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带着哭腔的梦呓让他一瞬屏住了呼吸。
……
自从木叶国中运动会那天开始，弟弟的表情里好像隐藏着越来越多的秘密。
那个被他宠得有些无法无天的孩子，忽然之间开始变得听话懂事，并更多地关心起他来。
他知道这绝非偶然。
他也知道他的弟弟正在找回那些被他封印在过往的记忆。
平心而论，他并不希望佐助恢复那些记忆。也正是因为他觉得那些记忆将会成为佐助痛苦的根源，所以他在临终之前，将它们全部封印，
让佐助忘掉关于自己的一切。
他认为这样是对佐助最好的——只要佐助的生命中没有了自己这个无法抹去的污点，佐助就可以像木叶村里其他的孩子那样，过上简单而
幸福的生活。
只是他不知道，没有了他，佐助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因为复仇者都是这样，仇恨的目标终于被铲除了，那些激越而悲恸的感情，便没有了可供依附的立足点。
在他去世后的五年中，佐助呆坐在宇智波老宅的庭院里，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一草一木，记忆里总会出现一个温柔地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
佐助拚命地想，却想不起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事情。
有些人的存在如同氧气，或许会因为看不见他而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感，意识不到他的重要性，而一旦缺失，生命就会因为窒息而走向终结
。
对于佐助来说，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
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怀中的少年吸了吸鼻子，没有再发出其他的声音。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敛住气息凑近那张泫然欲泣的睡脸，一点一点地吻去弟弟脸上的泪迹。
——对不起，对不起……
——原谅我，请原谅我……
他抱紧他的弟弟，恨不得用尽全身的气力，将这个脆弱的孩子糅进自己骨血之中，以全部的生命来宠溺呵护。
但他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生怕惊扰了对方。
“佐助。”
“嗯？”
“……”
“怎么了，哥？”
“……”
“切，不会是舍不得放我回家吧？”
“……”
他无言以对。
好像他的心事越来越容易被此时坐在玄关上穿鞋的少年看穿。
“……佐助。”
他在佐助的面前蹲下来，定定地看着少年漂亮的黑眼睛。
“哥，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啦，不要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唔……”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知道弟弟正在回想起那些被他亲手埋葬掉的过去，他知道这些幸福的虚像总有一天会随着灭族那段记忆的苏醒而被彻底打碎，
他知道当佐助忆起他就是那个杀掉一族的刽子手时，再不会像现在这样乖顺而青涩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嗯……哥哥……”
甚至不会像现在这样，再喊他一声“哥哥”。
不，这些其实并不是他最担心。因为现在的幸福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只是担心，忆起灭族的那一晚之后，佐助会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精神崩溃。
一个最爱你，也是你最爱的人，一夜之间与你反目成仇，势不两立。
没有人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何况还要承受第二次。
“佐助……佐助……佐助……”
他放开微微气喘的弟弟，抵着对方的额头不住地叫着这个名字。
“好了好了，我会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的……哥，你真是越来越粘人了……”
比起他的惶惶不安，弟弟倒像是个成熟可靠的大人似的，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发，拍着他的肩膀耐心地哄劝道。
“……嗯。”
他将微笑的少年纳入怀里，贪恋地攫取着专属于对方的味道。
“佐助……”
这个名字好像成了一种情绪的代名词，每叫一次，心里面空出的位置就会被温暖而感伤的情愫填平铺满。
“佐助……”
他贴着弟弟的耳朵轻轻地喊着，他发现他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很多很多的话，几乎就要挣开思维的束缚，不
管不顾地脱口而出了——
——佐助……
——我是爱你的。
——无论何时，请你一定要坚信这一点。
——因为，这便是我存在于此的全部意义。
第42章 Act41.
Part1.心结
一周之后，Akatsuki私立大学也开学了。
自从佐助搬离公寓之后，鼬一直心不在焉。用蝎的话说，就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尽管鼬很擅长克制情绪，跟他“同居”了许久的三人众还是看得出，他们的室友心情并不好。
鼬对着佐助每天发来的短信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开学第一天上课的时候，鼬几乎整节课都在走神，有时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拿起手机匆匆忙忙地开始编辑短信。
然后他的手会蓦地滞住，指尖长久地停留在光标跳跃的地方，瞳孔中是一片密不透光的漆黑，仿佛阳光从不曾照进里面一样。
僵滞在屏幕上的手指后知后觉地抬起，最后落在退格键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快要编辑到满屏的短信，那样子，就好像一腔蓄势待发喷
薄欲出的感情被硬生生地连根剥离，残忍地被扼杀在萌芽的地方。
坐在他身侧的蝎，忽然开始怀念起几个月之前，那个用单车载着弟弟绕过大半个校园，笑得神采奕奕一脸幸福的傻瓜。
蝎不知道鼬到底是怎么了，或者说鼬和佐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私下里用MSN单独跟佐助聊过，蝎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问
佐助——
“哎，你这几天是不是跟你哥吵架了？”
得到回答却是：“怎么会？就算我想跟他吵都吵不起来，你知道，他总是让着我的。”
蝎又跟佐助闲扯了些有的没的。
聊着聊着，蝎忽然有了这样的错觉，正在跟自己聊天的家伙，已经不再是假期时所见的那个骄傲任性得如同小少爷般的少年。
因为……
“佐助，你是佐助吗？你不是被盗号了吧？”
“。。。。。。”
看到屏幕上佐助惯用的六个句号式省略号，蝎咧着嘴苦笑一声，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暗笑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佐助忽然变得这么懂事——是的，蝎现在才想到，这是用来描述佐助身上所发生的变化的最准确的词汇。
“佐助，你跟我说实话，你哥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蝎把这句话敲在对话框里的时候，“丝——”地抽了口气，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佐助又发了六个句号过来，反问他——
“蝎，你是蝎吗？你不是被盗号了吧？还是你最近泡菜剧看多了？”
蝎的嘴角抽搐着，辟里啪啦地敲字回复，却没有告诉佐助，他其实是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不过看佐助回答的语气，之前的担心也释然了许多。
“不瞒你说，最近泡菜剧看得是有点多，迪达拉说要从泡菜剧里学习怎么追女生，成天逼着我陪他一起看，看得我整个人都思密达了……
”
“I’m sorry to hear that。。。。。。”
两个人又发了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佐助话锋一转——
“我哥最近心情不好？”
“也不是不好……”
蝎斟酌着词句，没敢把“简直是糟透了”发上。
“怎么说呢，可能是太想你了吧。”
蝎看着自己发在聊天界面上的话，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倘若只是想念，鼬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种，好像倒数着世界末日降临一般，避无可避的无望表情。
Part1.5.哥们儿
那天晚上，蝎跟佐助聊过之后，在MSN上召唤了迪达拉和鬼鲛，三个人在迪达拉的房间内秘密汇合。
蝎没告诉他们是什么事，可迪达拉和鬼鲛都像心有灵犀似的，一看见蝎就凑过来问：“怎么样？从佐助那儿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
息没？鼬到底怎么了？”
“……”蝎惊讶地眨了下眼睛，没说话，心里核计着：难道这俩小子会读心术不成？
鬼鲛咧嘴笑了一下。迪达拉对着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的泡菜剧按下暂停键，站起身拍拍蝎的肩膀说：“亲故（注：泡菜语中朋友的
意思），我们都认识13年了，嗯。”
蝎想了想也是，他和迪达拉、鬼鲛的孽缘从上小学开始，就一直没断过，到大学刚好13年。他们仨在初中时认识了鼬，于是孽缘
的范围由3P发展成了4P（……），到现在也有7个年头了。
蝎不禁有些感慨。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穿着酷似中山装一样傻到要死的老版高中制服，勾肩搭背地一起吃着关东煮街边摊儿，看到漂亮的女生从面前飘然而过就吹
起口哨，一走到人少的地方就扯开嗓子嚎《世界上唯一的花》冒充日本第一天团S*MAP，然后被一旁冷静围观的鼬嫌弃又鄙视的那些日子
，还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蝎甚至还能记起迪达拉和鬼鲛在嚎歌时肯定会唱走音的那几句歌词，还记得他们俩明明跑调跑得都可以绕地球一周了，却依然浑
然不觉兴致高涨地唱歌时的表情。他也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鼬，鼬一向不热衷参与这种有损形象的集体冒傻气活动，鼬抱着肩膀，像是要跟
他们划清阶级界限似的，恨不得站到二里地以外，却又总能在他们唱得太high以致于不小心闯红灯时及时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将他们三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