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同样是木制的,很狭窄,甚至比门还要破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安瑟尔怀疑,如果没有魔法的加持,这个楼梯很有可能瞬间就化成飞灰了。安瑟尔真有心要问问博金,这楼梯是不是原始人搭建的,但考虑到自己还想看看里面的好东西,硬是把话咽了下去。
博金回头瞥了一眼安瑟尔,眼神中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瑟尔将帽子更往下拽了拽。
楼上的空间比楼下要大上很多,装修的有些像是现代的超市,全是一排一排的木制的置物架,架子上铺着厚厚的红色绒布,上面相隔不远便放有一个半打开的黑色木盒,安瑟尔站在楼梯口大致扫了一眼,盒子很大,如果不走到盒子面前就看不到里面放的东西。
博金将安瑟尔带到楼上以后,便转身离开了,没有跟安瑟尔再说一句话。
安瑟尔也不介意,自己走到置物架前开始慢慢的看。
楼上的东西果然比楼下的还要好很多,有不少散发着强大魔力波动的珍贵又危险的黑魔法物品,但是安瑟尔却没有买到任何东西,因为他刚转过了第一排货架,就看到了一个人——
Voldemort。
他穿着一件长长的镶着银色纹边的黑袍,如墨般的漆黑长发顺滑的披在身后,顺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摇晃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拿着一件圆环状的东西仔细的查看着。安瑟尔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侧对着安瑟尔,长发垂下来,安瑟尔看不到他的脸,但只一眼,安瑟尔就可以确定,他就是Voldemort。
Voldemort很快感觉到旁边来了人,微微侧头。
猩红色的双眸没有情绪的望向安瑟尔,安瑟尔惊了一下,心里有些慌,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连忙转移了视线,不敢再看他,转身退回了第一排置物架前,随手拿起了一样东西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看了起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安瑟尔有些懊恼,这种奇怪的心虚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他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他,又不是打算偷窥,自己在这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他居然也在博金·博克……
要不要去跟他说话?
安瑟尔咬着指甲,向来行动果决的他头一次拿不定主意了。
这时,他听到男人离开第二排置物架,往后走到了第三排置物架。犹豫了一下,安瑟尔跟着慢慢移动到了第二排置物架。
安瑟尔不知道Voldemort是否能认出他,虽然他把自己的年龄变大了,但变大这种事情在巫师界很常见,只要一瓶增龄剂就可以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弄到的东西。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男人到底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个小男孩?又能否将他与那个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安瑟尔暗自撇了撇嘴,虽然只有一天,正常人总是能记住的,但这个男人却是极高傲的,会不会记得一个无名小卒,可就说不准了。
安瑟尔在心中默默的思量着,但身体的行动却没有任何停顿,男人往后走,他也跟着往后走。
安瑟尔的动作既不偷偷摸摸,也不再小心翼翼,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跟着男人移动,只跟男人保持着一个置物架的距离。自从他一见到这个男人,就表现出了异常,他可不指望能够瞒过这个男人,与其做一些惹人怀疑的小动作,还不如大方一点,至少不会让他起杀心,他可不想现在就被男人当做敌人。
男人在最后一排置物架前停留了很长的时间,安瑟尔与他隔着一排置物架,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男人的动静。
男人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挑选物品。
过了一会儿,男人手里拿了几样东西从后面出来了,路过安瑟尔的时候,脚步依然优雅,丝毫没有停顿,黑色丝缎般的长发随着节奏在身后微微晃动,滑出一抹迷人的弧度,猩红色的双眸平静的望着前方,没有转过头看安瑟尔一眼。
等到男人完全走过安瑟尔所在的那排置物架时,安瑟尔微微松了口气,迈步刚要走出去,却被男人飘过来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Boy,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安瑟尔愣愣的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博金抬头,看了看走回柜台前的安瑟尔,又看了看安瑟尔空空的双手,脸上露出了一抹感兴趣的神色,用油腻腻的语调慢吞吞的说道,“难道您没有选到合适的?可是,您的神色却如此愉悦……恕我冒昧,难道刚才在那里,您遇到了什么好事?”
怎么看出来他很愉快的?安瑟尔摸摸自己的脸。咦?怎么自己居然是在笑吗?什么时候笑的,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安瑟尔赶紧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板起脸,试图修补自己的形象,不想承认刚才笑的像白痴一样的人是他。
他没回答博金的问题,却开口问了他另一件事,“有可以抵御摄魂取念的东西吗?”
博金打量了他一会儿,慢悠悠的开口道,“有。”
“什么样子的?”安瑟尔伸手将滑下来的头发别到了耳后,水晶般剔透的双眸却闪着莫名的光,整个人显得颇有些心不在焉。
“您想要什么样子的?”博金仍然保持着慢吞吞的语调,不疾不徐的说,狭长的小眼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安瑟尔。
这句问话让安瑟尔回过神来,“怎么这样的东西有很多吗?”安瑟尔有些疑惑。
“对您来说,的确有不少。”博金的话带着某些深意。
安瑟尔会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一进来就暴露出部分实力的决定非常正确。
“要小一些的,方便携带就可以了。”
“有完全能阻断摄魂取念的,也有增强大脑封闭术的……价位不一样。”博金双手交叉,支住下巴,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安瑟尔。
安瑟尔皱起眉,对于博金不停探究的目光有些反感。“要能完全阻断的。”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博金放下手,撸了把油腻腻的头发,弯着腰慢吞吞的去了二楼。
安瑟尔站在柜台前等着博金,心情莫名的极好,也不嫌博金动作慢,还连带着看这个商店也顺眼了不少。
忽然,安瑟尔看到离他最近的置物架上放着一个骷髅头,血红血红的颜色,让他想起了什么,心情就一下子又沮丧起来,不就是那个人还记得自己吗,至于这么高兴?真是没出息。
安瑟尔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遇到这个人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再一次下定决心,还是要远离这个人才好。
反正只不过是来看看他现在是否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看也看了,男人的状态好的很,完全没有异状,自己还给他留下了那么一点点的印象,那么也就该趁早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才对。
他们本来就不该有所牵扯。
在安瑟尔默默思量的时候,博金拿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回来了。
安瑟尔接过木盒子,有点出乎意料,盒子里面放的是两个不大的白金戒指,样式非常奇特,整个戒指是由一条蛇所盘绕而成,指环就是蛇的身体。戒指的做工极为精致,连蛇身上的细小鳞片也都极其逼真,整个蛇就像是活的一样。蛇的两只眼睛是用水晶所雕成,一红一绿,蛇尾很细,卷了一个非常别致的圈。
戒指是很漂亮没错……安瑟尔嘴角抽了抽,不过这怎么看着像是婚戒呢?
博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悠悠的开口道,“买一对儿可以优惠。”
安瑟尔听着博金油腻腻的声音,真想把盒子扔到他脸上去。
“我不需要戒指。”安瑟尔有些厌恶的看着戒指,把盒子塞回了博金手上。戒指的含义太重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天朝人,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无法消除的,在安瑟尔看来,戒指代表着婚姻,代表着责任,也代表着束缚,虽然安瑟尔并不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但是现在的他,深深的厌恶着含有束缚意味的一切东西——无论它们所束缚的是什么。
“这是店里所有可以抵御摄魂取念的东西中最好的了,”博金就像没有听到安瑟尔的话一样,继续说道,“这个戒指是可以单独卖的,不过还是买一对比较合适,毕竟我想您也不愿意看到陌生人手上戴着跟自己成一对的戒指,您说是吗?”
安瑟尔一脸佩服的看着博金,这真是个神奇的人物。
“我说过了,我一点也不想要戒指。”安瑟尔再次重复道,“你可以给我找些别的什么,没有这个效果好也没关系,如果实在没有,我就不要了。”
“您看这个做工多好,”博金仍然没有理会安瑟尔,自顾自的拿起了镶着绿色水晶的戒指,举到眼前仔细的看,“瞧瞧,跟您眼睛的颜色多像——通透的绿水晶,哦,我们叫它绿色幻影,多么纯净。您能买到这么合意的戒指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不是吗?不过我猜也许您会更喜欢这个红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