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磐显然不是那种真正的乖乖牌小孩,他规规矩矩地在母亲旁边坐了三分钟就撑不住了,修长的手指不断揪着母亲的衣摆,又不敢用太大的动作,只能把陈昕蓉的衣摆揪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陈昕蓉瞥了一眼石磐脸上的不耐烦,又好气又好笑地摸了摸石磐的头,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门外,石磐表情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在常青无语的目光中奔向门口。
云帆在前台选了他最喜欢的包厢,在那个包厢里能远远看到云氏集团的大楼,那是他一辈子的野心,他放不下的执念,他一边给他的助理打电话,一边走到酒楼的休闲区坐下,休闲区里放的都是藤椅,围着圆滚滚的茶几,茶几的支撑架上放着几本杂志,看起来十分悠闲舒适,他一坐下,就有服务员送来小点心和茶水,茶水是润肺的,点心也做的柔柔润润,很容易下口,服务员轻声说了声慢用,就迅速的退了下去,云帆环顾四周,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普通而荒谬,酒楼和三年前一样,并没有经过半点改变,那么,那个傻子呢?他也会毫无变化,回到最初不认识云帆的石磐吗?
第4章 第 4 章
云帆和石磐认识是在二零一三年八月一十八日,石磐在一个小公园和几个小朋友一起玩跷跷板,明明牛高马大,却幼稚
的一定要翘到天上去,可是几个小朋友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重,最终拉了旁边抑郁阴暗的他,加着小朋友,最终终于把
石磐送到了天上,石磐那时候对新的‘大朋友’十分友好好奇,邀请了他到自家的酒楼里吃饭。陈昕蓉也对他能陪着石磐
玩耍感到十分高兴,亲自做了小点心送上来,陪着石磐对自己问东问西。
由于石磐对他的好感度过高,陈昕蓉也爱屋及乌地对他多加照拂,在最初他最艰难的时期,公司里没有一点人脉,分到
的工作被诸多刁难,经常被迫加班做他工作外的事情,在那些重压之下,都是陈昕蓉帮着他一点点搭建人脉,指导他工作
,帮他剪去额前的阴影,让他学会待人接物,陈昕蓉对他真的是特别的好,因为石磐喜欢他。
他并非是不懂得感激的人,手握大权之后也带给酒楼很多利益,也不管多忙都会每天陪石磐玩一会,他当然是喜欢石磐
的,这个大男孩虽然是个傻子,但是确实是他生命中第一缕阳光,是他的希望,是他的救赎,是他走出灰暗人生的契机,
是一个奇迹,他的心被陈昕蓉保护的根本放不下一颗尘埃。他本来以为会和石磐母子一直走下去,只是人生路途漫漫,谁
能想到日后发生的事情呢?
云帆逃跑了,从二零一三年八月一十八号逃跑了,从石磐和他的相遇里逃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石磐,他的死在他
的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演,那不是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是一种寄托的倒塌,然后,命运又以一种滑稽的姿态,将他的过去
和希望放到了他的眼前,他想要选择另外一种可能性,所以他逃跑了,从他的心里。
石磐非常喜欢大张厨子做的食物,从香脆的酥饼,到烂香的肉食,从精配的凉菜,到鲜美的浓汤,大师傅总能精准地抓
住石磐的五脏庙,石磐也异常精准地抓住了‘民以食为天’这个准则,在吃货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今天也不例外,张大
厨子做完一道菜,一转头,就看到口水流了一地的石磐,黑亮的眼珠子闪闪发光地盯着他看。
家里的人除了妈妈,最喜欢张叔叔啦,石磐咀嚼着嘴里被大厨子塞进嘴里的花蕊形的香肉,怀里抱着的小碗里是大厨子
特别为他调制好的水果沙拉,石磐幸福的想。
因为知道石磐马上要和客人去吃饭了,张大厨子便只给了他一些开胃的小零嘴儿,张大厨子知道石磐马上要吃饭了,就
没有给耐饿的东西,石磐咽下嘴里的兔肉,转而拎起一只小圣女果,仰着脖子塞进嘴里。忽的,怀里的小碗被一只猪手摸
走了一颗红提,石磐痛叫了一声,伸出手盖住小碗,警觉地跳到一边,待到看清来人,便扁了扁嘴,眼看就要开哭,刚刚
张开嘴,嘴里就被塞进了刚才被摸走的食物,石磐未出口的哭腔一下子被堵在嗓子眼里,吃着东西,石磐立刻就忘记了刚
才要哭的事情,转而好奇地问:“小张哥哥,你要干嘛去呀?”张易桐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恩...你给我吃一个,我就
带着你一起去画画,好不好呀?”石磐眼睛噌地一亮,又蓦地暗下去,沮丧地说:“妈妈只让我出来玩一会儿,不能玩两
会儿,一会儿要陪一个哥哥吃饭,妈妈找不到我会生气的。”张易桐盯了被石磐手掌盖住的小碗一眼说:“那哥哥给陈姨
打个电话,一会儿把你送回去,你给我吃两个,好不好?”
石磐晃动着脑袋一幅不情愿的样子,艰难地把手掌移开,盯着张易桐慢慢摸过来的手掌说:“只有两个,不能多拿喔。
”张易桐挂着得意的笑容,故意慢慢地把手伸进石磐的小碗里,让石磐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美食落到猪嘴里的过程,实在
是欠扁恶劣之至。明明可以更加容易地吃到东西,却偏偏要去逗石磐,这恶趣味也是没准了。
吃到了东西,也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张易桐满意的抬高手拍了拍石磐的脑袋,然后带着石磐往酒楼门口走,遇到一些
客人石磐就乖乖躲在张易桐身后,不时地塞进脆生生的水果咀嚼。
待到吃完,他们也走到了前台的休闲区,张易桐接过石磐递过来的小碗放在一位刚刚离开的客人吃完的点心碟子里,由
着石磐拉住自己的小手指,牵着他穿过休闲区,朝着门口走去,却没发现有一位客人在看到石磐的一刹那,猛地用手中的
杂志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出一只眼睛,长久的注视着石磐,直到他走出酒店大门,转了个弯,消失在他的视
野里。他才呼出口气,把杂志扔到桌子上,头枕在藤椅的椅背上,目光茫然。
张易桐和石磐走到酒楼西门旁边的观赏墙下,张易桐的画作已经完成了大半,他进门是为了去取墨翠色的颜料,这次他
画的是竹林中的小屋,一大片墨绿色中有条蜿蜒的石径,一直通到小屋的门口,青翠的竹叶下是毛茸茸的地毯一样的墨绿
色的草地,间中点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十分富有生气,石磐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张易桐看了喜欢地想要伸手去摸,却犹豫的缩回手的石磐一眼,眼珠子一转,提起一只小毫,在小径上勾勒了一只伸手
去抓竹叶的圆滚滚的小孩子,看那神态表情,像极了一旁满眼都是好奇的石磐。
“哎呀!”石磐惊叹着,把自己的手虚虚罩在那孩子的小胖手上,欢喜的不得了,而在石磐对着画各种喜欢的时候,张
易桐用调板调好了颜料,进行了最后的润色。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塞给石磐一只粉笔,让他在观赏墙的另一边随意画作,
都说孩子的作品带着一股童趣,虽说石磐实岁已经十九了,可是石磐却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弱智傻子,他的心智永远
不会前进一步,不管怎么精心呵护,耐心教养都是,这简直是上天开给石磐母子,最大的、最恶劣的玩笑。
毫无疑问,石磐拥有十分灵巧的双手,他毫不陌生地画出了线条流畅的小鸡,小花,小鸟儿,(这些都是张易桐努力的
结果)而且画出了云朵,树木、小房子。只是画的虽然线条优美,充满童趣,却显露出十分的幼稚,画面没有一丁点的立
体感和层次感,估计,只有石磐和小朋友会认为石磐画的特别棒吧,哦不,还要加上那个爱儿成狂的母亲。
不知不觉地,石磐的身边站了一个人,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石磐认真地画画,虽然他是以一种放松的姿态立在那里
,却有着一股彪悍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他格外笔挺的腰背,穿着西服也掩不住的锋锐的身体线条,刀削斧凿的
面部轮廓,漆黑的碎发和坚毅的下巴,无一不说明着这个男人的强悍。他背着手,看着石磐以纯熟的线条画着十分幼稚的
画儿,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儿,连秘书低低地叫他都置之不理。
那个可怜的秘书频频看向自己的表,都快要哭出声来了,都要到了,这位祖宗又在搞什么鬼?看一个傻瓜画画有自家生
意重要么?看着自己又一次响起来的电话,秘书都恨不得给他跪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工作重要,今儿要是不能成功把这位
大爷送去谈生意,自己就要惨烈了。无奈的又一次上前哀求到:“关三少爷,云氏的人已经等了一个多钟头了,您看我们
再不去,会让他们觉得我们不够重视这次合作的。”“哦。”关培大发慈悲地转过头扫了一眼秘书,就又转过头去,在他
看来,什么劳什子生意,哪里有自己高兴来的重要?
就在秘书欲哭无泪想要辞职不干的时候,石磐画完一条鱼,满意的停住了笔,煞有介事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好评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