往前走。
  他不爱凑热闹,也不怕尸体,心跳快得厉害,就想弄清是怎么回事。
  他拨开人群,在音乐教室门口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向里看。
  最先看到的是一地冻结的血液,脆晶般的裂纹反射着阳光,殷红变成了诡异的深粉红。
  他踏进一步,站在门口去看尸体全貌。
  天气寒冷,周末音乐教室停暖气,尸体不知冻了多久,血从后脑摊开,手脚僵硬,脸上的表情混合着狰狞和不敢置信,覆着薄薄的白霜,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一股寒气从脚底拔到头顶,姜准垂在腿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痉挛。
  曾天宇死了。
  他猛回头去找聂诚,发现他就在身边。
  聂诚听到尖叫后和姜准反应一致,只是他安抚音乐课代表多花了几秒,晚他一步赶到。
  他睁大双眼,瞳孔紧缩,匮乏的表情看不出更多。
  是周五发生的吗?
  失手,还是故意?
  姜准脸色发白,隐隐开始耳鸣。
  如果真的是聂诚,他之后竟然还有心情抓小偷,邀请同学留宿,这就不是心理承受能力惊为天人了,这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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