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接近尾声,就到了于员工而言最有实际意义的环节——抽奖。
工作人员早准备好了一个大的箱子,里面是一堆颜色各异的塑料球。叶萦回按着奖品的等级与数目依次从箱中抽取彩球,抽到便打开念出上面的号码,被抽中的人便欢天喜地地上台领奖。
时鹤汀忍不住好奇地询问站在几步开外的一个还算面熟的小姑娘,应该是在叶萦回公司见过几次:“这个号码是什么?你们的工号吗?”
女孩儿猝不及防被搭讪,不禁有些紧张:“就,发的请柬上有数字……”
时鹤汀若有所思地“唔”了声。
结束已经快十点,时鹤汀因为今天要开车所以并没有喝酒,倒是叶萦回,被下属和其他人灌了不少酒,好在他酒量好,也不怎么上脸,看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并无什么醉态,只是从说话里能看出一点喝了酒的意思。
时鹤汀一面开车一面分心逗他说话,觉得喝了酒的叶萦回很是好玩。又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一茬,忍不住向叶萦回询问起了自己请柬的去向:“我听你们公司的小姑娘说你们年会入场都要有请柬的,那我的请柬呢?”
叶萦回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家眷都是带着入场的,要什么请柬。”
时鹤汀笑了两声,而后渐渐敛了笑意,没再逗叶萦回,专心把车往家开去。
第二天就是元旦假期,时鹤汀同叶萦回一起睡到了十点多才起来。叶萦回七点多本来想起,硬是被时鹤汀拖回了床上,抱着又睡了个回笼觉。
大概是因为确实睡足了觉心情很好,叶萦回起床之后捡着冰箱里余下的不多的材料,做了两份简易版的扬州炒饭,吃完便把时鹤汀送出了家门,十分偷懒地挥了挥手就回去了,没有半分留恋的意思。
时鹤汀失笑地望了眼已经关上的门,然后才慢吞吞地转着钥匙往车库去。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不知道是都在睡觉还是没人在家。
他好长时间没回,险些没找出埋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钥匙中的家门钥匙。
“妈?爸?”他一边换鞋一边叫道,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他换完鞋,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才确认了家里并没有人这个事实。爸妈不在,保姆不在,甚至连他们家那条大金毛都没在笼子里。
他坐到沙发上,打开微信给时妈妈发了一条询问她在哪儿的消息,然而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复,这才无奈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
其实他这次突然提出回家,一个原因是他的确很久没回来看过爸妈,而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他感觉到了压力。
叶萦回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叶萦回的确没说过什么话,也从没提出过什么要求,两人的相处更没出现过什么矛盾,一切好像都很好。
可是他称呼他为爱人和家眷。
时鹤汀并不是没谈过恋爱,他也遇上过很喜欢他,真的想要跟他结婚的女孩子,只是往往在对方提出之前,他察觉到了苗头便会提出分手。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渣男,交往期间身为一个男朋友应尽的职责都会做到,没有玩弄对方的感情,更不会脚踏两条船。
他只是觉得自己对于对方的感情并不足以支持两人跨过那道恋爱和婚姻的分水岭,真正走向婚姻。
所以他不愿意跟太认真的人谈恋爱,因为总是很难体面地收场。
而万一分手,叶家和时家多年的交情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
他眉头微微拧着,合上眼睛,手臂搭在眼睛上,只觉得愈发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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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他在沙发上靠了二十分钟,老妈也没有回消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本来回家就是看父母的,现在人不在,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正准备叫几个朋友喝点酒便接到了老妈的视频电话。
他接起来,一点开便看见老妈镜头下一张笑得分外开怀的脸:“哟,稀奇,你在家呢?”
时鹤汀无奈道:“是啊,你们去哪儿了,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
时妈妈一点不含蓄地翻了个白眼:“跟你说干吗,我怎么知道你要回家?你自己说说,你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的事?”
时鹤汀沉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真想不太起来。
“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我跟你爸还有你叶叔叔叶阿姨在清迈呢,别担心。”
时鹤汀这下是真愣了:“叶叔叔叶阿姨?你们一块儿去的?”
“是啊,要看看吗?”
她直接把镜头转了转,叶阿姨笑眯眯地入了镜,同他打了个招呼又把镜头转了回去,自己去看看那两位男士怎么买水买到现在还不回来,留给他们母子二人一个谈话的空间。
“你们这次去大概什么时候回?”
时妈妈思索片刻:“不知道,看情况吧,你爸大概一个星期就回,我们再说吧。”
时鹤汀顺口问道:“那我爸不在这一个星期公司怎么办?”
时妈妈没好气道:“副总代管呗,能怎么办,指望你?”想了想又不解气,“你看看你叶叔叔叶阿姨,到这个年纪都退休出来游山玩水,谁还跟我们似的苦哈哈地上班。”
时鹤汀自觉提错了问题,赶紧岔开话题:“说是泰国治安挺一般的,你们在那儿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时妈妈远远望见三人从远处走来,催促道,“行了行了,不说了,我挂电话了。”说完便没有一点留恋地挂了电话。
时鹤汀本来还想问家里的大金毛去哪儿了,都没来得及问便被挂了电话,想了想也只可能是被送去了宠物店或者被阿姨带回了家,便也没再问了。
他在家百无聊赖地转了三圈,才去随便挑了个电影,结果看了十分钟便有点昏昏欲睡,又把电视关了。他实在不想再转上三圈了,但又实在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家的空当,便接到了朋友拉他去喝酒的电话,左右也没事可做,便应了约。
叶萦回接到电话是凌晨一点的事了。他本以为时鹤汀现在应该在家待着,晚饭便没有等他,十点运动完去洗了个澡就睡了,却没想到他是出去喝酒了。
他眉头微微皱着:“你说清楚一点,在哪里?”
那头依旧醉醺醺的,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完全说不清楚地点,看样子是真醉了。然后便传来另一个并不算陌生的男声:“你好,我是时鹤汀的朋友,我们现在在长安东路的蓝色,他喝多了非要吵着给你打电话,麻烦你过来接一下他吧。”
叶萦回抿了抿嘴唇,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一月,天已经很冷了,车里空调刚打开,温度同外面并没有什么区别。
叶萦回坐在驾驶座上,手微微抖着点了根烟,却没有抽,望着黑魆魆的前方沉默了许久,直到烟灰掉在裤子上才仿佛醒过神来,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慢慢发动了汽车往小区外驶去。
而另一头,李游挂掉了电话,塞回时鹤汀兜里,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打完了,可以了吧?”
时鹤汀喝得眼睛都有些发红,半天仿佛才理解了李游的意思,任由他拉着到沙发上坐下。
李游前两天才进了医院动了个小手术,今天不能喝酒,所以扛下了今天安置其他醉鬼的重任。搁平时,他直接给时鹤汀叫个车说个地址把他送回家就完了,今天对方却死也不愿意,非要打电话叫人来接,他也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打,结果打通了又半天说不清,只好把电话抢过来。
要放在平时他可能还有几分八卦的心思,不过今天挨个儿送人是真的把他累坏了,酒吧又吵,也听不出对方是谁,只听到对方答应他便挂了电话,拉着时鹤汀到沙发上坐着。
李游转头看了眼身旁打完电话便安静如鸡的时鹤汀,都不知道说什么,今天一来就自己一个人闷头喝了半天酒,都没人注意到,喝high了便开始满场撒酒疯,眼下也不知道是精力用尽了还是正蓄势待发,不过他也懒得管了。只要等到来接时鹤汀的人,他就可以回去睡觉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来喝酒觉得这么头疼。
对方来得很快,打完电话没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远远看见了门口沙发上靠着的时鹤汀便走了过来。
离得远李游还没看清是谁,等对方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叶萦回。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反常地喝闷酒,喝完吵着闹着非要对方接,另一个半夜被吵起来居然没有一点情绪,还很快过来了?他俩之前关系有好到这个地步吗?
李游这几年跟时鹤汀玩得多,所以朋友圈子重合率还是比较高的,而叶萦回跟他们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人,这几年他跟时鹤汀的关系不说很僵,但起码是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的。他们平常的聚会叶萦回也很少来,基本都是任南发起的才会过来。
李游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看着对方冲他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想要把时鹤汀架起来,结果还没碰到人,便被一团骤然发力的黑影扑了个正着,踉跄着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扶住了时鹤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