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紧张而近乎虔诚地望着养母将那个哭泣不止的孩子放进婴儿床。你轻手轻脚地靠近那张小床,就像透过一层玻璃罩子参观一件绝无仅有
的稀世珍宝,你屏住呼吸,仿佛害怕你的气息会在那层根本就不存在的玻璃罩子上留下一团白色的水汽。你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那孩子泪湿
的眼瞳,用听上去简直不像自己的声音低低地喊着那个熟稔于心的名字——
“Sasuke?”
似在呼应你一般,那孩子听到你的声音后就神奇地止住了呜咽。
你慢慢地吸了口气,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浸湿了眼眶。
你知道当你再度仰望星空的时候,再也不会觉得满天星斗黯淡无光。
因为属于你的那株独一无二的花,已经回到了这颗星球。
Part2.幸福颜色的花
他在你的臂弯里酣睡,微卷的长睫随着轻浅的鼻息颤颤地跳动,蜷着的身体纤瘦孱弱仿佛没有断奶的幼猫,你失神地注视了他一
会儿,忽然想要把他抱得更紧,甚至恨不得将他糅入你的骨血。
你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安恬无邪的睡脸,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十恶不赦的罪行——你在想,那样一个纯净美好的孩子,你那时
怎么就忍心伤了他毁了他,让他无垢的眼瞳被仇恨的污秽刷成浓重的猩红与漆黑。
可你终究还是没能克制想要看着他的冲动——尽管你的臂弯上真真切切地承载了那颗小巧头颅的重量和温度,但不用自己这双眼
去见证,你就没办法相信这一刻他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你重新睁开眼睛,用胶着的眼神贪婪地抚摸他牛奶般细嫩的皮肤,如饥似渴地一遍又一遍,如果可以,连眨眼的瞬间都想要一并
省去。
只要还能这样无声无息地凝视着他,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便也是永远了吧。
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呢?
已经死过一次的你懂得,那不过是一个用来欺骗活着的人的虚假概念——比如你曾默默发誓你要用这双手永远守护一个追在你身
后不知疲倦的孩子,然而你所承诺的永远在你决定手刃全族背井离乡的那一刻起,成了无法兑现的谎言。所以当你就快要倒在那个已经长
大了的孩子的面前时,你看着他眉眼深邃的轮廓,还是忍不住伸手点住他的额头,祈求他的原谅。
每当想起这些陈年旧事都让你的胸口堵得难受,你伸长手臂抓过床头上打了静音的手机看看时间。你的手指在界面上漫无目的地
滑动了几下,竟神使鬼差地打开了照相功能,你对着黑□□的镜头一脸茫然地发了个小呆,猛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意。你飞快地
设置了一下照相功能,关掉了有可能吵醒他的快门声和闪光灯,调成夜拍模式,对准他好看的睡颜轻轻地按下了快门。
于是每天晚上拍下他熟睡时的脸孔成了足够令你沾沾自喜的小秘密。你煞费苦心地将它们洗出来集结成册,一张一张认认真真地
粘贴在国小一年级时数学竞赛第一名得来的硬皮本上。闲暇时你总会翻开它,一丝不苟地回顾他睡在你臂弯里的每一个夜晚,你想着他恬
淡宁静充满依恋的表情,想着他清爽均匀的呼吸,想着他撒娇般粘人的姿态,想着这一切不是你的臆想和梦境,而是被这一整本影集牢牢
刻印下来的事实,现在你终于可以不假思索地确定一件事:你活着,你活得很幸福。
你曾战战兢兢地试着接触这个陌生的世界,如今总算心安理得地享受它带给你的种种美好——你开始毫无保留接受养父养母的好
意,并毫无保留地感恩;你开始尽力摆脱忍者世界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条条框框,并努力学着做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孩子;你开始有了新的
理想抱负,有了新的人际关系,有了除三色丸子之外更喜欢吃的东西,有了迷得贴了满墙海报的ACG作品,有了一看到官网更新就心里疯
狂长草想败回家的各种品牌,有了宁可翘课打零工也要买到其演唱会内场前排门票的歌手和组合,也有了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直到当下都以
为不可能会得到回应的那份感情。
深埋在心底的唯一一粒种子,熬过了漫长的冰封雪阻,等来了渴慕已久的雨露甘霖。
然后你带着几分美好的怅然搬离了家,临走时你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你要认真对待这辈子唯一一场恋爱,不要被暂时的欲念和
渴望蒙蔽了双眼。你要等着他长大,等着他真的像你爱他那样爱上你,等着他能够分清哥哥和鼬这两种称呼之间的微妙差别——你已经等
了他一辈子,不在乎再多等几年。
你删了手机里大部分的照片,只留下一张他的笑脸作为桌面主题;你将那本贴满了他睡脸的相册留在枕头下面,没有带走——你
怕在看不到他的日子里,翻着这些照片只会像饮鸩止渴般让你的想念提前超越崩溃的界限。
离家之后,每一个想他想得辗转难眠的夜晚,你都是这样入睡的:你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少年不设防的笑脸,告诉自己他现在过得
很好;你反覆阅读着手机收件箱里署名为S的短信,设想他发来短信时生动鲜活的表情,你笑着对自己说,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已经足够
幸福了。
Part3.君之记忆
跪坐的时间太久了,你的膝盖难免有些酸麻,你没时间理会身体上的不适,摆摆手拒绝了两位友人想要扶你回到病床上休息的善
意援助。
你还不能休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一片一片拾起那些剪碎的照片,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回忆拦也拦不住地自动跳回拍下照片时的情景,你怔怔地盯着站在摩天轮前的自
己仅剩下一半的笑脸,想起那一天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他主动印在你嘴唇上的花蜜般甜美的轻吻,你看着站在习习晚风里笑得意气风发
的格子衫青年,你讶异于原来你也曾有过如此灿烂爽朗的笑容。
你拿着这半张照片,眯缝着眼,忍受着输液后药物的副作用带来的轻微眩晕,在摊了一床的残片中专心致志地寻觅它的另一半。功夫不负
有心人,你找到了,你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开心与凄凉,将它们重新拼合在一起。
你向身边的一个同伴伸出手,你看到你的同伴欲言又止的神情,但他还是将手里的透明胶带和剪刀递给你,眼看着你撕下一截胶带粘在照
片之间的断裂处,并用剪刀剪去多余的部分。
你重新审视粘好的照片,你的笑容因了那道难看的裂痕不再一如当日那般熠熠生辉。你将它收在粘好的照片堆里,埋下*身继续
像大海捞针一样打捞那些破碎的记忆残片。
你的同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试图阻止你这种愚蠢而无谓的行为,他们说,鼬,够了吧,照片毁了就毁了,电脑里不是还有备
份么,何必非要把它们粘到一起?
你明白他们的好意,你很想对他们说一声谢谢,你终究还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依然没有停手。
他们没再劝你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继续帮你整理着照片。
……
入夜,同伴们已经回了公寓,你一个人靠着床头输液。你用闲置的手翻阅着那些被你重新粘起来的照片,你忽然想,如果照片里
记录下来的那段时光也能备份就好了。
因为你活了两辈子,就剩下这么一点好时光了。
卷の七:となりに あなたはいない
第58章 Act57.
Part1.为什么喜欢你
佐助听见钥匙嵌入门锁中的声响,他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匆匆跑向玄关。
钥匙在锁孔里旋过一周,那不紧不慢的节奏让他更加笃定门外的来人是谁。他猛地转过身,有些焦躁地原路返回客厅的沙发,他
不想那人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己站在门口——就好像自己有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对方似的。
钥匙在锁孔里旋过第二周的时候,佐助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紧房门。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
子,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表情。脸完全僵硬了,甚至连呼吸时鼻翼的翕动都成了致命的负担。
他眼看着房门徐徐地向外打开,身体一下子绷紧,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门这种东西,对于有钥匙的人来说不就是形同
虚设么。
于是那个男人高拔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男人穿着那身色调肃杀的风衣,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那个穿着绣有红云底纹的
黑袍叛忍。
“佐助。”
男人叫他的名字,辨不出究竟含了什么情绪,只是声音里透着些大病初愈后的沙哑。
“你来了,鼬。”他不可思议地镇定下来,之前的提心吊胆和严阵以待简直像是个笑话,他不客气地翻着眼扫了扫鼬的面孔,语
气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鼬的不屑,“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想怎么做了结?”
男人举步走来,绕过一缸游着红尾巴金鱼的玻璃茶几,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定。佐助扬着下巴看他,见对方向前倾了倾身体,将
手肘搭在膝盖上,交扣起十只修长的指。
“那天你在医院里说过:我们之间唯一的了结方法就是我死,或者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男人笔直地看进他的眼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