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南往北 (四又西)

　　南星背对他挣了一下，徐北握得很紧，没挣开，索性站着不动了。
　　两个人都没出声，一个垂头坐着一个沉默地背身站着，隔着半米距离拖着手跟幼儿园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
　　徐北闭了闭眼，心头着急忙慌的感觉像是闯了大祸，出口的声音就带上了懊恼：“我不问了，你陪我坐会儿吧。”
　　南星顿了几秒才侧过头看他，徐北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着眼睛，只有耳朵通红通红的。
　　看着忽然又想笑。
　　“松手。”他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手，徐北的手很温暖，掌心贴着他的手背。
　　徐北没动。
　　南星叹口气：“我不走，你松手。”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徐北的手指不安分地动了几下，指尖在他掌心划过时，南星猛地抽回手，皱了皱眉。
　　“头晕。”徐北嘟囔了一句，身子就往一边倒下去。
　　“哎！”南星赶紧接住他，坐下来让他靠着，“你行不行啊。”
　　“行。”徐北哼了一声，伸手又要去抓酒瓶子，南星眼疾手快抢了过来，伸直胳膊没让他碰到。
　　徐北探着身子抢，南星举着瓶子就是不给他。
　　徐北很郁闷，酒瓶子明明离他很近，为什么死活够不到？
　　南星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幅画面太像逗狗了，但嘴角刚翘起就被一股大力压倒，徐北抓着他的胳膊压在他身上：“笑屁。”
　　徐北浑身都在发热，一条腿的膝盖卡在南星两腿之间，炙热的呼吸洒在他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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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瓶子一阵咣铛响。
　　“哎！”南星倒吸一口气，幸亏倒下去的时候他侧身避开了地上的石墩子，不然得给徐北这么一个熊扑压到半身不遂，他抬手推了一下，“起来。”
　　徐北一门心思抢瓶子，直接扣住他的手按在地上，眼神都飘忽了，还执着地去抓半瓶二锅头。
　　二锅头被南星举过了头顶，徐北抻着胳膊扑了一下，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膝盖顶到了他的胯间。
　　南星整个人一僵，瓶子从手上滑到一边，汩汩酒液流出来，空气里立刻充满浓烈的酒精味。
　　“啊……”徐北扣住南星的手，瞪起眼睛看了半天，叹息一声：“洒了。”
　　南星跟条鱼似的仰天朝上被他按倒在地，想扑腾一下都使不上力，顿时笑不出来了。
　　“烦死了。”徐北还在皱眉嘟囔着。
　　南星拧着手腕挣扎了一下，徐北慢慢把脸转过来对着他：“你干嘛？”
　　“你干嘛？”南星皱眉看他，两人的脸离得太近，姿势又太不可描述，他不自在地偏了下头，“起来。”
　　“不。”徐北盯着他的侧脸，睫毛，鼻子，紧抿着的嘴唇和下巴，尤其眼角原本上挑的弧度在躺下时又深了几分。
　　他在一团乱麻的思绪里挖了半天，挖出了“性感”一词。
　　但南星始终侧着头，让他欣赏得不过瘾，想把这张脸掰正吧，又腾不出手，只好轻声喊了一句：“小南。”
　　南星转过来时脸上还带着愣怔的表情，徐北对着他勾起个得逞的笑。
　　南星皮肤很白，长发散乱铺在地上，眼睛里洒满了阳光，倒映出天空的浅蓝。
　　徐北往下压了压，那双眸子就被他的身影占满了。
　　很好看，他就是被这一双桃花眼吸引的。
　　没错……是吸引。
　　白酒的后劲儿上来，徐北开始发晕，感觉有点儿像脑充血，难以忍受的燥热和冲动也自上而下沿着危险的路径蔓延。
　　二锅头名不虚传。
　　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想，只是用力眨了下眼睛，遵循身体的本能低头凑了上去。
　　大概是太好看了，就想亲一亲。
　　理智还拘着意识，但肢体他妈的已经自行放飞了。
　　南星在他压下来的瞬间往旁边挪了一寸，抬起肩膀用力撞了上去，但大概是姿势不得劲儿，一下没把人掀出去，徐北给他撞得晃了晃，又重新栽下来，两人的脑门磕在一块儿，很响亮得咚了一声。
　　“哎！”
　　“我操！”
　　这一下彻底严丝合缝贴一起了。
　　徐北感觉脑袋沉得像锄头，没觉得疼净觉得晕了，他趴着好半天没动，脸朝下埋在南星肩窝里，嘴唇贴着他的脖子，闻到的全是南星身上的味道。
　　南星也没动没说话，好一会儿，转开脸咬了一下嘴唇：“徐北，起来。”
　　徐北又趴了一会儿，被酒精麻痹的神经突然神奇地打开了，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胸前不同寻常的触感。
　　南星的胸部紧贴着他。
　　小腹里瞬间燃起了一把火，他今天穿着西装，西裤的料子很薄……本能觉得要遭，赶紧撑了下胳膊想爬起来，结果掌心下南星的手指被他扣得更紧了。
　　在群魔乱舞彻底放飞的神智里他还有空骂了一句，这他妈怎么起来……
　　南星抓着他的肩膀把他从身上掀开，坐起来先捂住额头揉了揉，边揉边看了一眼徐北的脑门，那一下差点把他撞懵了。
　　徐北仰躺在地上，眼睛刚睁开一些就觉得天旋地转，想起又起不来，皱着眉哼唧：“想吐。”
　　“起来，”南星拽着他的胳膊往上拖，“要吐起来吐。”
　　“起来就不想吐了。”徐北继续哼唧。
　　“你还想躺着吐吗，”南星两手齐上把人用力拉起来，“别躺着，躺着更难受。”
　　徐北头晕目眩，被拉起来又倒下去，南星死命拽着他，徐北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委屈：“胃疼。”
　　南星想翻白眼，空腹干了三瓶二锅头，不疼才有鬼了。
　　他招架过各种喝多了的人，鬼哭狼嚎的，借酒发疯的，沉默不语的，一门心思干架的，但徐北这样变身幼稚儿童的……不是很有经验。
　　得用哄得吗。
　　这个点胡同里的人午睡还没醒来，可保不齐哪个出来串门看到他俩，未来几月的下饭菜就有着落了。
　　“别闹，”他试探着拍了拍徐北的脸，放轻了声音，“先起来。”
　　“干嘛？”徐北看着他的眼睛，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南星愣了愣，这到底是醉没醉……
　　“吃点东西，胃就不疼了。”他说。
　　徐北看了他一会儿，闭上眼揉了揉脑门上被撞了的地方，缓了几分钟撑着胳膊坐起来：“走吧。”
　　站起来的时候倒是稳当，走了两步脚就抬不起来了，擦着地往前挪，踢飞了酒瓶子也没停，眼看晃到门槛跟前了也没有抬腿的迹象，南星赶紧跑过去把人拉住。
　　果然还是醉了……
　　徐北这个头和身板他招架不住，干脆拖着他的胳膊搭在肩上，一手绕到他腰后搂住了。
　　“我能走。”徐北扭过脸，认真地看着他。
　　南星低头看路，指挥着：“抬腿。”
　　徐北抬起一条腿，跨过门槛。
　　回屋南星直接把人往沙发上一扔，徐北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不动了。
　　“先别睡。”他转身去了厨房，这一会儿的功夫小米粥刚好晾了个常温，他盛了一小碗端回去。
　　徐北已经从沙发摸到了他的床上，四仰八叉摆了个大字，衬衫大敞，露出小麦色的皮肤，恰到好处的腹肌和隐约的人鱼线，上面一层细密的汗。
　　南星脚步一顿，看了一会儿，把碗放在床头，拿过空调遥控器打开了，调了最小的风。
　　“徐北。”南星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
　　徐北哼了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
　　“胃还疼吗？”南星问。
　　徐北眯着眼点了点头。
　　“起来吃东西，”南星把盛粥的碗递到他手边，“拿着。”
　　徐北的手在空中拨拉了一下，又搭回去不动了。
　　“……”南星叹了口气，盯着碗里的小米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空腹喝烈酒最伤胃，徐北本来就胃不好挨不了饿，这一下估计得缓好一阵子。
　　思想斗争了半天，他把人拉起来靠在床头，在碗里舀了一勺粥，“张嘴。”
　　徐北嘴巴张开了一点儿，南星把勺子送进去，往回抽时却抽不动了。
　　“你……”南星头都大了，无奈地说，“松口。”
　　徐北乖乖张了嘴。
　　一小碗粥喂了二十分钟，喂到最后两人都是一身汗，南星收拾完厨房又去奶奶房里看了一眼，还睡着，连姿势都没换过。
　　他皱了皱眉，青天白日的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个清醒着。
　　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经理打电话请假，这个月基本没去几次，经理虽然没说什么，语气已经不太好了。
　　房里徐北正跟自己的裤子较劲，一边脱了另一边卡在腿弯上，拉了几下没拉动，他弯腰去拽，脑袋直接撞上了衣柜，又是咚得一声。
　　南星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人扶起来，给他脱了鞋子，又拽下裤子扔到一边。
　　徐北哼了一声，翻身抱住枕头不动了。
　　“衣服脱了，”南星皱着眉把他翻过来，衬衫早被蹂躏得没形了，“你洗澡吗？”
　　“洗，热。”徐北迷迷瞪瞪坐起来，下床边走边脱衣服，衬衫直接给他踩在脚下。
　　南星走过去把衣服捡起来，抬头见徐北已经自己进了卫生间，大概吃了点东西，没之前那么晕头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