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也不能怪我,毕竟当时很想笑于是就喷了。只是让我感到很奇怪的是,还记得张昊冉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张未冉就喜欢装成他的样子、穿着他的衣服用他的眼神暼我、用他惯用的笑容对着我笑,那时候总是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本来一瞬间真的以为是张昊冉,真的以为他死亡的事实不过是我电视剧看太多臆想出来的而已,但是下一秒他又用张未冉自己的华妃白眼狠狠瞪我一眼,扬长而去。
大喜大悲,那时候常常被他这样折磨到绝望。
我本来以为我是永远也分不清张昊冉和张未冉了,一不小心喷了张未冉一脸水的时候却突然意外地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因为产生“喷张昊冉一脸水”的错觉而感觉心疼、丢脸、不想活了,也没有那种“我等会儿一定会被打死”的恐惧。而只是喷了损友一脸水的感觉。
这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一直觉得张昊冉的离去全都是我的错,虽然也一度痛不欲生过,虽然也认为自己有责任一直铭记着他,一直为他的事感到痛苦,但是毫无疑问的,他的形象在我心中已经逐渐地淡化了,现在再回想起他的声音已经十分困难......
我从过去走出来了,这是更错的一件事。但是我却在这错误中感觉到了喜悦,得以拨开云雾重新见到未来的喜悦吧。
其实那段时间,除了哄癫痫开心以外我也想了很多事,比如说我那群拳脚战斗力MAX、斗心机斗的一愣一愣就像专业斗地主一样的同僚们,再想想战斗力低于一般中学生水准,看上去一脸呆萌的癫痫,我感到既焦灼又慌乱——总感觉就这么把他带回来,过不了几天就会炮灰......
我确实想了很多,虽然本来是打算的让癫痫一直天真快乐地傻白甜下去,但是为了防止他炮灰,而且联想了一下我都虐杀了多少人了现在心理也很健康,甚至很幽默很阳光,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随便牺牲几个社会底层的小老鼠应该不会对癫痫的心理造成影响。于是我跑去张未冉那里领了类似“绑架瘾君子”的任务给他练练手,结果发现癫痫弱的可以啊......
于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久之后BOSS和他大哥天南地北地跑了一圈,总算腻歪够了带着大小姐回了东北,我理所应当地跑去拜会他们两个,顺便到“追杀及反追杀部”总部处理一下积压的小破事。说起来我三年不在本来以为事情会很多的,其实也没啥,看来我的职位就是个闲的嘛......
但是迅速地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回到山林老别墅的时候,癫痫已经被张未冉拐走了——张未冉难道就这么恨我吗?为了以防万一,我偷偷送给癫痫一把手.枪,当然这小玩意最后肯定是被他忘记了。
记得我还在俄罗斯的时候BOSS有一次跟我聊微信,他说他在山林老别墅的山下小城里买了一个单身公寓,我问他是不是又勾搭了一个年下攻要尝试一下度蜜月的感觉?他说不是,是因为之前那里住着一个死宅,一天到晚废寝忘食地窝在那个日式装潢的小公寓里看看直播、刷刷卖肉动漫、打打游戏、一日三餐全靠送外卖解决,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但是有一天,不幸总算是发生了,那个送外卖的小哥贪污,没把外卖送到他家,结果他因为没吃午饭就一直以为是上午,玩computer玩到忘了时间忘了饥饿,没吃午饭就也想不起来吃晚饭,没吃晚饭也想不起来睡觉,没睡觉就想不起来吃早饭,结果全都想不起来,身体一天一天地被折磨的消瘦下去,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猝死了。
“不过他也挺幸福的,最后死的时候瘦的像个男神。”这是BOSS的原句。
我问他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说他把那个小公寓买下之后,本来是想尝试一下半夜被暴死的鬼魂折磨的感觉,但是想想又觉得太可怕不敢去住......不知道怎么的又扯到他觉得我阳气重,让我过去住上几天帮他驱驱邪。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准备好了,水电不用操心,被子也全都换新了,房间打扫过,隔壁的WIFI密码是“00000000”,祝您旅途愉快。
再一次见到癫痫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小破公寓里。貌似是张未冉把他塞到这里来的。那时候我因为莫名的冲动,在追杀结束之后捅了自己一刀,反正正好也在这小公寓附近,钥匙也带在身上,就打算回来休息一下。
自己果然也是那段时间在俄罗斯生活的太惬意了,没想到会因为失血昏倒在玄关,也没想到会因为受伤而半死不活地发着烧挣扎了一两天。其实变得虚弱了对我而言也有好处,还记得那段时间癫痫乖乖地待在我身边照顾着我,天冷的要死,就算供暖公司很给力把暖气烧的很热,还是会从窗户的缝隙里嗖嗖地透过凉风,有时候就把我吹醒了。
醒来看见癫痫,穿着水蓝色的死鱼浴衣正坐在我身边,一脸呆滞的望着窗外的雪景......
我就瞥了他这么一眼就继续睡着了。但是那一瞬间心中却有暖意。
我从很久以前就觉得癫痫很像我的挚友,但是却又与挚友不同,他好像能让我找回曾经那群四川小伙伴的感觉,但是却又有些不一样,这是因为我对他怀有一种不纯洁的情感。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还有更加重要的,癫痫似乎像是有什么外星人QB的超自然能力一样,我遇见他是三生有幸。因为,似乎我的生命中有他之后,曾经“三生不幸”时失去的东西全都一件一件地回来了。
不只是童年时天真无邪的感觉,不只是和张昊冉一起时那种随心所欲、不言而喻的契合感。
最开始的时候是快过年的那一阵子,跑到南方的某个温暖的小地方耍,突然之间接到一个电话,本来一看是陌生号码还不怎么想接的,害怕是黑帮来寻仇,但是想想自己就是黑帮,大不了以暴制暴得了。于是还是鼓足勇气摁下了接听。
“石晓峰。”对方还没等我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是一种很陌生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这使我更加坚定了黑帮寻仇论的猜想。但是还是撑着一张脸,用我最平静的声音回答:“对,是我,有什么事吗?”
“啧......你让我怎么说才好呢?”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语调不自觉地上扬着,不知为何,我莫名的觉得虽然这个声音是陌生的,但是语调却十分熟悉,再次听见这种不耐烦的上扬音,心中难以抑制,潜意识中感到恍若隔世一般的怀念。
然后突然一下,手机那一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掀桌子啊砸碗啊惨叫啊什么都有,pipipapa地响了一阵才安静下来,就是神经质的一吼:“石小疯!!!!嗷嗷嗷嗷嗷嗷———!!”什么情况?“你妈【哔——】,自己不知道咋说还不叫别人说!!!”
“谁不知道咋说了!把手机拿过来!!!!嗷嗷嗷嗷嗷————”又是一阵掀桌子砸碗+惨叫声,虽然听着这阵混乱我感觉越来越怀念,但是始终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谁。
“喂,石小疯。”这回传来的是一个平静的声音,我无视旁边的嘈杂努力地分辨着,“你不记得了吗,是我们三个啊。”
“‘我们三个?’谁们三个?”突然之间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了,我是汪......”
“哦~~~~汪淡淡贾豆豆和方大头对吧!”
时隔多年,我第一个寻回的是那一群童年的损友们。
第140章 多更一些
原来是他们三个......我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汪淡淡,你是汪淡淡对吧。”
“你傻掉了吧。”
“嗯,对。”那个时候已经开心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明知道他们看不见我却还是情难自禁地笑着,一副惊惶的样子到处踱步、甩腿,“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广州。”
“广州?”
“嗯,对,在吃重庆小面。”
“贾豆豆和方大头刚才砸的不会是店家的碗吧......”
“嗯,还掀了桌子,不过我已经脱离战场了。”
“......”我只是在电话的另一边笑的脸都酸了,但却沉默着没说出一句话——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呢。
“石小疯你现在在东北对吧?我们三个从你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查找你的下落。当时,问你哥哥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就捂着头惨叫......你们当时到底......”
“先不说这个。”对,暂时别提。
“好,我们找了你好久,哪天见一面吧......”
“......”我还是笑着,笑的脸更加酸了,一直酸到鼻头,伴随着心中涌现的暖意有些想哭的冲动。
“先不跟你聊,贾豆豆和方大头溜了,我也要快点逃。”
“等等等等等等!!!我现在不在东北,我正好在广东呢!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回应我的虽然只有电话另一端的忙音,但是心中却是越来越暖,暖的像是这座南方小城的晚冬。
我带着癫痫,擅自买了去广州的高铁车票,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就上了车,一边给汪淡淡发着短信一边焦灼的跺着脚,结果他居然回我了,我们约在一个名字很难记的公园里。那天也没干什么,不过是打打篮球、然后几个人顺便聊聊天而已,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喜悦,就像是被恋爱的酸臭味浸泡过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