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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儿眸色骤变,一把扣紧了她的胳膊,震惊道:“那日不是说还剩三层功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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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对上他紧凝的视线,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娘要去处太极之气中克制爹的有害处,除了大姑姑和义父所知道的那般,还要再损失两层多功力,娘不想他们挂虑,便未言。包括先前所说的三层功力之事他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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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儿闻声怔然松开了紧捏的手,不由回眸定定望着帘帷遮挡的床榻,许久后黯然一叹,才收回视线,凝向昙儿低哑出声:“娘以后岂不是连普通往来各处宫殿都会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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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黯然了双眸,轻点点头:“是!娘虽说要重新修炼功力,可这并非易事。她当初对抗爹、义父和大姑姑三人合力,若以功力来论,娘不该是他们的对手,不可能成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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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心陡然皱住,凝沉道:“你可是猜测娘爆冲功脉气元,才能暗中胜过他们三人,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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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才又凝视着她道:“若猜测属实,娘她必然是又欺骗我们。她从此以后根本无法再修得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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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涩眸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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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后,二人再无话,仅沉默定定看着地面,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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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内陷入一片静谧,只有天之佛的绵长呼吸声和二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低徊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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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厉儿才抬起双眸凝向昙儿:“娘现在或许未来也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的功力情况。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便想办法帮她隐瞒。日后吾或者是你,必须有一个人在她身边,若是有何需要用到功力处,暗中助她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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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轻叹颔首:“吾亦是如此想法。若其他人如你今日般偶然发现,便告知他真相,若是没有发现,那便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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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顿了顿,不由叹息一声,才凝视他挤出丝艰涩的笑容继续道:“若是一千年后,爹能化死为生,吾第一个便把真相告诉他。吾才不管娘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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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儿眸色微凝出丝黯涩淡笑,点了点头:“必须如此做。”未来爹的生死之可能各占一半,但愿一定要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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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随即又想起一事,看着他凝眸不假思索道:“方才娘不能重修功力也只是我们两个猜测,日后需要时间验证此事。若是能修得,几百年时间过去,便会有进展,若是不能,未来娘便还会是现今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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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儿凝眸点了点头:“娘有心隐瞒,可能行事上会尽量避开动用功力,日后吾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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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笑笑,抬手轻拍拍他的肩:“天色不早了,别回你宫殿了。你去另一处卧房休息。吾就在这里和娘一起睡了。明日我们一同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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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儿轻嗯一声后转身离开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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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等他走后关闭房门,眸底笑意散去,缓步走到床边,一凝双眸熄灭了晶石,卧房内霎时一片深夜的黑暗,只有朦胧清凉的月光无声静静倾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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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膳,又是一家人齐聚,质辛、无渊、剑布衣和佛儿见天之佛神色不似昨夜,已经恢复红润才放下心,将昨夜送归鬼邪和缎君衡后的情况说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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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听罢后轻舒口气,一笑:“无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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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辛眸色微凝看着她不确定问道:“此后可是什么都不必再做了?只要等着一千年过去到了那个时间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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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对上他的视线,眸中带了丝幽深的平静安详,温柔点了点头:“是。到时候我们一同在皇极七行宫见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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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凝向剑布衣轻叹关心道:“碧血长风剑已毁,日后重新让他们为你打造一把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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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布衣见她眸底一闪而过的亏欠之意,心知她疼爱他,可也不愿看到她如此心绪,急笑道:“吾正好要跟娘说佩剑之事。前些时日在被爹毁了的那处荒神禁地吾寻到一物,其质不亚于陨铁,已经交予铸造碧血长风剑的铸剑师开始煅造。一年之后便可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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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骤喜,停下手中竹箸,惊喜看着他道:“造好定拿来让吾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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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布衣含笑点点头:“吾第一个先拿给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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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后,质辛咽下了口中汤,又抬眸淡笑看向天之佛道:“爹生机之事,吾打算十日后再派人到各处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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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笑笑,轻叹凝视他道:“事情交予你,你处理便好。娘不再过问。以后有事也不必都与吾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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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抬眸一扫整个双天宫,才又收回视线看着质辛笑道:“以后的日子吾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待着等你爹。你们时不时来看看吾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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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见她有深居简出之意,怔了一怔,急启唇:“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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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劝吾!”天之佛叹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一一扫过他、剑布衣、无渊、昙儿、佛儿、厉儿,最后又回到他面上,温和平静出声:“厉族之事有你们和魑肆、三千他们一众人处理,你爹放心,吾也放心。吾知道你想让吾处理事情以分散心力,不总想着你爹,这倒不必担心,吾有许多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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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辛被她说穿了心思,也未觉不妥,见她神色分明是不会再更改之意,凝眸又问了一次:“娘当真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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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颔首一笑:“也是十日后与你爹之事一同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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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辛见她眸色平和轻叹一声,只得放下了再劝的心思,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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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说话的昙儿看向质辛笑道:“吾暂时打算继续和娘住在这里,吾会照顾娘的,大哥不必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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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辛叹息一笑颔首:“有你在,吾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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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儿骤咬紧了竹箸,笑眯眯看向天之佛:“吾以后日日来和娘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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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儿正嚼了满嘴食物,急抬头看向天之佛,含糊不清出声:“吾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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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看向长得极像天之厉的二人,凝眸一笑,点了点头:“若赶不及便派人告知吾一声,吾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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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儿和厉儿急欢喜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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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这才注意刚才只顾着说话,几人都未怎么用膳,失笑急道:“该说的都交代完了,快用膳,还有什么事用完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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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人闻言一笑,急应声,乖乖停下了声音,随即大厅内响起了一阵密密的盘碟碗筷撞击的清脆声,间或夹杂着佛儿和厉儿经常必会有的争抢声,和剑布衣的调停温润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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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用完膳的几人又与天之佛闲话些许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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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目送最后一个人离开后,转眸定定凝向敞开的殿门外碧空上的流云,身子坐在石桌旁的座椅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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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见她神思恍然,该是又陷入了回忆中,暗叹一声,亦坐着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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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悠悠飘散,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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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这才收回视线,转眸见昙儿单臂支在石桌上打着瞌睡,温柔疼爱笑了笑,伸手轻按在她手臂上一压,昙儿募得转醒愣愣看向她,天之佛一笑:“回卧房去睡吧,孩子虽在你腹中不生长,却仍是有孕之事,不必陪着吾,吾去书房整理整理你爹以前用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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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见她神色却无不妥,也实在抵不过困意,轻打了个哈欠,疲倦嘱咐:“娘若有事就叫醒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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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笑点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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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昙儿回到卧房,天之佛这才起身向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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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一道透明光气从书房中飞驰而出,直出异诞之脉向苦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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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龠胜明峦圣殿,正在禅定的蕴果谛魂陡然察觉飞入之物,翻掌凝功一扫,光点霎时化作一封书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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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一声,蕴果谛魂知道是天之佛所写,接住后片刻不耽搁便打开凝神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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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鬼邪、缎君衡所言关于昙儿之事,吾已悉数知晓。吾亦将真相全部告知了昙儿。她有意一千年之后再解决此事,故暂时搁置,好友亦不必挂心……吾特写信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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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一千年之后?蕴果谛魂看到此处不解皱住了眉头,继续凝眸向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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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似是已知他会有疑问,接着便将天之厉生机之事详细告知,便解决了他一千年之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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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蕴果谛魂才从信纸上收回视线,转而凝眸定在不远处燃烧着的佛香香炉,一动不动看着从中袅袅飘出的香气,从中看不出他的一点儿心绪。一千年,天之厉,但愿你能化死为生,不要让等待的众人再次变为绝望,而昙儿之事,到时,吾也会给她和你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