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罡终于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快消匿无声。一时间,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仿佛那些打手佣人什么的都不在,只剩下躺着的卫鸿轩和立在门口的梁子面面相觑。
小平头垂下眼睑想了想,抬脚进了房间,伸手关上门。表情立刻从漠然恭敬迅速变脸,带着鄙视翻了个白眼,生动不少:“笨死你算了。”
卫鸿轩光着也不觉得羞耻,晃了晃手腕:“快帮我解开,胳膊都要断了。梁子是吧,你助纣为虐,你等着!”
梁子给他气笑了,走到床边却不动手,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的狼狈:“啧啧,还敢威胁我?好,我等着……这小身板真够弱鸡的。你两次被捆着都被咱碰上,这是他娘的什么孽缘?还有,梁子是你叫的吗?不懂礼貌。叫哥!”男人伸出厚实的巴掌,削了一记少年的头顶,顺势食指勾着领带系的一个位置,那个卫鸿轩怎么都挣不开的束缚绳结居然神奇的散了开来:“说你笨你别不承认,就在这儿一勾就开的结,你是没带脑子回国吗?”
卫鸿轩揉揉酸疼血液不畅的胳膊,一骨碌爬坐起来:“你系这什么破玩意儿我怎么懂bug在哪儿?”
骂了两句,梁子又叹口气,表情变得认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对不起小子,哥帮不了你什么。老板交代的,我得不折不扣的执行。你也别觉得屈辱受不了啥的,像佟少这样的人,捏死我们真跟玩儿似的。你别激怒他,先想办法全须全尾的活着,然后再想办法。”
胳膊被吊了太久,卫鸿轩穿衣服的动作都有点变形:“说的轻巧,换你你受得了?”衣服蹭到心口处红肿的地方,疼的卫鸿轩倒吸口凉气。
梁子眯眼:“能忍。必须忍。你猜对了,哥原来在西南特种兵大队服役,什么罪没遭过。”小平头突然嘿嘿一笑,有点嘚瑟,画风突变:“现在觉得咱长成这样挺安全的。”
卫鸿轩很想拿枕头砸人:“你丑你骄傲了还是?等会儿,你让我歇会儿再去找那个什么链子……矿泉水,商量一下,一瓶行不?两瓶下去膀胱非炸了不可。”
佟罡这一走,居然好半天没回来。
梁子有点疑惑的摸着下巴:“这都快一点了,老宅离得不远啊……”
卫鸿轩苦着脸,佝偻着腰:“我要尿尿……”
“忍着。”梁子瞪他一眼:“刚才都去过一次了,再放就没了!”
卫鸿轩很想打滚耍赖,可是肚子胀的连动都不敢动:“梁哥我要尿裤子了。”
梁子叹口气,很无奈的挥挥手,赶苍蝇一般:“滚,最后一次。”
卫鸿轩如蒙大赦,乐颠颠的蹭去洗手间放水。
结果事情就那么寸劲。卫鸿轩这厢才舒服的摸着肚子,一身畅快的出了洗手间的门,窗外隐隐就传进来汽车的动静。
两人都傻眼了。梁子抿唇催促:“快。跳上床,给你戴项圈。MLGB,你这尿撒的……再来一大杯水怎么样?”
卫鸿轩配合的坐到床边,讨好的就差摇尾巴了:“别介。梁哥我喝的想吐……你放心,我会装出要胀死的痛苦表情的,不会连累你。”
“你当佟少是傻逼吗?尿急不急,一摁不就知道了?”梁子也顾不得骂他了,只能期待老板这趟老宅之行心情尚算愉快:“警告你啊小子,顺着佟少的意思,乖点!”
于是佟罡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重新穿戴齐整T恤牛仔裤的少年平躺在床上,项圈链子倒是锁的好好的,只是小孩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躺的笔直,怎么看怎么好笑。
“挺尸呢?”佟罡语调平稳,神情看不出喜怒,氤氲不明。
梁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按吩咐,水也灌完了。老板那我先出去了。”
“谁让你穿衣服的?”佟罡抬起左手解袖扣。
梁子吓出一身冷汗:“老板你没说……”
佟罡从鼻腔里哼笑一声,挥挥手:“你出去吧。回去歇着,门口不用守着了。”男人的眼角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下装死不吭声的那小孩,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小平头:“梁子。”
“在。”梁子顿脚,安静等交代。
“呵,”佟罡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懒洋洋的:“等我玩腻了,把这小孩送给你玩要不要?”
另两个人心里都是重重一跳,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梁子谨慎的措词:“老板我喜欢女人。”
佟罡点点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那行,回头问问魏东他们兄弟,那几个男女不忌,会玩。”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佟罡卷了袖子,居然也没立刻坐到床边来折腾卫鸿轩,而是转去茶台沙发那里,翘着二郎腿,闲话家常一样。
“小崽子,你知道哥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吗?”
小崽子不吭声。
佟罡不以为忤,自说自话:“不是老头子跟我说了什么重大紧急的事情,”男人哼笑:“我在那边坐冷板凳等了三小时,面都没见着就打发我回来了……我是一条狗吗?”
卫鸿轩心里一紧,愈发觉得自己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佟厉。”佟罡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你想干嘛?”
很快,佟罡就知道佟厉想干嘛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锐哥马来了,小轩子不要急哈。
这两天在写番外,又甜又逗逼,春节甜一个假期哦~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窗外浓重的夜色中传来汽车引擎声,刹车的动静很大,带着焦躁和怒气冲冲,彰显着来人的脾气。
佟罡离开卧室去了客厅,只剩下忐忑不安的卫同学,脑洞着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自己能够浑水摸鱼——
即使隔音效果不错,可是那声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是扎在了耳膜,异常惊悚。
一分钟后,卧室的门被大力踹开,大步走进来的人是卫鸿轩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锐哥!”
冷锐那张俊脸简直难看的没人气,硬邦邦的冻着,双拳紧握着几步走到了床边。
“锐哥。”卫鸿轩的嗓子眼一下子哽住了,委屈惊恐后怕难过,统统涌上,恨不能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嚎啕大哭。可是眼下他只能爬坐起来,扯动着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铁链子哗哗作响:“锐哥呜呜,我以为这次死定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冷锐单膝跪在床边地板上,握住少年的手,心疼的脸色都变了:“对不起。轩轩对不起。”
“钥匙。”冷锐身后房门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卫鸿轩抬眼去看,结果看到的画面令他心尖打颤。
佟罡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上的白衬衫被染得状极恐怖。一眼看去,简直像是凶案现场。偏偏那个疯子还满不在乎的,继续云淡风轻:“床头抽屉里,锐哥。”
卫鸿轩晕了。看看身边的冷锐,再看看佟罡,还有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冷硬的男人。
男人眉眼间带着肃杀,金戈铁马一般,浓黑的眉毛不悦的拧着,刀条脸上线条刚硬利落,腰板儿笔直,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主儿,跟佟罡正好相反。可是,两人的容貌有六七分的相似……是佟罡嘴里那个佟厉,他大哥?
“轩轩,你先松手。”冷锐拍拍卫鸿轩胳膊,因为小孩不管不顾的抱住他的脖子,身体簌簌发抖,以至于连解锁连都不好弄:“我把锁先解开。”
卫鸿轩不安的松手,立刻又紧紧握住冷锐没拿钥匙那只手,贪婪的看着男人侧脸利落的线条。
不过才分开短短三十多个小时,却已经像是半辈子那么漫长了。
精钢的项圈砸在床头,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冷锐面无表情的打横抱起少年,毫不避讳,言辞简洁:“栗子,我先带人走,明天给你电话。”
佟厉面色稍缓,点头让开身体:“好。”
卫鸿轩抱着冷锐脖子,完全不觉得这样的亲密有什么不妥,也不觉得自己被公主抱有多娘气,理直气壮。眼下这刻,他只觉得安全踏实,放心无比。
“对不起。”经过兄弟两人身边的时候,佟厉认真道歉,是向着被抱在怀里的卫鸿轩的:“卫鸿轩,这件事是佟罡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佟罡也不去管自己的头破血流,看着冷锐:“锐哥真对不住啊,我不知道Ryan是你的人,不然怎么说,兄弟也不会这么做事。”
佟罡的话在心里打个滚,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不是觉得自己玩了个把男孩有什么错,关键是冷锐的身份。也就是说,如果卫鸿轩不是恰好成了冷锐的人,今天他就是被玩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一眼,更不用提这么大阵仗的搭救。
一声不吭的出门下楼坐上车。讽刺的是,安排送他们两个离开的司机,正是从机场把卫鸿轩带回来的同一个司机。
紧绷的神经在见到冷锐的时候,一点点放松。卫鸿轩就那么紧贴着男人的胸口,放任自己的软弱:“锐哥,锐哥……”
“我在。”冷锐握着他的手,没有一点不耐烦:“困吗?先睡会儿,到宾馆我叫你。”
没出息的眼眶发热。这样平淡却温暖的叮嘱,每天都能听到冷锐说,就像是吃饭喝水呼吸一样自然而然。他是笨蛋吗?为什么看不出来,冷锐对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