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拍门声,厉妈妈在门外哭喊,要求丈夫开门把儿子还给她。
拍门声持续了几十秒钟,门竟然开了,厉妈妈冲了进来,当她看到倒在邢舟身上的厉水时,顿时大哭了起来。
“看看你把儿子弄成什么样了?我儿不就是找个男人谈朋友吗?你非要打死他才好?打死他你就高兴了……”
厉妈妈的拳头不停的落在厉父身上,厉父不语,被妻子打的连连后退,厉妈妈哭的声嘶力竭,从后院上来的厉荔看到这一幕也吓得惊叫了一声,她怎么也想不到,爸爸居然这么狠心。
一时间,这间不足十平米小屋子里,空气变得暴躁不安,打声、哭声、叫声,仿佛如魔咒一般混在半空,萦绕着,死死纠缠着。
混乱不堪中,邢舟紧紧的搂着厉水,他在厉水耳边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我们去医院,然后就回家。”
第50章
邢舟静静的坐在病床前,眼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病床上的厉水,像一座雕像。
一旁挂吊针的女人看罢忍不住乐呵呵的调侃:“小伙子,你这样瞪着人看,也没法把他的病看好啊。”
女人话中带笑,邢舟却没有什么反应,她等了一会,只好尴尬的撇撇嘴,掩饰自己的自讨没趣。
“我要看好他,从今往后一刻也不放手。”
“啊?”
邢舟冷不丁的说话,那女人没反应过来,不过邢舟没再理她了。
镇上的医院大多较为简陋,输液区的座椅和病床都在一间大屋子里,但好在今天的病人不多,只有三五人。
一个小时前,邢舟把厉水背到医院,他承诺了厉水要带他走,尽管厉水比他高了二十公分,但那种迫切的想要逃离的力量让他带着厉水迅速的离开了厉家,就像逃出地狱劫后余生一样,好在厉家镇很小,医院不远。
厉水高烧近四十度,再加上体力透支和身上的伤,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厉妈妈也由于激动心脏病复发,被厉荔送到了楼上心脏病诊室。
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恐怖的噩梦,恐怖到邢舟只要回想起来就会浑身冒冷汗,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晚到一会或是根本就没有接厉荔那通电话会是怎样。
从接到厉荔电话起,他的脑子就乱了套,当他翻进二楼亲眼看到厉水的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要报复什么毁灭什么的可怕念头。好在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在他还没做出什么的时候已经到了医院。
冷静下来的邢舟也开始试图思考,可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厉水一起来厉家时的场景,一路上绵绵的白雪、火红的灯笼,家中美味的佳肴、震天响的鞭炮,四处皆是柔软入骨髓的其乐融融,初见厉家人的紧张心绪,与他们相处后的温暖感受,他发誓那是他二十多年来度过得最美好的年夜,而厉家便是一切温暖的源泉。
他曾不止一次的偷偷幻想,如果他能成为厉家的一员,该多好。可幻想终归是远在天边的虚妄,厉父当着他和他养母、妹妹的面,亲手把他那不堪的虚妄戳破,让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但那时的他仍存有一丝慰藉,如果自己的远离能让这个家庭维持原本的美好,能让厉水乃至他的家人不遭受困境,那么他可以忍痛远离,尽管不情不愿。
可是现实再一次告诉他截然相反的真相。
他最无法理解的是厉父对待厉水的冷酷,厉父在面对他这样一个带偏他儿子的罪魁祸首时都可以努力的平心静气,为什么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里却可以铁了心的下这样的狠手?
他想起刚才医生为厉水上药的时候,厉水背上和手臂上的伤痕让他的心脏直到现在都绞痛不已,这竟然是亲生父亲打出来的。由此可见,厉父对于自己儿子和他恋爱的这件事有多么的不能接受。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因为这个退让了,他明白了厉水要与他在一起的坚定,既然厉水面对家庭的责难如此勇敢,他又有什么理由为了那点可笑的善良丢下厉水自己退缩?如果厉水因此再也无法得到家庭的关爱,那他就用百倍爱意去弥补,他打算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要牢牢的锁住厉水,即使会伤了其他人的心,他也要一个人独占。
邢舟用贪婪的目光描摹着厉水苍白的面容,极缓慢的,从冒汗的额头,到直挺的鼻梁,再到没有血色的双唇,厉水额角的车祸伤已经淡的看不出来了。如此年轻又几近完美的一张脸,本该意气风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脆弱的沉睡,连呼吸都带着不安的灼热。
几瓶药水滴完,窗外早已是夜晚,其他病人也相继回家,期间厉荔来过一次,厉妈妈情况稳定了下来,在楼上还没醒。
厉荔把从家里找到的厉水的眼镜放到邢舟手上。
“谢谢你,邢舟,要不是你来了,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厉荔对邢舟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同时她也无比埋怨父亲,她知道父亲的古板,却没想到是这样的顽固,三哥有这么爱他的爱人,肯定会过得幸福,为什么偏要生生撕碎这一切,让他们磨难重重?
邢舟摇了摇头:“是我该感谢你,感谢你打了那通电话。”
“等我三哥退烧了,你尽管带他回城里吧,至于家里面,我会跟我爸妈他们说的,他们没有理由拆散你们。”
“谢谢你,荔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邢舟看着厉荔,眼里含着三分倔强七分认真,“因为我死也不会再放手,不仅是我,不论别人有多想让我们分开,我和厉水,我们两个都绝不会动摇。”
厉荔看了看邢舟,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厉水,最后叹了口气:“那就好。”
厉荔走后,邢舟端着盆子和毛巾去打了一盆热水来给厉水擦脸,回来时意外的发现厉水醒了,正看着他。
“厉水!”
邢舟惊喜的喊出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盆子和毛巾往旁边一搁,整个人立刻扑到了厉水身上。
“嘶……”
“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邢舟听到厉水陡然的吸气声,顿时懊恼极了,他小心的撑着床,准备从厉水身上起来,没想到刚一动身,就被厉水搂了回来,再次砸进厉水火热的胸膛。
厉水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邢舟的脸挨着他滚烫的颈窝,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疼他身上的伤痕。
“我听到你说的了。”尽管打了点滴,厉水的声音还是带着病中的沙哑,但比下午要好得多。
“说……什么?”
“你说你不会再放手,不会再动摇。”
“嗯,是我说的。”
“小舟,你要说话算话,不许骗我。”
邢舟呼吸一窒,他从来没有在厉水的嘴里听到过这样带着孩子气的话,似是命令,又似恳求。
他难受极了,立刻讨扰:“我错了,厉水,我不该擅作主张,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即使是你也不行。”
“我怎么会赶走你?我只怕会失去你。”厉水微微侧过脸,嘴唇碰上邢舟的额头,“当我被关在家具屋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我就这样妥协了,我的小舟就要飘远了。”
厉水低沉沙哑的话语有如一把柔软的毛刷,刷过邢舟心上每一处细小的沟壑伤痕,他把头埋在厉水身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不会的,小舟离了水,就不是小舟了。”
是了,一点也没有错,邢舟离了厉水,就不是邢舟了。
第51章
邢舟不敢抬头,他觉得自己的泪腺好像变得异常脆弱,只要厉水稍微跟他说会话,他就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人呐,就是这样,往往要费心费力的兜转一大圈,才发现当初若是简单粗暴一点也许还不会生出一些无端之事。如果他当时就告诉厉父“我绝不会和您儿子分开”,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不会有他去和厉水提分手,不会有厉水的伤心,更不会迫使厉水一个人去面对父亲的打骂。假如前面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假如他自始至终的与厉水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厉水现在就不会躺在病床上了。
其实说到底,与其将自己褒奖为对厉水和他家人的善意,还不如说是难当重责的软弱,或是自以为是,他自以为单方面承诺厉父离开厉水并且用一些滑稽的借口与厉水分手就是在为所有人好了,可到头来,他演了一出独角戏,却没有一个观众得到好处,受伤害最深的反倒是他想要保护的爱人。
“对不起。”
“嗯?”
短暂的无言被打破,邢舟清了清嗓子:“对不起,厉水。”
“怎么突然道歉?”
厉水的指腹摩挲着邢舟带着发茬的后颈,那一点毛绒绒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对不起,我不该擅作主张跟你说分手,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父母,不该私自篡改我们的未来……”
邢舟一连说了三个“不该”,每一遍都带着巨大的悔意,厉水又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滴落进自己的衣领,他心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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