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回神,眸光看着他,神色不禁变得严肃。
众人无理取闹的追杀,她不屑辩解,更不需要辩解。世上需要证明的清白又岂能再称之为清白!她是天之佛,职责便是守护苍生与佛乡,生子?杀人造墙?纯属污蔑!
然世人不信,到底是何人操弄?无中生有之事,为何会真有罪墙遗孤寻上仇来?她对过往没有任何记忆?
如此被追杀的日子他亦不知还有多久。但是这个孩子,不能再跟在自己身边,恐遭鱼目混珠之辈毒害。
“你的名字!”魔皇闻言不可置信间顿时一乐,兴奋道:“质辛!我是质辛!”
娘终于开始关心我了!天之佛眸光微闪,心头讶异顿起,“质辛-----以子为质付于屠刀之下!
为人父母怎会这般心思!居然起如此不祥之名给这无辜稚子!”
暗处的天之厉眸光微变,她难道想起了什么?楼至韦驮,你可想起当初为何要将质辛送去中阴界除他性命?
你怎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至中阴界处死,若非质辛天生异体幸免于难,今日又岂能与你我相见。
魔皇见天之佛怔然,不由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小心谨慎道:“天佛娘,有什么不对吗?”
天之佛心头异样,莫名酸涩情绪控制下,右手竟然轻轻抬起放在了魔皇头上,轻语道:“无事!”
这一声淡淡略带柔色的嗓音回荡在山洞中,魔皇募然红了眼眶。
他曾经梦了多少次,娘用手温柔的摸着自己的头,可是每次当他奢望着要用头去层蹭蹭娘的掌心时,却只能是梦醒人散,只有自己躺在冷冰冰的石床之上。
生怕这还是一场美梦,魔皇身子微微僵在了当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美梦被轻轻的一动亲手毁了。
天之佛掌心感觉到了魔皇的僵硬,募然才惊醒,自己怎么会把手放在他头上?
魔皇定是被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吓着了,心头一股莫名的狼狈之感顿时闪过,猛得拿开了手,起身背向魔皇而立。
魔皇本强抑在眼中幸福泪水转瞬之间竟然化成了悲伤,顺着脸颊流下。
娘还是离开了,他就知道这又是梦!
天之厉见此种情形,心头微动,不禁移身到了魔皇身前,抬手替他拂去了泪水,用父子间独有的传音道:“质辛!你娘已经开始对你有感觉,切不可在在这时候打退堂鼓!”
魔皇泪眼朦胧,看着天之厉:“你骗我!”
“臭小子!敢怀疑我的话!让你看看方才的情景!”天之厉将画面凝成气流在魔皇面前一一闪过。
特别是天之佛眼中的那抹不可置信和狼狈。
原来不是梦!爹也看到了!魔皇泪水顿时收起,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儿,对天之厉都催促道:“爹,你快走吧!你不是要给娘找解药!没有你,我也能照顾好自己和娘的!”
戏笑和怀疑顿时在天之厉眼中闪过 ,是谁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
魔皇双眸一瞪,溜圆溜圆:“有吗?有吗?我怎么没看见有人哭?”
天之厉见他又恢复了活泼,笑了笑,最后嘱咐道:“一会儿你娘问起,告诉她我们家在异诞之脉!你想办法让她送你回去!”魔皇懂事的点点头。
天之厉眨眼间悄然离去。
第4章 血脉相连
魔皇见天之佛背对自己而站,随即脚步轻轻移动,向山洞口的方位迈去,直到自己离山洞口比天之佛距山洞口近后,才停下脚步,小小的两只胳膊往胸前一交叉,神色严肃地盯着山洞口的一切动静。
娘你就专心致志地继续害羞吧,我给你守着洞口,要是谁敢进洞来打你,我就把它们一个个打成包子让娘当垫子坐!
他每次害羞都要好半晌才能恢复过来,天佛娘也应该和自己一样。
天之佛心头狼狈还未散去,却突然见魔皇错过自己向山洞外走去,下意识出声便要阻止,却不想他自己停下了脚步,声音顿时咽了回去。
只是魔皇的模样倒叫她有些不解,随即问道:“质辛!你站在那里作何?”
魔皇头不回,眼不动,警惕地盯着洞口,说道:“我要保护娘!不让坏人进来伤害娘!”
天之佛怔了一怔,虽有些哭笑不得,心头却是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涩和浓浓的暖意,原来她也希望有人能相信自己,能毫无条件地站在自己一方,不必保护,不必做任何事情,只要不问缘由地与她共进退。
以为这是奢望,没料到墙倒众人推的此时,竟是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孩子给了自己最想要的。
纵使自己只是他错认的娘!
想到这儿,天之佛眉心不由一蹙,怔怔地凝视着魔皇。
这个孩子!他的执念,他的渴望……世间母子亲情竟会有这般力量吗?
“质辛,你如实回答吾,若是你有朝一日找到了你娘,而你娘却是杀人无数,遭天下人唾骂,你当如何?”
魔皇闻言这才确信天之佛是恢复正常了,随即放心的转身,抬起澄澈明亮的双眸看向她,不假思索道:“娘就是娘啊,杀不杀人,被不被人骂,都是娘!你的话好复杂,娘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儿,魔皇脑海中突然闪过他寻娘路上的“伪佛”“败类”的责骂声,凝视天之佛疲惫面容的眸光,突然变得愤怒:“谁要是骂了我娘,我就一个个去骂他娘!”
童言稚语,不足一哂,却突然听得天之佛心头莫名颤动,竟对质辛的母亲有股说不出的羡慕,不知质辛的母亲是何人。
“那我再问你,若是你娘被人所杀,你可会痛苦?”魔皇似是想到了眼前的天之佛倒地的那一刻,眸中顿时涌起眼泪,咬唇点点头。
天之佛见他流泪,不觉移步走近,抬手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凝视着魔皇的双眸,循循善诱道:“你娘杀了别人的娘,别人也会痛苦,质辛,你可明白?”
魔皇见天之佛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心顿时软得都快化了,明白了她的用意,随即点点头。
“你娘做错了事情,会因此而受到惩罚,受尽天下人耻笑,那你可还要认她做娘?”
魔皇以为天之佛是暗指她自己,心头一急,顿时抬起两只肉呼呼软绵绵的小手,将天之佛的手紧紧抱在怀里,急切道:“认啊,娘就是娘!娘做错事了,质辛陪娘一起改正;娘,你别怕,谁要是惩罚你,质辛替你接受惩罚,谁要笑话娘,就让他们笑话质辛好了。”
天之佛闻言眼中不知为何不受自己控制地突然一涩,眼角竟然泛出晶莹,随即转眸望向他处,而魔皇手上柔柔暖暖的触感却仿佛穿透了肌肤源源不断地渗进她的血脉之中。
天之佛手不觉一动,将魔皇的两只小手紧紧包进了掌心。
你娘将你带至人世是她之幸!吾非你娘,却被你误认为娘,亦算是你我二人之缘,我便送你一程,助你寻到你娘!
魔皇见天之佛落泪,想要用手像天之厉和方才天之佛那般去擦掉她的泪水,只是双手却被天之佛握在手心,他也不舍得放开,他的身高正好与蹲下身的天之佛一般,随即贴近天之佛的身子,踮起脚尖,轻轻用红润柔软的小嘴唇亲上了天之佛的眼角。
天之佛眼角被亲,募然转眸,恍惚怔然地望着魔皇。
怎么会?这种感觉怎会如此熟悉?
天之佛脑海中突然急速闪过彷如真实存在过的一幕,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透着浓浓的不舍亲向了她的眼角。
魔皇见她发怔,不由唤道:“天佛娘!你怎么了?”
天之佛回神缓缓摇摇头。
随后再去回想,脑中却什么都没有,方才的那一幕竟仿若梦境,未留下片缕痕迹。
罢了,定然是幻觉!自己如今心神不宁,功体有恙,最是万邪修练入侵之好时机,莫名其妙不存在的幻觉定是如此所致!
不如先询问质辛有关他的详细情况。
“你家在何处?你爹又在何处?”
魔皇猛得一怔后顿时心头暗喜,天之厉老爹可真厉害,娘居然真的问了。
“异诞之脉!离这里很远很远。我爹当然在家了。”
天之佛听了,眉心一蹙,看着魔皇道:“你爹不知你离家?”
魔皇点点头,煞有其事的看着天之佛撇撇嘴郁闷道:“爹不让我寻娘,可是我想娘,我就自己偷跑出来了!”
爹,你可最好这几天都不要出现,要不然娘就知道我说谎了。
天之佛微怔,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质问道:“你娘失踪,你爹理该自己去寻,却为何不寻?”
魔皇登时愣在了当场,微微垂眸,绞着手指头,这可怎么编呢?
好吧,看在老爹你对我不错的份儿上,我就让娘对你有个好印象吧。
“爹不是不寻,是不能寻。娘功力高强,抛下爹离开那一日,将爹封印许久,爹急怒攻心一夜白头,好不容易解除封印,双脚却因为封印时长,而不能行走,即使如此,爹依然费劲心力跑遍千山万水去寻娘,可惜根本没有娘的踪迹。”
天之佛敛眉静静听着。
魔皇看着天之佛,喘了口气继续道:“爹身体本就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寻娘不见,悲伤之下,抑郁成疾,忽然昏迷失去意识,重病不起,还是叔叔们将他们的功力输予爹,才保住了爹的元气不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