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认真地看着肖城,肖城感受到了傻子的视线,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所有人的目光。
傻子会说什么?他要怎么圆场?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
安馨的爸妈能强装镇定,齐妈可坐不住了,“臭小子你说吧,什么叫不让安馨当媳妇儿。”
肖城从没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难熬,他的脑子飞快运转着,到底应该怎么办,他不想像放弃严冬那样放弃傻子,他不想再走那样的老路。
作者有话要说: 河水涨的快,退的也快,所以肖城和傻子的伤都是摔出来的。周汉初开车到下游把他们找回来,肖城因为磕到了头所以昏迷了。傻子有肺积水现象,不过不严重。
至于肖城一直做的这个噩梦,随着剧情的推进会在后面有解释的,请亲们耐心看下去吧。
☆、第二十一章
安馨原本泛着点红晕的脸蛋倏地变得惨白,不可置信地抬头瞪着傻子,然后慢慢顺着傻子的视线,看向了那个痛苦地把身子弯成虾米状的人。
忍无可忍……
啪!
安馨把盛着热汤的碗摔在桌子上。
“啊——”一声惨叫。
滚烫的汤溅出来,崩到了傻子手上。
肖城闻声抬起头,慌忙抓起傻子的手确认伤势。
只见齐嘉骨骼明显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顾不得刚才发生的事情,肖城拉起傻子,厉声厉色又不失礼仪地说道,“叔,婶儿,对不起,我们要先回去处理伤口。”
肖城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神色已不像刚才那样严肃,总觉得带着无奈和悲伤。
“他……智力不如正常人。“,肖城看着傻子,眼神幽幽,又看向屋子里的人,话锋一转,”可也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拿来摆布的。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拎得清呢。”
说完,肖城带着傻子消失在门口。屋子里的人想反驳什么,可是他们似乎没听懂肖城的话,只能面面相觑,脸色阴沉。
回到23号,肖城麻利地翻出医药箱,拿出碘酒和棉签,把傻子的手放到他的膝盖上,然后把头埋地很低,超出必要的低,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烫红的地方。
傻子感觉到了,肖城给他擦伤口的手在抖,甚至,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样的肖城,他有种想哭的冲动,看着那颗低低的头颅,鼻子就酸了。
傻子轻轻地把另一只手放在肖城的肩上。
肖城抬起头,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所有的情绪如潮水般渐渐褪去。
安静的屋子里,微弱的暗黄色灯光下,他抱着他。
那日之后,肖城以后齐妈会有一番训斥,或者安家会找上门来,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齐妈仍然像往常一样叫他们吃饭,料理他们的生活,一切,像没发生过一样。
但肖城知道,以后他跟傻子要更加小心了。
周汉初放了肖城一个礼拜的假,上班第一天的早晨,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那个未知号码。
“明晚,秦淮会所。”
肖城盯着屏幕上的几行字,沉思了片刻。
这个未知号码之前给的许多商业信息都让肖城大赚了一笔,这次让他去会所,是准备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吗?他倒很期待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他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周汉初,想来想去,实在怕那个大少爷节外生枝,于是默默地把手机揣兜里,继续看桌上的文件。
对面的周汉初始终低头批阅着文件,认真的样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汉初仍然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肖城看看大鑫,大鑫摇摇头表示不要打扰,然后回座位拿了分文件递到肖城跟前。
肖城大致扫了一眼内容,原来还是文青集团的案子。
文颂,文青集团新任总裁,上任不久进行了集团内部核心人物大换血,并向法院提供了确凿的财务犯罪证据,亲手将几名公司的元老送进了监狱。
然而关于他的身世,却只有寥寥几行的记载。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跟人打架,最后总算被人领养,后又因不明原因从领养家庭出走,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成了文青集团前任老大的左膀右臂。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总觉得……”大鑫突然说道,肖城疑惑,“总觉得这个文颂是为了什么人。”
“为了什么人?”周汉初禁不住问道。
大鑫正色道“你们想,一个人,为什么会三番五次从一个环境中逃走。”
肖城和周汉初沉默,大鑫继续说道,“要想迅速成为一个黑帮集团老大的左右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听到这话的两个人皱起眉头,脑海里只想到一个词——九死一生。
“如果没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谁会整天把命往阎王手里送着玩。”
大鑫说的有道理,可是文颂是个孤儿,性格冷漠孤僻还有点暴力倾向,朋友就更别说了,这样一个人,到底要保护谁呢。
大鑫见两个人都不说话,有点心虚地挠挠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算数啊。”
周汉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原本一口吃的还没动,这下干脆放下了筷子。
“你在家这段时间”周汉初对肖城说道,“我和大鑫先是回家找老爸帮忙,结果刚一提文青集团,二老跟商量好似的,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们要是敢跟黑道沾边就把腿卸下来。”
“没辙,我俩只能挨个把文青旗下的会所都走个遍。”
肖城忙问道,“问到什么了?”
周汉初叹口气摇摇头,“里面的人应该都受过训练,一问三不知。后来没办法,我和大鑫抓着几个醉汉才问出一点无关紧要的。”
“也不能说无关紧要吧,都是文颂在道上的一些口风。”大鑫接茬道,“几个人说得大同小异。文颂这个人,年纪轻轻将还不到退休年纪的前老大推下椅子,自己坐了上去,实打实的白眼狼。见过文颂的都说他是笑面虎,长相俊秀,但是心狠手辣,经他手的人命不计其数。为了达到目的,他不吝惜任何人来做牺牲品,哪怕是曾对他有恩的人。最要命的是,此人聪慧异常,集团里一帮善于耍弄阴谋的老家伙都被他收拾得反抗不能。”
“可以说,无懈可击。”周汉初总结道。
确实,对付一个人首先要找到他的弱点,然而文颂这个人,却是没有软肋。
看来跟文青集团合作的路是行不通了,难怪周汉初一上午闷闷不乐,肖城想。
“此路不通,另寻他途吧。”肖城盘算着,也许明晚要见的那个人能帮到自己。
沉重的一天总算熬过去,肖城离开公司的时候,周汉初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导致回家的这一路,肖城也心事重重。
进入家门,听到了王奶的声音,傻子听到门声,小跑着迎了出来,看到肖城,嘴岔子一咧,一排白牙呲得很完美。
肖城走进大屋,齐妈和王奶都坐在炕上。齐妈的脚踝上绑着绷带。
“怎么了姨?”肖城大步走过去。
“没事儿,摔了一跤。”齐妈往下撸着裤管儿,想遮掩肿得老高的脚。“对肖城你赶紧去那个英才幼儿园接一下孩子?这都来不及了。”
“啊?啥孩子?”
“隔壁院刘老爷的小孙子,他家有事,托咱们照顾几天。”齐妈笑着说道。
肖城知道齐妈为什么这么上心,齐妈一个寡妇领着一个傻儿子住在这一片,受到的欺负远多过照顾,如今有一个邻居居然放心把自己的孙子交给他照看,说好听点这是邻里间的和睦,说难听点,这是瞧得起齐家两口人的意思啊。
傻子小时候,大家都对这一户半路搬过来的孤儿寡母嫌而远之,过年过节互相串门送礼品从来没有23号什么事儿。被孤立了这么多年,突然得到信任,让齐妈很欣慰。
“嘉嘉认识,就是你刘老爷的孙子,叫花花的。”
“我不认识!往门口泼脏水,是坏人。”傻子脖子一梗。
平房的泔水有固定的下水道或者垃圾点投放,但是有些人图近便就缺德地往别人家门口一倒。
不过家里男人横的,人丁旺的,他是绝技不敢倒在人家门口的,让人发现就是一顿打。
这种人专挑老弱病残寡妇欺负,久而久之形成习惯,刘老爷干脆把23号门口当成了垃圾点。
傻子去闹过很多次,结果那个老油条竟然仗着齐嘉那时候个头小,用拐杖打了他。
一边嘴里还一边骂“脑子缺弦的小杂种,有娘生没娘教育,今天我就好好替他们好好教育教育你。”
傻子被粗长的拐杖打得四处乱窜,一下一下敲在没多少肉的身板上,疼得他嗷嗷地惨叫。
齐妈回到家看着孩子身上的伤,有怨有气,找上门去,却反被那老油条倒打一耙,说什么不知道尊老,说齐妈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那段时间,整个胡同都流传着齐妈是被人抛弃的未婚妈妈的流言。
“那都几年前的事儿了,跟你那损爹一个样,一点小事就记仇。赶紧跟城一块去把花花给我接回来。”
“……”傻子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