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至上/第一个客人 (兰亭竹叶青)

　　“钥，钥匙？”钟淼有气无力地呢喃，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作了什么孽，三番五次地被王小玉玩弄于股掌。现在可好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还等着王小玉来给她弄一出“美女救英雄”？啊呸！这剧情太胡说八道了！
　　钟淼的后背积了一层冷汗，也不知是疼出来的，还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出来的。
　　“说话啊！你家钥匙有备份吗？不然，我找保安队给你撬门了！”王小玉急吼吼地说，边说边撸起了袖子。
　　“不能撬门！”钟淼凄声大叫，脑袋一歪，瞄到了那没有来得及关闭的电脑屏幕。只见那上头五彩斑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光看一眼都让人浑身发抖。情急之下，钟淼紧紧地咬住牙关，红了脸，憋着气道：“你打1399873XXXX，就说我受伤了！”
　　这电话号码是姚慕堇的。
　　王小玉拨通手机，只说了一句话，对方就挂断了。这让王小玉很气愤，她想如果他受伤了，李小婉肯定会飞快地赶来，然后把她送到医院里去。如此一比，李小婉还真是个好人。王小玉的脸上荡开欣慰的笑容，从房间里慢慢地走到门外。
　　“病人到底在哪里？”医生压着火气质问道。
　　“就在里头，我正在想办法！”王小玉一本正经地回答。
　　保安队闻讯迅速上楼来，与医生一齐将503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王小玉俨然成为了钟淼的代言人，这头想着打119，那头安排保安准备撬门。她那张粉嫩的脸蛋在忙碌中显出潮红来，映衬着桃红色的线衫越加的显眼好看。小保安们围在旁边，总是不自觉地盯着王小玉多看几眼，又不敢叫王小玉发现，瞄一回就低下头偷摸着笑一笑，再抬头瞄一眼。
　　“怎么了这是？”有些困倦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来。
　　就见一个身穿酒红色裙子的女人由远走近，步子迈得不大，走得笔直，在廊道灯光的簇拥中，仿佛走T台似的。一边走还一边轻轻地打着哈欠，目光逐个掠过众人，最终停在了王小玉身上：“你给我打的电话？她死了吗？”
　　“还没死……”王小玉抱着肩膀，非常诚实地回答。
　　“都散了吧！我送她去医院。”姚慕堇从包里拿出钥匙，在王小玉的眼前晃了晃，“她的生命安全现在由我负责，麻烦各位了。”说完，朝医生护士笑了笑。
　　尽管灯光很昏暗，但丝毫掩不住那笑容里闪烁的光彩。
　　抬着担架的急救医生火速撤退，向前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冲姚慕堇乐呵。
　　“你是她什么人？必须身份清楚才行！”王小玉挡在了门口，用她圆滚滚的身子，说道：“我是她的邻居，她叫我替她打的电话，我有义务保证她的安全。”
　　姚慕堇一愣，扑哧笑出了声：“你可真可爱！”
　　听到这话，王小玉的脸唰地就红透了。
　　“她是我的摇钱树，我怎么会害她呢？”姚慕堇顾自笑道，将钥匙送进锁孔，手腕一动，便扭开了防盗门。
　　“她很值钱吗？”王小玉听见“钱”，不争气地嘟哝了句。
　　“值钱的很！简直是个金矿！”姚慕堇半个身子进了屋里，回头朝王小玉轻声说：“值得深深挖掘的大金矿，嗯？你懂吗？”她今晚喝了点酒，面上笼罩着薄薄的光晕，话较平时多了些：“一会儿，你帮我送她去医院吧？”说完，不等王小玉同意，就走进了钟淼的卧室。
　　“原来是个土豪！”王小玉暗叹，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大相信。
　　几个小保安拥过来，乐颠颠地关切道：“夜里有点凉，你去医院多穿点衣服！”
　　经此一提，王小玉才反应过来，低头瞧见自己的睡裙皱巴巴地贴在腿上，有些尴尬地笑了，脸上的微光不散，羞答答道：“那个，真是谢谢你们关心我。”
　　“不谢不谢，嘿嘿！”小保安眼睛放光，目送着王小玉飘进501。
　　砰。
　　房门一关，王小玉立马跳脚了：“我得穿漂亮点！必须漂亮！哎，我穿哪件衣服呢？天气冷不冷？糟了糟了，今天是几号来着？星期三？不对，好像是星期二……”
　　503，卧室。
　　“亲爱的，没事看没什么黄网？闲发慌吗！”姚慕堇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关电脑，瞧也没瞧瘫在地上的人一眼，“被记者查到，你还要不要活？拿自己名誉开玩笑，你是真傻，还是写剧本写傻了？”
　　“喂！”钟淼勉力抬起脖子，自下而上望着坐在书桌前的姚慕堇，心里呼呼地冒火，正要开口解释：“我没有……”
　　“别解释！要不是我及时来，你这门被破了，外头的医生保安进来了，明天你就等着上头条吧！钟导，你才二十八岁，怎么就老糊涂了？姜苏安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谈，你就给我又捅娄子，是嫌我太清闲了吗？”姚慕堇直说到电脑屏幕完全熄灭，才起身走近。
　　钟淼就见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停在自己的眼睛前，鞋跟特别高，又尖又细，光是看就觉得脚疼，不由地哼哼起来：“哎哟，我说大姐您就放过我吧！我都摔成残废了，赶紧给送医院啊！你是想我死在这儿？”
　　“不急，我还有事。等你的邻居收拾好，她送你去医院就行。这样也方便，省得拍到我跟你在一块，对电影宣传不利。”姚慕堇蹲□子，伸出食指，挑起了钟淼的小下巴，“那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谁？”钟淼明知故问，眉毛都惊得跳了起来。
　　“圆脸蛋，大眼睛的那个。”姚慕堇笑着说，满脸的轻松：“眼熟。”
　　“你把我杀了吧！让王小玉送我去医院，你还不如把我杀了！”钟淼别过脸去，整个儿软到了地上，气若游丝起来：“我要死了……”
　　姚慕堇不说话，就这么任由钟淼摆着装死样。
　　十分钟后。
　　“可以出发了吗？”幽幽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紧接着穿上鹅黄色外套的王小玉蹦跶到了两个人面前，脸上挂着暖融融的笑容，温温柔柔地说道：“去医院吧！”
　　“我、不、去！”趴在地上的人撕心裂肺地长喊一声。
　　“不行！”姚慕堇和王小玉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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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8章

　　市第一医院,骨科。
　　“大腿韧带拉伤,左臂骨裂。”医生看着X光片，对王小玉说。
　　“那需要住院吧？”王小玉也看着片子，但她看不懂。
　　“床位不够,手上打石膏，回去修养。”医生边说边开起了单子。
　　“她说她要疼死了……不住院能行吗？”王小玉犹豫了片刻问道。她不想把钟淼再弄回家去,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困意时不时地来骚扰下她，叫她的眼皮子都不自觉地耷拉下来。虽然这是桩好人好事,但王小玉身心疲惫，经不起折腾了。最糟糕的是,送她和钟淼来的女人跑了！把这烂摊子整个儿交到了她手里。王小玉很郁闷。
　　而姚慕堇有姚慕堇的理由。她喝了点酒,酒驾可是犯法的事。况且,真如她所说，在医院门口被蹲点的记者拍到，胡写一通，钟淼的电影定会受到负面影响。王小玉的出现无疑解决了这一难题，所以她将这两个人丢在了医院外，踩着油门就逃走了。
　　“疼是疼不死的！回去吃药，休息。”医生很冷酷地拒绝了住院的提议。
　　王小玉撇嘴，无奈地捏着医药单走出来，老远就听到了杀猪似的嚎叫。
　　“啊！我要死了！你轻点……轻点儿啊！”钟淼扬着脑袋，紧闭着眼睛，看也不敢看一眼护士的动作，只觉得手臂被用僵硬的东西钉得死死，浑身都跟着害怕起来，抖的像筛糠。
　　半夜的医院，亮着惨白惨白的灯光，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
　　凉风嗖嗖地吹起来，将王小玉理顺的长发都吹乱了，吹的她后脊梁都发起寒来。
　　“现在我们去哪儿？”钟淼打好了石膏，坐在轮椅里，仰头看王小玉。
　　“回家！”王小玉没好气地说。
　　“你……”钟淼不大痛快道，话还说出口就卡在了嗓子眼。此时，王小玉站着，她坐着。高度的差别使她不得不转头仰视，才能看到王小玉的面孔。而在抬头的一刹那，她突然生出些莫名的怯懦，好似自己有了什么小辫子被攥在了王小玉的手心里。但细想起来，她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王小玉知道了。
　　王小玉低头瞄了眼轮椅的人，见对方欲言又止，并没有对自己感激涕零，心里也不大高兴。索性不去说话，鼓足力气，将轮椅推动了起来。
　　钟淼端坐在轮椅里，视线往前看，心里想要在后脑勺上生出双眼睛。她想仔细看一看王小玉，在医院这么明亮的日光灯下。这想法一旦出现，就叫她非常地难熬。她看不到王小玉的模样，只能侧着余光，斜睨到黄色外套的一角。那黄色很艳丽，像春天里的油菜花。
　　“这么早，估计很难打到车吧？”钟淼干咳了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离的不远，不行就走回去呗！”王小玉大大咧咧地说。这不大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推着轮椅走到了医院外头的广场，抬头就能看到挂在半空的月亮。这是个挺宁谧的夜晚，王小玉的心陡然柔软了起来，目光飘向遥远的天际，圆乎乎的小脸上露出向往来。可是，在这么宁谧美好的时候，她居然跟个半残在一起，还要做苦力！简直是浪费人生！王小玉又一次的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