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一听他提母亲,也顾不得那许多,回身进了院子。
到了晚上,贾柳楼再摆宴。
秦琼端着酒壶转了一圈挨个儿敬过,算是谢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见徐懋功起身道:“诸位兄弟,我说两句。要不是老太太这六十正寿,咱们山南海北,河东河西的,真不知何时才能欢聚一堂。这有道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我冒昧提个议,既然大家意气相投,何不效仿桃园结义,结为异姓兄弟呢?”
秦琼道:“诶,这是个好提议。单二弟,你看如何?”
他知道单雄信是个最心热的,况且在场的很多人都以他为大,只要他点头,这事儿十有八\九也就成了。
单雄信果然立马站起身,道:“我看当然好!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错过?我同意。众位兄弟,有不乐意的吗?”
众人一听,即使心里有小九九的,也不好表现出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赞成。
徐懋功便叫小二列好香案,摆上供品,燃起香烛。
他领先跪在案前,说道:“今有徐懋功……”
魏征紧跟着跪下,道:“魏征……”
接下去大伙渐次跪下,各报姓名。
最后还是徐懋功道:“……我等四十六人,意气相投,于山东历城贾柳楼,歃血为盟,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异心,人神共鉴。”
说罢带大家一齐磕头。歃血。各叙年庚。
魏征最长,便排行老大,秦琼行二,徐懋功行三,程咬金行四,单雄信行五,王君可老六,尤俊达行七,王伯当行八……柴绍排四十五,罗成年纪最小,排行四十六。
兰谱写完,当哥哥的坐下,做兄弟的挨个儿磕头见礼。
到了最后,罗成道:“诸位哥哥在上,看在我最小,要是挨个儿磕头,一会儿非磕晕了不可。哥哥们就疼疼我,这一礼全都有啦!”说完磕了头,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就起了身。
柴绍虚握一拳,砸在他肩上道:“你倒会偷懒,有这好主意怎么不早说?”
罗成笑道:“早说了,哪儿去看你磕四十四个头去?”
这四十六友拜了兄弟,秦琼吩咐重整杯盘,再上酒菜,大家边聊边喝,欢天喜地。
却见楼下噔噔噔跑上来一个人。
罗成眼尖,道:“秦安大哥,您不是在家里照顾街坊邻居么?怎么也来了?”
秦安道:“二弟,靠山王派人来请,让带着龙签、龙票,火速去见。”
在座的都大吃一惊,这边刚结拜,靠山王就来了,却不知又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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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忙好忙好忙~~~
38第三十七章
难得再生一世,罗成本来以为自己是铁定不愿意再次扯进天下纷争之中的。
尤其是在北平府的那两年,虽然表哥铁了心不肯接受两个人的感情,但那种闲得发慌互相打趣的感觉,还是让罗成倍感幸福。
但后来,眼看着一件件事儿顺着上一世的脚本挨个上演,罗成也知道,这表哥胸怀大志又交友广泛,遇上这样的乱世,怎么可能不想去分一杯羹?
更何况,自私一点去想,若不掺和进乱局,家庭的反对也便成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大阻力。终日纠结于鸡毛蒜皮的琐事和父母的压力之中,也并不是他所愿。
所以当秦琼说“万一有一天起事”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
他甚至有一点期待。
当杨林叫人喊表哥过去,一众英雄好汉都纷纷担心靠山王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要对表哥不利的时候,罗成也一点都不担心。
靠山王爱才是出了名的,既然能允许表哥无限期地去查皇杠的案子,就是对他完全放了心。这会儿过去,怕是该强收义子,然后带着他上京城去送第二拨的皇杠了。
但单雄信却是心急如焚,“哐”得一声把个酒碗砸在桌上,道:“诸位兄弟,靠山王心狠手辣,二哥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倘若有什么不测,咱们怎对得起这歃血之盟!可那劫皇杠的人,到现在还在装聋做哑,真是可恨啊可恨!”
徐懋功和魏征听他又提起这一茬,俩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要起事,总要有个由头,若是那劫皇杠之人此时肯站出来,把这事儿往大了一闹,这四十多个人便只能是有进无退。
便听徐懋功道:“五弟莫急。依我看,这劫皇杠的人怕是真的不在这里。想咱们歃血为盟,就都是自家兄弟,又有哪个会那么不仗义,让二哥替他虚担这罪名?”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有人拍案而起。众人回头,正是程咬金。
尤俊达还待去拉,却哪里拉的住?
程咬金大手一扬,几乎把他闪倒在地上,指着徐懋功怒道:“牛鼻子老道!你别骂人!还有你单雄信!你们不就想知道这皇杠是谁劫的么?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就是我老程!”
罗成冷眼看着这帮人各自打着小九九,心道还真是只有四哥一根肠子通到底。
想到这儿不禁笑道:“好!四哥敢作敢当,我罗成佩服!但都知道表哥染面涂须诈登州,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咬金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表述了一番。尤俊达听得冷汗涔涔,这舌头下面压不住绿豆的哥哥,还是兜底儿交代了。
程咬金道:“我老程敢作敢当,当着那卢方薛亮的面儿报了姓名,为的就是要杨林老儿找来了,我好跟他算账,也报了马鸣关杀父之仇!只可恨这两个草包吓傻了,连个名字都记不住!这尤俊达又胆小怕事使劲遮掩,才累得二哥去冒充程达尤金。是我老程考虑不周,我现在就去找杨林劫他第二拨的皇杠,把事情说清楚了,也给二哥洗清了这罪名!”
众人一听,都道:“这才是我们的好四哥!”
这样一来,正中徐懋功下怀,只见他捻须道:“四弟,三哥佩服你!你且去吧。能杀了杨林最好,要万一有了什么差错,也还有大伙儿在,你不用担心。魏大哥和我保准给大伙儿出个主意,叫那杨林丧师亡国!”
罗成也道:“四哥去吧,但凡有问题,五勾枪顶上!”
程咬金八卦宣花斧一拎,哈哈笑道:“行!小罗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老程还就服你年纪小顾大局,不像有些人!尤俊达你还愣着干嘛?走了!”
尤俊达本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但他金盆洗手之后又劫了皇杠,本就坏了绿林的规矩。
眼前又被四十多个人这么盯着,他就是脸皮再厚却也不好意思说不去,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这边徐懋功叫王伯当和谢映登暗中跟上程尤二人,一旦有什么情况迅速回来知会大家。
又安排齐国远和李如珪拦了门,防着有不仗义的跑去报官。
樊虎、连明、铁魁、任忠四个彼此看看,心道:这不是防着我们呢么?心下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一个个席地而坐,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副骰子赌起来。
再说这边儿秦琼到了军营,见靠山王杨林跟唐壁、来护儿和历城知县徐世芳都在。
秦琼上前行礼,靠山王连忙扶起,道:“我听唐将军说啦,知道你在给母亲做寿。按说不该打扰,但你怎么一回家就没音讯了呢?之前说的认义父的事情,你母亲是同意了没有?”
秦琼暗自头疼他怎么又提起这茬,想了想道:“卑职疏忽。这次回了历城,便见母亲病倒了,一直伺候在榻前,还没来得及禀告,还请王爷恕罪。”
杨林一听,心下当然不悦。但毕竟秦琼是出了名的孝顺,他既有心拉拢,也不便表现得太过无情。于是哈哈笑道:“罢了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认父的事情延后再说。眼下我有要事需要进京一趟,你回家准备准备,与我同行。皇杠的事情就交给历城知县,你把龙签、龙票交上来。”
秦琼交了龙票、龙签,心里想着,权宜之计也只能先应下来。看后面发生什么再说。
又听得杨林叫上官狄去取来后帐存着的一副盔甲,催他到内帐换上。
秦琼到了内帐,打开了盔盒甲包一瞧,竟是黄金打造的虎头盔,锁子连环黄金甲,以及雉尾、狐裘、虎头靴。
秦琼着甲出来,杨林一看,盔甲竟完全合身,显得他更是威风凛凛,笑道:“行啦,这可是我当年在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珍藏多年,这回算是遇上能配得上它的主人了。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就上路了。”
秦琼回到家,一进院子就见秦安看着他呆了。
秦琼笑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秦安道“二弟你这盔甲哪里来的?”
秦琼道:“别提了,我正是回来说这事儿的。靠山王杨林来了历城,非要我跟他去趟京城,我正是回来回禀母亲的。”
进了屋,秦母一见,便落下泪来。
原来杨林送的这套盔甲,正是当时在马鸣关秦彝大战杨林时穿的那套。
罗士信在旁边看得不解,道:“娘,您这是不喜欢哥哥穿的金光闪闪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