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一次次逃离。
陈斯祈第一天只有一场戏,是和沈玖言的日常。他这次演了个师父,正派仙人却收了个魔人徒弟。
沈玖言演得这个魔头徒弟一身火红火红的衣服,纯黑色的齐腰长发,腰间还系着根玉笛,通体雪白。
沈玖言的前期剧情基本就是养成,各种各样的养成,没有大虐小虐,就是各种把妹子一起飞。相反陈斯祈就比较清闲了,他盘算了一下没戏的时间做什么,总之他不想看沈玖言把妹子。
“长寿面会做不?”奇胖弄了盆已经发酵的面放在桌子上,又找了些乱七八糟的食材当摆设。
这场戏陈斯祈演得师父要给徒弟做面吃,一大碗没菜码的水煮面,连油花什么的都看不着。陈斯祈想像了一下面条的味道,希望奇胖不会真得让沈玖言吃。
当然剧里小徒弟连碗都没接就走了。
“师父你找我?”火红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现在门口,清秀的一张脸平静的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可他清楚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知道师父在这里忙乎是为他做长寿面。
“不然呢?”师父懒洋洋地回问,他低头继续忙活手中的东西,“吃吗?”
“什么?”徒弟脸上看不出一点好奇,自然地接过陈斯祈手里的碗。
看过碗里的东西他愣了,随手把面碗放在桌上,“我不饿。”没有人知道,徒弟手指触碰的地方沾着血迹,他也是因此才直接把那要面放桌上的。
“你…喝酒了?”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只是他原本并不想问。
师父背对着他,双手放在面板上,“这还是我第一次做饭呢…不过白水煮面条还有点生也确实没什么可吃的…你回去吧。”
“徒弟告辞。”徒弟转身走得不带一丝犹豫。他自然不会看到师父徒然颤抖的肩膀。
一切都只是转瞬即逝。
“真得一遍过?”陈斯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奇胖让人转战去拍下一个场景的戏,“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啊?我是那么可恶不断折磨你们NG的人吗?”
“废话真多。”沈玖言拧开矿泉水给陈斯祈洗手,“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就要忙了。”
“陈斯祈!”拍戏的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进来这么多人,看样子还都不是工作人员。带头的见陈斯祈抬头就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娼囧妓还出来拍戏呢?娘艹的玩意!”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剧组大部分人员都转战去了下一个场景,所以剩下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沈玖言的手机还在米老鼠那,他冲奇胖道,“找人去!”
奇胖茫然地啊了一声,大部分都猜到这群人是冲着陈斯祈来得,见奇胖跑了就也跟着开溜。
陈斯祈和沈玖言退到高处。粗略估计混进来的至少也有二十来个,而这其中还有一部分真爱粉,将帮人在带头的喊完第一句就打成了一团。
“九爷你走。”陈斯祈和沈玖言躲进屋里,外面这群无组织的粉丝中还混了几个拿刀的,只是因为太混乱而没被发现。
“又是安冼。”沈玖言厌恶地皱着眉头,无论是出于自保打伤粉丝还是故意伤害,安冼都可以从中煽风点火。
这个家伙的纠缠不清简直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有人在外面喊着,“安冼的狗还敢冲别人摇尾巴,不怕回去被上的下.不.来.床吗?”
“他妈的闭嘴!”粉丝大喊着给了她一耳光,两个女生扯着头发又抓又挠。
“小心!”塑料瓶装着透明液体扔进来,盖子松动液体洒了一地。“是胶水。”无视沈玖言的疑惑,陈斯祈把面板上的擀面杖拿在手里,踌躇着没有动。
安冼的人来找麻烦了,他是让麻烦留给沈玖言还是自己处理?
“你干什么?”沈玖言抓住他拿擀面杖的手,“你以为自己能和他断干净吗?除非他死了不然他根本不会罢休。”
沈玖言说得没错。
“我不妥协。”陈斯祈甩开他,将门踹开,“为什么来这里闹事?”
外面有粉丝,有记者也有摄影师。他拿着擀面杖靠在门上,门后有被反锁气得不清撞门的沈玖言。
“陈斯祈你开门!”连窗户也被全部关上了,沈玖言根本无法靠自己出去。
陈斯祈背手贴着门,低手看着石阶下的人群,沉声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你解决个屁!”沈玖言还想让他妥协,“斯祈,放我出来。”可靠在外面的人已经不再回应了。
“你怎么还有脸出来拍戏?”
“我怎么了?”
“死GAY,你这种恶心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可我活着也不犯法。”陈斯祈不准真爱粉回嘴,因为他并不理亏。
黑粉被安冼安排的人控制着,没有人冲上来。陈斯祈扔下擀面杖平心而论,“如果只是因为我的取向,你可以去广囧电囧局也可以去我所属的公司反映,但请不要来这里影响别人。据我所知今天还要用这一处场地的不止我所在的剧组。”
“那你滚下来和我们走。”
“去哪里?警囧察有权利抓我去喝下午茶,除此之外还没有谁能剥夺我的自由。”
“安冼,你的养父命令你马上和我们走。”说话的人是安冼老朋友的儿子,曾经也玩过他。
陈斯祈躲过抓向他的手,用膝盖在他腰上顶了一下,把他推下去。“成年人的自由也管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按你们所说,我是安冼的狗,那一个想上狗的养父又算什么?如果在场的有我的真爱粉,请你们离开,我不希望你们受伤。”
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狠狠地砸在陈斯祈的头上。他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木门,后背撞得生疼。
“啊!”下面又成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乱局。
液体顺着脸颊向下流,陈斯祈抬手擦了一下,身前的石阶被人挡住,他没有想到这些柔弱的女生会流着泪挡在他面前,但这样确实就没有人能伤害他了。
天空中开始零星落下A4纸,他看清上面印刷的东西,终于用头抵着木门,释然地闭上了眼。
这就是报应,挣扎的报应。
他终究要身败名裂。
“教主…”
“教主是无辜的!”女生奶气的声音用尽一切力气去嘶吼。有人把手里的东西扔过去,被人挡住。
可惜力量还是太弱了。
陈斯祈护住那个惨兮兮的女生,“我确实…被他上了…但我…”但我什么?我是无辜的,清白的?他究竟要怎么说才能保住这里的人不受伤害?
以后他又要以怎样的方式面对这个世界?
他对不起每一个看得起他的人。
他是这些人的耻辱。
“安冼做我养父的时候我已经高中了。因为父母双亡他胁迫我签订契约。他一面安排着我未来的生活,一边致力于把我打造成另一个沈玖言。他要做我的dom,我就不得不成了他的狗。”陈斯祈低手看着自己右手中指,轻轻地笑了,“安冼,你想毁了我,我答应你。”
“不准动!”警察来得太巧合,竟让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院子里的人被全部带走,米老鼠放出被关起来的沈玖言,脸上跟着挨了一耳光。
沈玖言问道,“人是你带来的?”
“记者是。”米老鼠捂着脸抓住他再次扬起的手,“想弄倒安冼就必须这么做,不然你看像陈斯祈这样一个个待宰的羔羊谁会开口?”
“你混蛋,放开!”沈玖言被米老鼠压着竟然挣扎不开,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这个老朋友这么狠。米靖道,“你以为自己还是未成年吗?还负尽天下爱一个人?安冼要不是看准你这一点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人受伤?安冼为了不显得那么针对他把去那边准备的人都伤了!”
可是陈斯祈受不了,你们凭什么都这样对他,凭什么一定要伤害他?
连让他知道都不行,就这么蒙着他的眼让他一路走到黑?
为什么一定害得对方遍体鳞伤才放手?才知道自己的过错,才默默自责?
人健康的活着才有然后,被毁坏殆尽的人就算后半生享尽荣华富贵也只能记住世人对他的伤害,然后在恐惧中度过一辈子。
何况他还是个神经脆弱的病人。
就不能…多宽恕他一点吗?
就不能…多照顾他一点吗?
很多事其实一下就能完成,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才不得不慢下来。
可这世人又是怎么了,对别人都这么冷冰冰的。
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不会心疼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却又理所当然得享受别人分给自己的爱。
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不止有自己一个人类。
从未想过,还会被人默默爱着。
沈玖言寻找着陈斯祈的身影,空荡荡的院子里人们走得一干二净。
“斯祈!”沈玖言根本没听见米老鼠后面说的话,他猛地推开米老鼠。
陈斯祈坐过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没有人发现,陈斯祈自己离开了。
“陈斯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