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徽点点头:“嗯,对,追缉过程中,我发现了一具尸体,与文虎帮并不相干,但是在火拼现场距离不远的地方发现的,本该移交给当地市局刑侦大队解决,可是我中途拦下了。”
“那具尸体是黑户。”陆徽说,“十分可疑,我与大部队的侦查方向有了偏差,魏从嘉劝阻过我,不让我插手尸体的事情,我没有听。”
“后来魏从嘉放弃劝说,我全力调查尸体的线索,我的徒弟一心要跟着我,我支开了她。”
“等等,你的徒弟?”纪樊阳问,“女的?”
“嗯……”
“扇你的那个?”
“……你听不听了?”
“听听听。”纪樊阳憋住笑。
“我独自前往调查,误打误撞闯进了交易现场。”陆徽说,“运气太好了,我躲在仓库角落的货架后。”
“交易看上去并不顺利,一个人开枪打死了另两个,像是两个帮派抢夺货源,仓库里枪声不断。”陆徽回忆,“我躲在货架后面,一个年轻男人仓惶向我跑来,他拿着枪。”
“我杀了他,毫不犹豫的。”陆徽说,“他就是那具尸体的凶手。”
“所以,结案了?”纪樊阳问。
“远没有。”陆徽叹气,“仓库里太乱了,我单独跑出去引人注目,也没办法拖着尸体离开,只能先把尸体藏在货架后面,临时观察一下。”
“我拍了照片,剪下了头发和皮肤组织做鉴定,一些细节我都记在笔记本里。”陆徽说,“他不在信息库里。”
“我回去后,魏从嘉扣了我的笔记本和资料,逼着我去做心理疏导。”说起这个陆徽就气得拍沙发,“等我逃了心理疏导,重新摸回那个仓库,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这件事,魏从嘉找了个借口把我踢出七队,又托关系找人把我送到林华市局。”陆徽说,“勉强不生他的气了。”
“魏队在保你。”纪樊阳说。
“他保的人多了。”陆徽黑黝黝的眼珠闪着冷淡的光泽,“我总会揪出来幕后的蛆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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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信封
“这么早走?”
陆徽努力睁开眼睛,看向正在穿外套的纪樊阳。
“高局一早打电话来,说让我过去一趟。”纪樊阳说,一边系扣子一边嘱咐陆徽,“不许在阳台上弹吉他,不许去找楼下的于小姐,如果出门一定要给我打电话,钥匙在茶几上,丢了你就坐门口讨饭吧。”
“好的,警察叔叔。”陆徽应道,用被子蒙住脑袋陷入睡眠。
纪樊阳叹了口气,走出卧室,拿上文件包和车钥匙离开家门。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陆徽才慢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趿拉着拖鞋走进盥洗室刮胡子刷牙洗脸顺便糟蹋纪樊阳放在镜子旁边的架子上的几瓶古龙水。
他抬手呼噜呼噜自个儿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手腕上的伤痕发了会儿呆,之前因为纪樊阳在旁,他很少露出伤疤,也就没有仔细观察过。
再次仔细审视伤疤,特别是左手手腕处的极深的伤痕,他曾企图自杀,但他现在还活着。
伤疤上有包扎过的痕迹,有人救了他。
陆徽并不将“救他”这个行为理解成好意,仅仅凭借直觉。
市局有一具遍布他指纹的尸体,还有一把沾有他指纹和血迹还有死者血迹的匕首。
第一现场,哪里是第一现场?
陆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青色的胡茬,黝黑的双瞳,乱糟糟的短发。镜子反射出他背后的墙砖,狭小的盥洗室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遇见纪樊阳之前是个,不愿踏足陌生地界,避免独自待在狭小空间,的孤僻怪人,他眼中的每一块墙砖,都会在他脑海中自动演变成布满血液的模样。年少时的绝望,成为了他形影不离的噩梦。
王茵茵是余飞洋的母亲,带走他的人一定是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那便同样知晓他有幽闭恐惧症,那么……陆徽看着镜子,强迫自己忽略狭小空间带来的窒息感,那么,如果是针对他,第一现场应该是个狭小的屋子,里面有他、王茵茵,一个监控器和一个通话器。
陆徽用手指蘸了些水在镜子上画出简略图,镜子于他不止是反射光线那么简单,更像是个漆黑的走廊,当他全身心投入的时候,走廊两侧的装饰画将给他提示。
隐藏的记忆盒子悄悄开启一条缝隙。
【“你是谁,这是哪?”
“你是谁?”
“王茵茵,你呢?”
“陆徽。”】
重现的对话和闪烁的影像包裹着陆徽,断断续续反反复复。
【“我儿子的一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你儿子?”
“余飞洋。”】
余飞洋,漆黑走廊的第一幅装饰画亮起。
【“那有个电话,你接过吗?”
“电话?”】
陆徽将脑海中假设的通话器换成电话。
【“墙上有个显示屏。”
“没有开关,我检查过了。”】
显示屏?显示屏是干什么的?陆徽沉浸下心思,安静的房间中唯有钟表滴答作响,忽然,客厅门外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细小可疑的声音勾起了陆徽作为刑警的本能,他猛地从专注中抽出思绪,小心地走出盥洗室,向门厅移动。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陆徽打开门,地上有一封信。
他弯腰捡起信封,关上门,撕开抽出信笺,是一串数字。
林华市局。
纪樊阳清晨赶到市局,一路马不停蹄地走进高正诚的办公室:“高局。”
“小纪来了,坐。”高局麻溜地写完最后一行字,将笔放在一边,“他们找到第一现场了。”
纪樊阳心下一紧,尽力保持声线稳定:“在哪?”
“浦溪县的一栋独栋别墅二楼。”高局说,“墙上迸溅的血迹,和陆徽还有死者的都符合。”
纪樊阳绷紧了下颌弧线。
高局呷了口茶水继续说:“奇怪的是,墙上有打孔和挂物的痕迹。”
“所以说?”纪樊阳问。
“初步判断是挂靠显示器或者等重的电子产品。”高局说,“就算陆徽是被迫杀人,他也有被判刑的风险。”
“以现在得到的线索,我们没办法判断陆徽是紧急避险还是正当防卫。”纪樊阳说,“而且陆徽是胁从犯,很大几率上免除处罚。”
“或者减轻处罚。”高局强调,“有打孔和挂物的痕迹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我们需要继续追查下去,陆组不可能自己去杀人的。”纪樊阳说。
“王茵茵是余飞洋的母亲。”高局说。
纪樊阳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这个事实存在,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了解他。”高局耐心地沉下声音,“他仍然是嫌疑人。”
“我知道。”纪樊阳卸了气,“抱歉我刚刚情绪过激了。”
“这没什么。”高局摆摆手,“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讲一下情况,你回去好好安抚陆徽,别让他再闹出点什么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纪樊阳点点头。
走出市局大楼的纪樊阳掏出手机给陆徽拨过去,嘟嘟响了一会儿,占线。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了陆徽的手机,他看着手中的字条犹豫了一会儿,接起电话:“喂?”
“陆组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听不出特征。
陆徽调笑道:“还好你没叫我杀人犯。”
“我们最好约个时间见一面。”声音说道,“我手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呢?”陆徽问。
“那你最好用力想想。”声音说,“我会再打给你的。”
“什么时候?”陆徽问。
声音轻笑了一声:“在你有需要的东西的时候。”
电话挂断,陆徽拿着手机迟迟不放下。
那张字条被陆徽放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夹在他常用的分析案情的笔记本里。
“咔嗒。”
门开了,纪樊阳走进来:“跟谁打电话呢?”
“骚扰电话,妹子的声音好听,就多聊了一会儿。”陆徽随口瞎扯,“高局给你讲什么了?”
“他们找到第一现场了。”纪樊阳没在意那个电话,毕竟陆徽最近确实有些寂寞,找人聊天实属正常,“在浦溪县的独栋别墅二楼。”
“哦……”陆徽点点头,“墙上有显示屏?”
“……你想起来了?”纪樊阳走过来坐在陆徽身边。
陆徽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想起来了一点,还有一部电话。”
“座机?”纪樊阳掐了一串葡萄。
陆徽颔额:“嗯。”他的眉头皱起来,“好酸。”
“还行啊。”纪樊阳尝了一颗葡萄,“嗯……确实有点酸。”
陆徽把果盘推给纪樊阳:“你吃吧。”
“这是你买的。”纪樊阳瞪着他,“你得全吃完。”
“Objection.[反对]”陆徽学着电视剧里的律师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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