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心疼的撩起了自己的衣摆,露出里面的干净里衣,使劲儿想要扯断一块儿白布给天之佛包扎。
可撕了半天连个小口都没撕开。
质辛急得一跺脚,焦躁地咬牙切齿:“爹!都是你!干嘛把衣服做这么结实!气死我了!”
对战过后的瘴林一片寂静,静谧中突然响起“刺啦”一声。
衣服撕裂声!质辛诧异间猛得抬头。
劫尘已从自己贴身衣物上撕下了布条,走至天之佛身边,看了看她的手心的伤,一圈一圈地替她包扎上。随后一手暗提功力,霎时冒出火色光泽,用厉族修复肉身之功力紧紧按住天之佛的手,布条包裹下割裂的血肉登时自己缓缓复原,只不过因天之佛非厉族之体,彻彻底底复原还须一日。
劫尘垂眸做着这一切,心底却是难掩惊异。
质辛和天之佛相处不过数日,竟然会如此亲近?
依据天之佛近日性情,这短短时日根本不可能这般信任近身之人,况且此时她失忆,更不会知晓质辛是她的孩子,这般情形,难道真是是血脉相连之因吗?
天之佛凝视着劫尘沉默不语的包扎,脑际闪过千年前比武自己中毒之后她默默照顾的日子,一丝温暖涌过,随即刻意看向质辛道:“吾介绍一人于你认识!”
质辛闻言抬眸看向做完一切的劫尘。
“质辛,这位姑娘是劫尘!”
质辛闻言倏然咬了咬舌头,黑瞳滴溜溜地转着:“姑娘?姑姑?娘的意思是姑姑是姑娘?”
劫尘垂眸凝向质辛闪了闪,缓和了嗓音:“方才可吓着你?”
质辛见劫尘眸内一丝歉意,心头顿时一软,镇定的摇摇头,面颊上挤出两个小酒窝:“姑姑……姑……娘,我没事,你和天佛娘刚才打架,只要你们无事就好了!”险些漏了口,质辛抽了抽嘴角,总算扭转了话音。
劫尘看他抽搐的嘴角,模样纯真可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便要习惯性的放在近在身旁的质辛头上,动作间眸色倏然一怔,举在半空的手僵住。
自己此举对于初识之人似乎太过亲热了。
天之佛见她欲要收回的手,募然抬手轻捏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在了质辛头上,凝视着她意有所指道:“此子半途误认吾为他之娘,吾不忍他一人路途凶险,此时便要送他回家,然他犹未寻得他之娘亲,此刻能得姑娘怜爱,是他之幸!”
劫尘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地望进天之佛眸底,一双澄然透明宁静的灰蓝色眸子,无情无波,清淡佛修之人独有的慈悲面容!按在质辛头上的手指不由微微动了动。
天之佛,你当真忘得如此彻底,对出自自身血脉之质辛无任何感觉吗?
“哦?”劫尘轻应一声,垂眸含着疼爱情意看向质辛,别有用意道:“如佛者所言,此子确实可怜,被生母嫌弃而抛弃,人伦悲剧莫过于此。”
天之佛眸光投在见到亲人满眼欢喜的质辛身上,闪过一丝黯然,劫尘言语之中的指责怨憎她又岂会不知,轻捏的手指松开她的胳膊,“或许他之母亲有不得不为之事,别无选择之下只能!”
劫尘闻言本已平静的神色募然闪过激动沉怒,冷眸射向天之佛厉声截断了她的话:“无论何事,都不该抛子弃夫。就算当真有不得不为之事,她根本不必隐瞒,她之弟妹定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纵使折损一身之命亦愿助其完成她心中要事,又何须她如此众叛亲离。”
天之佛凝望着劫尘的愤怒,眸光平静无波,心头却是欣慰熨帖和深深的感伤叹息,此生识得你们,吾之大幸。
正因为你们会为吾如此,吾又怎能让你们殒命。
吾已知晓除却血祭八厉精元外,拯救苦境百姓和整个厉族在内的两全之法。此法已完成大半,最后一步吾将质辛送回异诞之脉后便可进行。
深思转换间,天之佛不由垂眸看向质辛,眸底划过一丝涩然,心头紧缩。
只是质辛,以后唯有劳你们替吾照顾。
质辛听着劫尘突然冷厉激动的嗓音,怔了怔,不解地看着劫尘,拉了拉她的衣摆,突然插话疑惑问道:“姑娘!什么抛弃?谁被抛弃了?谁众叛亲离了?”。
抛弃?选择?姑姑怎么了,她在说什么呢?为何自己一句话都听不懂?
劫尘眸光一震,自己怎么忘了质辛还在这儿!顿时阖上眼睛,缓了缓情绪,敛起心中激愤,才又睁开。
“无事!吾只是在和佛者探讨佛法!弃人者是否该人人得而弃之。”
质辛神色一楞,亮晶晶的眼睛转了转,眸中顿时涌起喜色看向并排而站的天之佛和劫尘,兴奋地两手各自拉着她们的手道:“天佛娘,姑姑,这个问题很简单啊,你们为什么要探讨半天,不就是抛弃人和被人抛弃嘛,要是我,我才不管那么多,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抛弃娘,爹爹和各位姑姑叔叔的!”
劫尘闻言,眸色微顿,看着质辛心头一酸,“傻质辛,你可知你和你爹便是那被抛弃的人!而最有权利抱怨憎恨的你们,却将那个人视如珍宝藏在心间,丝毫不曾怨恨!”
天之佛心头一颤,反手握住了质辛的手,压下心头的酸涩,抬眸看向劫尘道:“吾要送他回家,以后若是有缘,或可再见,劫尘,告辞!”
质辛闻言只得放开了劫尘的手,随着天之佛迈步离去,随后突然回眸,冲着劫尘鬼灵精地眨巴眨巴眼珠子。
“姑姑!快回家!咱们回家见!回了家,我就能光明正大叫你姑姑了!”
劫尘迎上质辛的双眸,看出了他的意思,倏然回了他一个神秘兮兮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在你今日表现不错的份上,吾给你个惊喜!”
第24章 交易暗心
天之佛带着质辛离开青芜堤的同一时刻,天之厉毫不顾忌伤体未愈,离开生死无边后,便直直化光疾驰,逼向破解鸿蒙气团后通过与苦境相连的星河天瀑。
即将到达之时,天之厉脚踏金光,降临间眸光倏然一闪,疾驰的身影顿住,定在了星河天瀑之中,垂眸冷眼睥睨僵持在星河天瀑之下的众人。
各怀心思的天佛原乡调查者云沧海和汲汲钻营的血傀师先于他片刻来到,正与中阴界宙王贴身护卫六独天缺冷面对峙。
六独天缺承接宙王命令一挡侵边犯境者,率领狱中极恶死囚阻其通道,一意护边,寸土不让!
云沧海见状提步走近几步,抬臂微微俯身见礼:“云沧海无意干戈,请转达贵主!天佛原乡诚意遣使来访探查天之佛一事!望贵主不吝接见!”
旁边静待的血傀师眸底精光暗转,嘴角勾出善意的笑容,一手覆在另一只手上气定神闲道:“中阴界的朋友,血傀师对你们有利无害,放下敌意吧!”
六独天缺眸光一冷,剑鞘争鸣,紫光惊雷,利剑豁然出鞘,横空飞出俯冲直入地面三寸,骤然逼出的剑其在双方之间划出一道深达一尺的界限。
“无论你们有何目的,王令既下!越过此线者,杀无赦!”
双方僵持一直持续,天之厉将众人神色意图收入眼中,双掌顿提功体,绽佛光普照三千,傲然庄严降临于双方之间。
落地之时,抬眸庄严射向六独天缺,冷眸道:“楼至韦驮特为真相而来!”
已料到天之佛会有此举的血傀师,眸中闪过一丝自得,前行几步,倏然轻笑一声,别有用意看向天之佛:“楼至韦驮,只要越过界限,真相便不远了!”
天之厉倏然回身,利光扫过血傀师。
血傀师眸光微愕,莫名的心头一窒,双掌顿紧,才抑制住退离天之佛的冲动。
自己怎么畏惧于她!不可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天之佛,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大能耐!定是错觉。
心头微松,倏然讽笑,天之佛楼至韦驮!踏入中阴界,你身败名裂的一日即刻便至!
“得罪了!”天之厉冷峻回眸,淡然扫过地上尺许深的界线,金色披风扬起,不假思索轰然一声踏在了界线之上。
六独天缺眸光寒光一闪,冷面提剑直逼天之佛面门,干戈顿时强烈引爆,被其率领前来护边之众死囚守卫甫得自由,登时戾气横杀。
云沧海为自保无奈应战,不得不挥掌自卫!血傀师本欲坐收渔翁之利,然死囚身有异能,利掌逼命,只得疏懒应战。
六独天缺护卫之责利剑在手,纵然眼前是至高无上的的天之佛,也绝无半分退让。
天之厉意不在杀,虽利招在手,然移形换位,却尽是刻意相让。
就在战况难分难解之时,突来雄势,压迫众人。
宙王携满身暴戾之气,骤然横空降临,摆驾星河天瀑:“有孤在此,谁敢犯吾中阴界!”
天之厉招式一收,眸中闪过精光,抬眸扫向宙王,“楼至韦驮无意干戈,鸿蒙既解,中阴界该履行的承诺,吾现在便要答案!”
云沧海抬步对着宙王俯身见礼:“天佛原乡亦希望宙王能公平公正将天之佛血肉造墙之事实真相,公诸于世!”
血傀师眸含阴谋,微微垂眸:“他们的请求也是血傀师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