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弗雷德搂紧了他,一只手穿梭在那头暗金色的发间,梳理发丝,“在我心里,格里芬是最优秀的。”他低声说,因为难为情而移开了视线,并没有注视那对绿眼,“承担起如此庞大的家业并非易事,所有决策都需要你深思熟虑。威廉少爷不会为你分担,艾德里安老爷撒手不管。把莱昂军工从当初的危机经营到如今的稳固、欣欣向荣,你功不可没。”
格里芬目不转睛盯视着他:“如果威廉坐在我的位置,他同样能做成一样的成绩。甚至更佳。”
“但没有如果,不是吗?”弗雷德转回头,看着他,“事实是他离开了,你留下了。谈论如果没有意义。”
“……你是对的。”格里芬一眨不眨地凝望对面人的深邃蓝眼,“我太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跟期望。没办法,改不掉。我害怕让他们失望,让爸爸失望。”
“那不如从现在起——”一个想法在脑袋中出现,弗雷德张了张口,又闭上,反反复复。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格里芬安静地仰视他,没有催促。那个想法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如同恶魔的低喃,攫住了他的思维,蛊惑他的舌头,在他的脑袋里酝酿发酵,让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所想:“……不如从现在起,”他缓缓道,清朗的嗓音比以往更低沉,“你只看着我,你只需要考虑我。只在乎我的看法,与我对你的期望。”
格里芬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弗雷德读不出他的情绪,但再下一秒,格里芬已经从他怀中坐直了身,抬手捧住了他的脸。他凝视着对面的绿眼,绿眼也在凝视他。
他明明坐着,却像是在下坠。坠在那双眼里,坠进那片永恒的、捉摸不透、脆弱却又顽强的翠色之中。
“好。”格里芬启开紧抿的薄唇,坚定地给出回应。
再当弗雷德回过神来之际,他已经伏在格里芬的身上,来回啃咬着那对薄唇与修长脖颈。衬衫阻碍了嘴唇的探索,他扯着格里芬的衣领直接将之撕开,从未觉得生命中还有哪一秒比现在更没耐心。
然而当衬衫支离破碎,袒露出遮蔽的赤|裸|躯体,弗雷德却愣在了当场。寒气爬上脊椎,满脑子的欲念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刻在格里芬胸膛的,是吻痕。大大小小的新鲜粉色印记,甜蜜又虔诚地印刻在他苍白结实的肌肉之上。
弗雷德呆愣着,用手指描摹过那一个个停留在格里芬胸口的刺目痕迹,浪潮般将他淹没的嫉妒与愤怒几乎让他意识不到自己声音的颤抖:“你今天……一天不在……是去见了黛博拉……?”
格里芬先是疑惑于弗雷德的突然停下,在听到质问后明白过来了他的异样。他沉默片刻,用一个明晰的“是”回答了对方。
“哈。”弗雷德突兀地笑了声。他不断地眨动眼睫,似乎如果不这么做,就会有什么倾泻而出。
是什么?是什么让他错误地以为格里芬只需要他的安慰?同样的话,格里芬是不是早窝在未婚妻怀里说过了不止一遍?同样的亲昵依赖同样的承诺,格里芬是不是早完整地给予了他那未婚妻?是什么让弗雷德自认特别?!是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过。”他从格里芬身上下来,面无表情地说。胸口后面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钝痛,弗雷德深呼吸一口气,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在格里芬面前弯腰弓背。他挺直背脊,忍痛望了一眼看不出表情的金发男人,毫不留情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了身后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6w3k字的存稿,我就不加更了,保持每晚七点日更吧。
第40章 04 世纪之死.03
这是弗雷德与格里芬不欢而散的第三天深夜。
弗雷德回到大厦内自己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就见到坐在他书桌后办公的格里芬。他眉心一皱,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格里芬没有起伏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你去哪?”
椅轮在地毯滑动,他听到格里芬站起了身朝自己走近。“我有约会。”弗雷德脱口而出的瞬间都惊到了自己。眉心越皱越深,他摇了摇头,像是试图在摆脱被嫉妒侵蚀的大脑。背对着格里芬,他不理不睬对方的接近,漫步踱向电梯。
“跟纽约的月亮约会?还是跟曼哈顿大桥的风?”
格里芬平静的问话在他听来夹裹了一层冷嘲暗讽,——或许对方也正有此意。弗雷德电一般转过身,神色冷厉地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开口前及时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下颚线紧收,下巴微抬,平日里的谦恭有礼被聚集在深邃蓝眼中的凛冽涤荡。“难道我还找不到一个人来共度良宵?中意这张脸的不只是你。”
格里芬也收紧了下颔,薄唇抿成直直一条。“我就在这,”他慢慢说,低沉灌透了嗓音,带着股隐隐的警告:“你还想去找谁?”
弗雷德无所畏惧地耸肩:“为您尽职工作了这么久,我还没享受过纽约的夜生活。当然是夜总会里看中了谁就带谁开房。”他对着格里芬冷冷一扯嘴角,直言讽刺:“向老板您的生活作风学习。”
绿眼深沉,面容冷峻。格里芬跨向前一步,话语清晰,掷地有声:“不准。”
“不准?”弗雷德咬着那个带有命令意味的词,清楚缓慢地重复了遍,半分好笑,半分愠怒。“我怎么不记得我签了卖身契给您,老板?”他不再直呼眼前男人的名字。
格里芬薄唇紧闭,对于弗雷德的讥讽一言不发。
弗雷德得胜似地一笑,仿佛让格里芬闭嘴就是最令他神气的终生成就了。“您有事需要我去做吗,老板?”他故意问。“我不觉得深夜两人独处于我的卧室是个讨论公事的适宜时间或地点。”
“那什么才叫适宜?”格里芬轻声问,绿眼仍然直直盯着弗雷德。“——把等了你一晚上的我丢下,跑去夜总会逍遥?”
他说到最后,嗓音带上了些不细听就察觉不出的轻颤,金色睫毛也跟着颤抖。弗雷德胸口一闷,差点不由自主向他迈出脚步。他及时止住自己,避开格里芬的目光侧过头,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不该做出的逃避动作。弗雷德立刻又转回了脑袋,强迫自己直视格里芬。“——是。”他在调节好情绪后,说,口吻不带半分迟疑。“今晚我就不回来了。他或者她,我会带那个人去酒店开房。”他露出一个“我是为你着想”的虚伪假笑。“为了大厦的安全,我想您并不会喜欢我带随便认识的人宿在这里。”
“你真的这样打算?”格里芬面无表情地问。
“千真万确。”弗雷德抑扬顿挫地说,嘴角挑衅地扯起:“每根脑神经都无比认同我的想法。”
格里芬顿了顿,缓缓开口:“幼稚的人才口不择言。”
他居然说我幼稚!?弗雷德必须狠狠咬住牙关才能遏制自己厉声反诘。“或许黛博拉确实比我成熟!”他反唇相讥,却在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的下一秒恨不得把脑袋撞进墙里!
见鬼!见鬼的格里芬!和因为他失控的自己!弗雷德兀地转过身背对金发男人,抬脚大步迈向安全门,停也不停。“晚安,老板。”他几乎是急匆匆地说完,不愿因为等待电梯而被迫与身后的男人多共处一秒,拉开了门选择跑楼梯。
格里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没有情绪的面上眉毛皱起。
——
他究竟在干什么?
弗雷德在桥边停住车,滑下车窗。他面朝东河闭目休憩,希冀凉风能吹散他脑内烦杂的思绪。
“你看起来像是需要个陪伴。”
一个声音从车窗外飘进。弗雷德半睁开眼,冷冷向声源处瞥去一眼,瞧见一名年轻的金发男人正倚着计时收费柱,试图跟他搭话。
“走开。”他说,再度阖上眼,却在片刻后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在向车门靠近。他唰地睁开眼,一手已经握住了身上的枪,却发现接近者只是刚才向他搭腔的金发青年。
青年大胆地倾身俯向开敞的车窗,露出一个友好笑脸。“别这么冷淡嘛,美人先生。你好像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如果你想倾诉的话,我有一整晚时间来聆听。”
弗雷德一眨不眨、面无表情冷漠地盯着他。一句“滚开”已经在脑袋里打了几个转,弗雷德细细端详面前人的金发绿眼,忽然莫名地挑起嘴角,扯出嘲谑锋锐的弧度。“那就上车吧。”他放柔了声音,解锁了车门。“恰好我也有一整晚的时间。”
年轻人满意兴奋的笑脸反而让他想起了格里芬——应该说,霸占着他脑袋的一直是格里芬。过去几天他很晚才回到大厦,一是不想面对那个男人,二是散心让他有了更好的借口与遍布在纽约城的下属接触。但格里芬居然以此嘲笑他?
从什么时候起洁身自好都成了被取笑的理由?从什么时候起想为喜欢的人守身都成了被对方用以攻击的武器?
好。很好。格里芬。你以为我离不开你?你以为我在吓唬你?那就拭目以待!
他带上身边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专门去了市区内莱昂家的酒店,毫不怀疑不用等到明早,这个消息就会被经理报告给他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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