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蹊说,“我还没想好,不知道。”
不知道这话从李言蹊这样一个凡事都要做足准备的人嘴里说出来,实在让廖枚无法接茬,他隐约觉得贺忻也是喜欢他的,但他不够了解贺忻,也不是当事人,所以这话不能够乱说。
廖枚想了想,决定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导开导他,“塔哥,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很奇妙,相互吸引也很简单,就我们这些血气方刚的青春期少年,谁还没经历过因为某个瞬间而喜欢一个人的事儿?但是就我个人认为,谈恋爱不是考试也不是做题,想太多并不一定能解出正确答案,偶尔也需要热血上头的冲动,需要不顾一切的勇气。你喜欢他,这件事很纯粹,纯粹到不能掺任何一点杂质,或许这话听起来很幼稚,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李言蹊明白廖枚的意思,他也同意对方的话,但很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男女之间的感情尚且未必,男人和男人,就更难以以旁观者的角度说清楚了。
“谢谢。”李言蹊笑了笑说,“廖妹妹,你谈恋爱以后思想道德觉悟变高了。”
“那是。”廖枚扬了扬下巴说,“哥这几年的暗恋心得可以出书了。”
“恭喜你脱单。”李言蹊跟他碰了碰杯,“没正经说过这话,但我还是希望你俩能长久一点,一直走下去。”
“那必须的。”廖枚笑着搂了搂李言蹊,“塔哥,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会站你这边,哪怕你从来都不愿意为我跟别人打架,嘤嘤嘤。”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李言蹊无奈地笑了笑。
被廖枚戳破这事儿以后,李言蹊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好像丢了一块碾压着心脏的大石头,他偏头看着给他撑伞的贺忻想,顺其自然吧,不刻意逃避也不过分越界,看看他们会走到哪一步。
“你买那么多苹果干嘛?”贺忻扯了扯口罩呼出一口白气说。
“给我弟削个苹果动物。”李言蹊看了他一眼,“我撑伞吧,你撑了一路了。”
贺忻啧了一声,“我高我来撑。”
“就那么三厘米,嘚瑟不死你。”李言蹊扯了扯他衣服,“靠近点,你肩膀那边都湿了。”
贺忻无所谓地掸了掸衣服,抖掉了身上的水珠,俩人并排走到一个拐弯处,他换了只手撑伞,另一只手随意地搭上了李言蹊的肩,并将他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这样就不会淋湿了。”
李言蹊感觉自个儿大鸟依人的姿势实在太过羞耻,于是走几步挣动一下,贺忻这人野蛮得很,强行不挪开放他肩上的手,看他一动还越收越紧,李言蹊来气,又觉得好笑,俩人推推搡搡闹了一阵,肩上都湿了。
“不玩了我操,你刚甩我一身水。”贺忻抹了下脸,“塔哥你良心何在?”
李言蹊说,“回家赔你一个蛋挞。”
贺忻吸了吸鼻子说,“蛋挞不够。”
李言蹊说,“那我也给你削个小脑斧。”
贺忻盯着他看了会儿,眯了下眼说,“我还要小凶许。”
李言蹊笑了笑,继续说,“大西几要吗?”
“要,还要梅发怒。”
俩人绕口令似的一通说,走到家门口实在说得舌头都打结了,贺忻把伞收了,口干舌燥地滚动了下喉结,“我再也不卖萌了。”
李言蹊笑着把门推开了,“你这萌卖得太劣质了,口活不行。”
“哦?你口活很好?”贺忻挑了挑眉看着他。
李言蹊凭空吃了个闷亏,这会儿不管说什么便宜都会被他占去,他沉默地叹了口气,决定转移话题道,“我这两天不在,我弟麻烦你了。”
“好。”贺忻拍了拍口袋说,“钱包为他鼓着。”
“你别瞎给他买一些贵的东西。”李言蹊还是很不放心地看着他。
“知道了,没用的玩具少买,多买点儿吃的,穿的,学习用品。”贺忻把烟掐了走到他身边,“而且我会乖乖监督他吃药的。”
李言蹊没忍住笑了笑,“是监督他乖乖吃药,乖乖监督他吃药主语就变成你了。”
“行,你语文一百分你牛逼。”贺忻朝他竖了竖拇指,往自己房间方向走,李言蹊在后面叫住他,“不给我加油一下吗?”
他说的加油就是简单的加油俩字,因为这次比赛准备时间太少,他不知道能不能拿冠军,难免会有点紧张,有了贺忻的鼓励就会好一点。
结果贺忻停顿片刻就转身朝他走来,用力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加油塔哥,你肯定能拿第一。”
李言蹊被这一出弄得有些晃神儿,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腰,为了防止那天晚上的事情二度发生,俩人这一抱掐着秒数,五四三二一就松开了手。
李言蹊挺想笑,贺忻也勾了勾唇角。
以至于第二天李言蹊跟人数学答辩的时候,冷不丁想起这个拥抱,差点没忍住当场乐出声来。
“十二中的李言蹊同学,你有什么新的解法吗?”
李言蹊收敛了笑,低头咳嗽了声,从容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推了推眼镜开始答题。
这场比赛历经三天终于落下帷幕,李言蹊风尘仆仆坐车从市里回来,家里没像他想象的那么乱,李岸药瓶里的药也少了,贺忻房间的窗台上还摆着他削好没吃的小脑斧。
李言蹊把围巾围好,镜片上起了厚厚一层雾,他把眼镜擦了擦,随手放进口袋,带着从市中心买回来的柠檬蛋卷从家里赶回学校。
出乎意料的是,教室里没什么人在,这个点是自修,一般不可能全员去操场上撒欢了,王美人也不让,李言蹊觉得很奇怪,刚把柠檬蛋卷塞进贺忻抽屉里,就看见廖枚急急忙忙跑回来,挑了个扫把又冲出去了。
“怎么了?”李言蹊拦住他。
廖枚喘着气,指了指成绩公告栏那儿,断断续续地说,“九班一个男的说贺忻,贺忻考试作弊,要跟他理论,然后.......”
李言蹊皱了皱眉,没等廖枚说完就推开门往楼下跑去。
意料之中的打斗没有出现,李言蹊赶到那里的时候,贺忻正手插着口袋,不顾那人声嘶力竭的挑衅,冷静地吐出一句话,“我如果作弊的话可以考全满分。”
够狂,够拽,李言蹊顾不上感叹,因为他发现贺忻是用英语在跟那人对话。
那人磕磕绊绊对不上来,贺忻却非常流利的一句接一句,且发音标准,语法也很正确,围观人群都不忍看那人自取其辱。
“塔哥,他说什么来着?”廖枚在一旁问。
李言蹊没理他,径直走到贺忻旁边,墙上的单科排名表上,赫然印上了对方的名字。
英语考试年级第一,贺忻。
“我说过,我会凭自己的本事把扣掉的两分赚回来。”
贺忻站在他身边,朝他笑了笑,认真的表情带着与长相不符的矛盾和与生俱来的潇洒,李言蹊头一回被眼前这人帅得心空,语言组织系统彻底报废了。
第四十六章 ≥同类
班里大部分人都觉得贺忻英语考第一这事儿很玄乎,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他站街,李言蹊觉得他们班就这点好,平时没个正行像一盘散沙,一到关键时刻绝对同仇敌忾,三十五个人恨不得一个鼻孔出气。
班里脾气火爆的人挺多,但自从贺忻来了以后他们就收敛了不少,怕挨揍,这会儿九班攻击到内部来了,加上去年暑假足球赛的恩怨还没了结,班上几个男生搁那儿一站,挺着脖子活像个定时炸药包,看模样扛着扫把就要冲锋而上了。
贺忻伸手拦了一下,把他们挤到一旁,揉了揉眉心看向带头那人,“闹半小时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觉得你作弊。”那人想了想说,“你平时哪次英语考试及格过。”
贺忻不想跟他解释那是他懒得写,反正对方也不会听,只会觉得他在吹嘘。
“你是不是不服气。”贺忻手插着裤兜上前两步,指了指他,“你觉得我作弊,本来第一应该是你的,所以你特别不爽,想跟我比一比是吗?”
那人被贺忻这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刚才见识过贺忻的口语能力,确实甩他几百条街,但口语跟笔试不同,他仍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说不定激一激对方就会承认了,但贺忻是这么容易被激的人吗?他只会反将一军,让他不得不正面跟他肛。
“比就比。”
贺忻这才看着他冷笑了一下,“好,看期末考吧,你需要找个老师见证下吗?”
那人自然是怂了,不敢,怕吃批评。
“那赶紧滚吧。”贺忻转过身,看也没看他,朝班上同学挥了挥手,“咱们也别耗这儿了,真当王美人不知道吗?”
一行人手扛着扫把和小木桶,浩浩荡荡地一步三回头,最后被贺忻一个眼神瞪走了。
成绩公告栏那儿彻底安静下来,李言蹊拿着胶水在黏不小心被撕个口子的成绩单,蓦地拍了拍墙,把贺忻的名字摁严实了。
贺忻很无语的叹了口气,“我冤啊,我去上了个厕所,听廖妹妹说放榜了,就过来看一眼,还没高兴两分钟,就碰到了个鸟事,碰瓷专业户啊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