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至上/第一个客人 (兰亭竹叶青)

　　两个人相互打闹了一阵，李小婉的手机忽然响了。
　　王小玉十分娴熟地拉开了房门，将握着电话的李小婉送了出去。
　　501里安静下来，王小玉忙不迭地打开电脑，恭恭敬敬地守在屏幕前，端正地像个小学生。阿里旺旺上了，网页也点进去了。万事俱备，只欠那一缕东风了。
　　李小婉面对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犹豫了几秒钟。在看来电显示之前，她还希冀着是路璃来的电话。但路璃是不会用奇怪的号码给她打电话的。不是路璃，那到底是谁就不重要了。
　　电梯快速地下到一楼，李小婉按了接听键：“喂，你好。”
　　“你好，我是单蔚然。”对方自报家门。
　　李小婉一愣，站在公寓的门前，停在了保安亭的不远处。
　　“咦，那不是501的美女朋友吗？”陈队长最先瞧见了李小婉。
　　“就是就是！腿超长的！”小保安纷纷探出头来，品论道。
　　“去去去，别扯些没用的！给我好好工作！”陈队长摇着手喊。
　　小保安瘪嘴缩回了脑袋，留陈队长一个人对着李小婉呵呵直乐：“你好，早安！”说完，还正儿八经地敬了个礼。
　　李小婉的心思全在单蔚然的来电上了，几乎没有看到陈队长的殷勤，拧着眉头便经过了保安亭，走到了街边，顺手拦住了辆出租。
　　“真高傲呀！”陈队长抿嘴直晃脑袋，喃喃自语：“太有距离感了！”
　　出租平稳地行使在城市的街道上，但李小婉的心情一点也不平稳。
　　“有什么事，单小姐？”李小婉礼貌地问。
　　“见面谈，可以吗？”单蔚然笑着说道。
　　这种口气在日常的工作中，李小婉经常听到。像是商量，却更像是谈判，是不能拒绝的提议。李小婉的眉头皱的很紧，言语倒是清爽利索地应下了单蔚然的邀约：“好。没问题。”
　　单蔚然说了个地名，李小婉随口告诉了司机。
　　隔着个路璃，李小婉想不到单蔚然要跟她谈什么。难道单蔚然发现了床单铺的不够平，或者发现了枕头上留下了她李小婉的头发丝？李小婉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和路璃，本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而这种光明正大似乎不能接受单蔚然的审问，一旦问了，李小婉觉得肯定是要出岔子的。
　　打开通讯簿，选到了路璃的手机号。李小婉的指尖却顿住了。
　　在这个时候理应知会一声路璃，但单蔚然极有可能就睡在路璃的身边。两条光溜溜的身子，交缠在一起，就像王小玉度娘出来的图片，贴得那么紧密，仿佛生来就依附彼此。那个模样，是路璃和单蔚然。李小婉深深地吸了口气，按住了关机键。
　　司机踩了脚刹车，出租停在了家茶餐厅的门口。
　　李小婉款款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显眼处的单蔚然。
　　单蔚然自是看见了李小婉，却瞧李小婉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有点吃惊，脸上的表情没有及时地收敛，诧异中透露出温柔的笑意。
　　李小婉望到单蔚然穿了件淡色的外套，休闲又不失礼数。相比而言，自己的衣着落了下风。好在李小婉的表情从来都写着平淡和冷，即便心里不大高兴，面上看来还是平易的。
　　“来了。”单蔚然一面招呼服务员，一面跟李小婉笑着说。
　　“黑咖啡，小牛角面包。”李小婉简单点了早餐，对单蔚然点点头。
　　“冒昧打扰你，不好意思。”单蔚然兜着礼貌的圈子。
　　“不用客气，您有话直说就好。”李小婉接过咖啡，微微笑了笑。
　　“你和路璃认识的时间很长，是吗？”单蔚然果真直接地问道。
　　“不长。几年。”李小婉吹着咖啡的热气，回答。
　　“我和她的关系，你知道吗？”单蔚然拨了下眼镜，脸上腾起抹淡淡的红晕。
　　李小婉的心里仿佛被生生地塞进了个坚硬的东西，堵得难受。半天没发出声音来，只轻轻点了几下头。舌尖是咖啡的香味，混合着涩涩的苦味，让她的心情愈加的差了。
　　“看来她跟你很要好。”单蔚然有些意外。
　　“朋友，而已。”李小婉说了几个字。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单蔚然终于说到重点了。
　　“帮忙？”意外的人换成了李小婉。
　　“说起来不怕李小姐笑话……”单蔚然兀自轻笑，依旧是脸泛霞光。
　　“叫我小婉就好。”李小婉插了句，牛角面包是一口也不想吃了。
　　“路璃的条件很好。我是做电视剧的。所谓强强相结合，我想推她上幕前。”单蔚然的眼里闪过精明的光彩，嘴边保持着良好的笑容，说起话来调理得当，果然是个女强人的做派。
　　李小婉面上不露声色，微微颔首，听单蔚然接着说下去。
　　“经纪公司也有意。只是，”单蔚然顿了顿，望着李小婉无奈道，“路璃，她不肯。”
　　“你想叫我劝劝她？”李小婉是聪明人，不说废话。
　　“对。小婉，路璃想要做主要配音，我可以为她争取。但我不认为她的能力仅限于此。”单蔚然有些激动地说，眼镜片里倒映着微凉的李小婉。
　　做一个演员，和做一个配音演员。
　　李小婉勾起嘴角，笑得很淡：“她是挺执拗的人，我说不动她的。”
　　“为了路璃的前途，你试试也好。”单蔚然握住了李小婉的手。
　　李小婉微怔，轻轻抽出手来，低头抿了口咖啡，却不想回应单蔚然。在昨晚之后，她在心里告诉过自己，不再管路璃的事情了。而这件事，更与她毫不关联。路璃是路璃，李小婉是李小婉。
　　“小婉，我和路璃认识不久。也不认识几个她的朋友。你与她很要好的样子，不能见她屈才吧？”单蔚然热诚地往李小婉的身边坐了坐，熟稔得像是故人，没有了先前的丁点儿尴尬。
　　李小婉倒还别扭着。因为单蔚然提到的“朋友”。
　　“经纪公司会沟通几个国内有名的导演，给她上最卖座的戏。路璃的年纪也不小了，能有这样好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总比做一辈子的幕后配音强得多。她太痴迷声音了，我真是替她担心。”单蔚然将心里的话通通说给了李小婉听，仿佛完全将李小婉当成了个知心的人。
　　李小婉却一个字也不想听。猛地喝完杯里的咖啡，苦味直窜进了胃里。
　　“小婉，你帮帮我，也帮帮路璃吧！”单蔚然动情而恳切地说道。
　　李小婉很想告诉单蔚然，她和路璃已经绝交了。但在心底，她又不想这么说。特别是当单蔚然一次次提到路璃的前途时，李小婉的心动摇了。
　　“我试试，或许也不行。”李小婉松了口，无奈地说。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单蔚然笑着点头，又握住了李小婉的手。
　　这一回李小婉没有抽回手来，就这么任由单蔚然抓着，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茫然。

　　☆、第018章

　　501,客厅。
　　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王小玉的精神一点点地萎顿。
　　电脑屏幕上又显示出了那份秘籍，五号小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王小玉的眼睛。昨晚跟李小婉折腾了半宿，王小玉没有睡好。虽然李小婉自爆了她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的事实，但王小玉并没有从李小婉的身上学习到更多的知识。或者应该换句话说，李小婉的知识太深奥，王小玉学不来。
　　“红毛怎么还不上钩？”王小玉嘀咕着，使劲儿搓了搓脚丫子。
　　503，卧室。
　　钟淼趴在床上正睡得不知所以，手里使劲儿攥着被角，唇线微翘，眉梢轻挑，看似做着个美极了的梦。阳光透过她的淡青色窗帘，洒到了地板上。地板很干净，在强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清晰的木纹。书桌摆在窗边，桌面上放着各种试音碟和影像资料。笔记本没有合上，开关键闪烁着莹蓝色的光芒。
　　空气很清爽，就像钟淼的青色窗帘。
　　叮铃铃。
　　“嗯……”床上的人不耐烦地翻动了下身子，屁股一撅，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继续睡大觉。
　　叮铃铃。
　　电话急促地又响了一轮。
　　“靠！”钟淼揉着头发暗骂，捏起手机瞧了眼屏幕，立马毫不留情地按了关机键，将手机猛地甩到了床尾，口中不满地嘟囔：“催催催！催命啊！姚慕堇，你想逼死老子啊！”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钟淼不想睡觉了。
　　虽然姚慕堇的电话她很有种的没有接，但电话的意图都表达出来了。钟淼心里说不出的煎熬——她的剧本连雏形还没有弄出来。叹了几口气，钟淼瞥见了那堵白色的墙壁，立马就想到了对面的小贱妇，脑中忽地闪过灵光，不禁自言自语起来：“昨天她说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王小玉说的话钟淼是真的完全想不起了，但王小玉的胸器钟淼还记得一清二楚。以至于在自言自语的过程中，那对颇有质感的胸部仿佛就在钟淼的眼前晃荡，让她忍不住吞了好几下口水，想要伸出魔爪蹂躏几番。
　　501，客厅。
　　叮咚叮咚。
　　电脑突然响了两声，蓝色的小头像闪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