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不断翻涌出伯爵的口角,沾染着雷诺的衣襟。
“会。”
“如果……”
话语终止在恍惚的神情与无法闭合的双眼中。
雷诺将伯爵放入土坑,准备填土的时候,那只忧郁的猴子窜入其中,躺在伯爵的怀里,然后安静地看着他。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雷诺刻了一块墓碑:李斯特-D-科塔萨尔和他的猴子。
雷诺起身向外走去,很多事情他不想去想。
比如说,伯爵完全可以操控他去和怪物战斗。
比如说,质疑他如何将怪物放出来。
比如说,只有心甘情愿才能实现的死亡。
「如果……」
「如果我们换种方式相遇,一切是否会不同?」
随着尘土埋葬的话语再也无法得到倾诉,然而对于雷诺和科塔萨尔来说,他们都没有如果。
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他是科学家,而他是他捕获的实验品。
他让他杀了一千亲兵。
从一开始,一切就无法挽回。
记忆中,星空下的唇,脆弱而清凉。雷诺的意识开始恍惚起来,嗜血的欲望再次翻腾,夹杂着因为兴奋而带来的性-欲。雷诺紧紧抓住身边的树干,额头抵在粗糙的表皮,试图控制这份欲望。
然而记忆、视野……一切都开始染上血的颜色。
嗅觉张开翅膀,捕捉着新鲜血液的味道。
过于渴望鲜血而狰狞的面部,手背的青筋勃-起——
进食的时刻就要到了,进食的时刻提前了……
雷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低垂的视野中,他看到了笼罩在血雾中的长筒军靴,等到他将视线往上欲探视来人时,视野已经被浓厚的红色浸满。
只有鲜血的味道,在一瞬间格外的浓烈、清晰。
72再见洛亚①
这感觉怕是魔怔了,双目的视野被染上了过度的绯红,连脑海中的领域也被一片黑与红侵占,雷诺努力瞪大眼睛,也无法勾勒来人的轮廓,唯有嗅觉清晰地捕捉到从对方毛孔里散发的血气……在嗅觉世界中为他流淌出一个人形。一个高大的男人。
雷诺被捆住了,凭借自己的体力,很难想象是什么绳子可以有这样的韧度。对方似乎对他并无恶意,只是被喂食的果浆无法缓解他胃部的灼热,红色在眼中翻腾,雷诺感到一阵暴躁。
只是每每他烦躁地翻滚或者想要自虐地撕扯绳索的时候,都会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他的,安静并安定。
雷诺知道对方是想帮自己控制住嗜血的冲动,然而饮血仿佛成为他的本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多的忍耐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即使意志坚定如雷诺,也不免生出绝望来。在建筑物外一日日浮转而过的日光昭示着时日不可逆转的流逝,在隐忍的汗水中,他却一步步堕入地狱,无论怎么往回摸索也找不到来时的光明入口……就这样变成怪物了吗?
不甘心……然而心中却升起不安的烦躁……
「被注入你身体的除了药剂还混有巫术成分……」低沉冷硬的声音恍惚传入耳中,让雷诺有些迷茫,那声音像是血色世界中的一缕浅红浮云,飘渺微弱,却如刀刃。
「你并不了解巫术,所以难免心生畏惧。其实巫术和一切未知的事物一样,都没什么了不起。」
「……」
雷诺无法集中精神去听取那个声音,新一波的焦灼袭来,他在欲望中痛苦得浑身颤抖,腿部的肌肉因为长久紧绷而酸痛,汗水透湿衣服,不断刷拭着皮肤。对于现在的雷诺来说,戒掉吸血就像人类戒掉有毒品性的日常三餐……饥饿,焦灼的渴望,酥麻挠心挠肝的毒瘾在周身缠绕,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大型血袋,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舔舐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血气。
裤腰带被解掉,雷诺一愣。底下因为异常的生理机能而□的器官暴露在空气中,然后被人握住。
雷诺额角隐隐爆着青筋——这家伙在干什么?!
然而身体上对血液的渴望似乎在往身下某处涌去,被另一种欲望所分担。让雷诺沉溺的意识得以更加清晰地……感受对方五指的活动。
「人类对于不了解的事物,总会下意识地崇拜,在心理上拉远距离,加深神秘感……」随着不紧不慢的手指套动,那个声音重新响起,「由此,本身的力量被压抑,而未知事物的力量被提升。然而只要深入其中去了解,不管是巫术还是其他任何东西,不过尔尔。」
“呃……”
雷诺听到自己痛苦的□声——技术不好就不要帮别人撸O啊!完全没撸到点上很痛很难过好不好!
男人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有完美地做到撸管这么简单的事情,由此而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欲望被晾着的雷诺真心是很苦逼。
他是很想用自己被捆在一起的手去撸O——毕竟只是手腕被捆住应该没问题——不过,就他目前的暴躁情况,万一一个冲动,把自己撸断了那就不是一时苦逼而是一生苦逼了(喂)。
不过雷诺并没有难受太久,一个温暖湿润的处所包裹了雷诺的器物。略微粗糙的味蕾扫过敏感的顶部,让雷诺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伸手扣住了胯部的脑袋,柔软的发丝在指间摩挲,方便雷诺引导男人取悦自己,更是增添了情趣。不过自己已经太久没发泄了,持久力升了好几个台阶……
最后在男人嘴里弄出来后,两个人都有些喘。
「你要记得——」男人被深喉过的嗓音变得有些喑哑,雷诺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但是每当他想要回忆,总会忘记上一秒他的音质几何,「了解抑或不了解全无所谓。因你生来俯视任何事物,任何事物都必臣服于你。」
那是——心理上的绝对的掌控权。
同时,当看事物的角度改变的时候,世界的结构也会为之改变。
俯瞰这个世界,也许你不能体会到世人的庸碌与疾苦,但却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世界如何运行。它的法则,它的骨架,在这之上,一切应运而生。
在之后的日子里,雷诺依然被捆绑着,喝着惨淡无味的果浆,每每烦躁的时候,都会有一只手轻缓又坚定地握住他的手,或者安抚他的脊背。而每一次当忍耐快要到临界点的时候,男人都会帮他口-交,有的时候紧密火热的口腔甚至会让他产生进入男人身体的错觉。
直到有一天雷诺感到,自己的血液、视野中充斥的红色,像是漫天遍布的星辰,开始规律地运行,而自己就是控制轨道的整个宇宙。只是当他再次睁开眼,清晨的嫩光在废弃的塔楼外的植物上反射的时候,除了鸟鸣,周围什么也没有。
手腕上空落落的甚至没有捆绑的痕迹,每天晚上被盖在身上的大衣也不得寻见。男人的气息似乎消失在空气中,仿如未曾出现。雷诺从石榻上爬起来,半塌的塔楼荒芜着野草,而自己的身上浸布着汗液味。
长久的卧榻和不正常饮食让雷诺身体发虚,在小溪边洗了个澡又补充足够的水分后,雷诺开始接下来的打算。他正处于一座小镇与森林交接的边缘地带,不清楚这里是哪里的雷诺决定进镇打听,顺便填补一下自己快要凹陷的饥肠。
小镇并不发达,简陋的石屋间或夹杂土屋,而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周围的店铺也没什么噱头,以一种建立在诚信上的诚朴风格招揽客人。没有多余的广告花式,只有木雕或者手写的“格林药房”“奥特曼镇书店”“老娘面馆”等等等等。
雷诺拐进了“老娘面馆”,觉得这个店名虽然很糙,但是倍儿有老中国的气息。
扫一扫小柜台后面木板上写着的菜单:一号水水面,二号江水面,三号溪水面,四号天水面,五号山水面……配料:番茄酱、蛋黄酱、香辣酱。
雷诺很想问这些水面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是一看到老板娘方着一张黑脸吹胡子(确实有胡子)瞪眼的凶相,他就默默地点了个水水面。
“加葱加蒜还是香菜?”连声音都跟母鸭子似的,要不是胸口够澎湃,臀部够好生养,雷诺还真不能确信她是女人。但是,娘娘腔的男性是可以歧视的,汉子一样的女性是不能歧视的。本着这一良好原则,雷诺神色平淡地对老板娘道:
“全加。”
然后被老边娘以一种很复杂的“怀疑中携裹着愤怒愤怒中夹杂着嘲讽嘲讽中又渗透着一丝蔑视”的眼神给瞪了。
雷诺怀疑自己是不是脸没洗干净。
“有番茄酱吗?”虽然知道自己不被待见,雷诺还是很平淡地要求了。
“番茄酱另加钱。”
最后雷诺捧着一大盆面和一大瓶番茄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呼呼吃。就说老板娘服务态度这么差小店的生意怎么还不错呢,原来料够新鲜量够足,面碗大得可以洗脸了。雷诺本来不喜欢番茄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红红的就是觉得很好味。就算每次吃进去都想感叹一句“卧槽”,也还是会被那红艳艳的颜色给蛊惑——他不知道,这其实是病,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