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贾环,而是选择自己秘密离开,这是因为淳于钟从来不认为贾环爱他,一来是贾环从来没有说过,二来淳于钟总认为贾环是不是后来听说了那一日的药物的事情因而将责任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才对他不离不弃的。淳于钟认为没有必要,那一日的事情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那时年少轻狂以致引火烧身,他没有理由为此而赖着人家贾环不放,何况贾环的娘对他是不假辞色地嫌弃。贾环还有一个姐姐,也见过几次,虽然没当着他的面说过什么,可是,怜悯中带着几分鄙夷不屑的神情他看得很分明。他淳于钟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的傲骨总该是有几分的,趁着现在贾环还对他有几分情意便自己识趣地走吧,非要等到贾环的那一点情意都磨灭了再来赶他走,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吗?
淳于钟选了个贾环跟着一群伙计一起去进货的时候离开的,因为他知道贾环要隔日后才会回来,等第二天贾环进货回家,他早就走远了,贾环必定追不上他,也就免了各种当断不断的纠缠。
于是,贾环回来后,看到这人去楼空的情景简直整个人都傻了一般,只是抓住赵姨娘疯狂地问:“他人呢?他人呢?”
赵姨娘推脱责任说:“我不知道。”
贾环目呲欲裂:“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一个大活人不出房门来吃饭,难道你们都不会去问个究竟吗?”
赵姨娘索性坦率地说:“是,我知道他走了,我没拦着他。他走了更好,你才好死了心,自己过日子。”
贾环丢下赵姨娘,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回了和他一起住的房间,忽然操起一根木棍,将里面的东西砸了个稀烂,说:“你不要住在这里了,我也不要!”
说着,贾环便不顾赵姨娘的阻拦,随意抓起几件衣服和一包银钱,夺门而出,寻淳于钟去了。
淳于钟好不容易到了大晋朝的国界上,刚刚上岸,却惊闻噩耗,现在当政的是昔日的缙王世子淳于钊。淳于钟不禁想起往日的纠葛,那时他年少轻狂,纠缠新科探花林默,为此还和淳于钊打了一架,现在思来,真是错错错,错得离谱!林默长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清楚,可是那一架中淳于钊狼一般的护食的眼神却令淳于钟印象深刻。
大晋,回不得!
那又该何去何从呢?
回贾环那里去?淳于钟自问没那个脸皮。
失魂落魄的淳于钟呆呆地坐在海岸边,进退维谷。
可是,他这一副模样落在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的主人叫古二,因为勃|起障碍而渐渐沦为性|变|态,经常会跟踪尾随落单的男童看起来比较柔弱的男子,得了机会便会将猎物弄回他那可怖的家里,用各种道具、刑具折磨猎物,在此过程中获取心理快|感。
淳于钟自小就是一大群太监侍卫随从保护着,后来落魄了亦有贾环相陪,从来都被保护得好好地,哪里知道世间会有如此的险恶龌蹉事情?当夜幕即将落下,他才无精打采地站起来,茫然地往四周一望,心想是不是找一间客栈先住下,填饱肚子,再思忖去哪里的问题。
于是,不谙世事的淳于钟不幸落入了古二的手中。待他从麻醉中醒来时惊怖地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双手和双腿被拉开捆在一块门板上,面前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恶男子,正歪着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翌日,一路追赶而来的贾环亦上了岸,踏上了大晋朝的土地,也听说了淳于钊当了皇帝的事情。因为某次淳于钟曾经提及过和堂兄淳于钊的过节,故而贾环站在淳于钟的立场上判断,他应该是不敢再往前走了。那他会去哪里,凭着贾环对淳于钟性格的了解,他爱面子,所以不会再考虑回贾环身边去,再一推断,他胆子其实很小,那么,他应该走不远,也许还在附近的客栈或是什么地方迟疑着是不是投奔某位亲戚或者以前的亲信之类的人,但是世是人非,要马上找到可以真心收留他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么他就有可能住在某一处客栈里暂时歇脚吧。
贾环马上开始搜寻,却所得的线索甚微,直到夕阳西下,才有个人说确实见过贾环描述的这样一位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但是不是一个人,好像是和一个络腮胡子的雄壮男子一路去了,哦,对了,当时他好像生病了还是怎样,是闭着眼睛被那雄壮男子半抱半拖着走的,那男子还说要带他去医馆看看大夫。
贾环的头一下子就炸开了:完了!遇上坏人了!
贾环将身上大部分的钱都掏出来求着知道线索的人帮忙寻找那络腮男子,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当地居民、四十岁上下的独身男子古二的身上。
所幸一切都不算太晚,当贾环带着人冲进古二那阴森可怖的家,淳于钟已经被他折磨得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昏厥了过去,丝缎般柔滑的皮肤上凸起一道道红痕,在古二志得意满的抚摸下痛苦地颤抖着。古二又折了一支玫瑰花,插入淳于钟血迹斑斑的后|穴之中,旋转了一下,欣赏着他再次从剧痛中醒来,俊颜一片惨白,眼睛完全失去焦距的弱态,赞叹地说:“多美的花啊,我数数,一支、两支、三支……七支!哇!你很厉害啊。看,你把它们滋养得多好!”
下一刻,古二被愤怒的贾环一铁锹拍飞,再进去一看里面淳于钟的惨状,贾环又冲了出来,顺手抽出古二家里的夹火铜棍,对着他的胸口穿心而入。
古二扑地而死。
跟来的人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好,正在议论要不要报官的时候,却见贾环抱着一个面白如纸的年轻男子出来,男子貌似没穿衣服,身上裹着一床薄毯,可是,他因为无力而耷拉下来的一双□的腿上全是伤痕,明眼人一望而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环面无表情地说:“乡亲们帮帮忙,这是个人渣,我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我弟弟被他害成这样,现在马上要去医治,半点耽误不得。这里的事情就只有拜托大家了,报官的时候也好做个见证。”
贾环带着淳于钟先去了医馆,看着大夫处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一塌糊涂的后面,贾环忍不住心疼到落泪。那大夫说:“遇上这种事情是很惨啊,所幸都是皮外伤,养一养也就好了。那畜生定是自己不行,才故意这样折磨他。”贾环这才知道,淳于钟虽然一身是伤,却并没有被玷污,那畜生是硬不起来的。不过有没有所谓的贞操都无所谓了,贾环现在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就好,随便怎么样贾环都认了,这一辈子只能是他!
大夫事后又交代了许多,大概意思就是病人的身子养一养会好,可是心理创伤巨大,弄不好会一辈子郁郁寡欢,生不如死,叫贾环无论如何要注意这个问题,一定要善待他,高度关注他,尽可能地陪着他。贾环一一答应了下来,抱着轻了许多的淳于钟踏上了归途。
淳于钟才醒来的情景不须赘言,总之是惊怖畏缩到了极点,随便听到一点微小的响声都会吓得缩着身子躲到角落里,刺猬一般将全身团紧。
他只认识贾环,贾环走开一步都不行,连上便所都要跟着,不然就可怜巴巴地像个被丢弃的小狗。
这一路,贾环日夜都是抱着他在胸前,片刻不离,让他可以安心地枕着入睡。
回家后,贾环根本不理会赵姨娘在身后一惊一乍的叫嚷,径直把他抱入了一间干净的房间,然后把门一关,将自己和淳于钟隔绝到一个安静的世界里。
贾环揽着淳于钟,像哄一个婴儿入睡一般,手掌轻柔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口中低低地说:“乖,好好睡一觉。睡了觉起来,这些讨厌的人,或者糟糟叫的乌鸦就都不见了。还有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待淳于钟睡着了之后,贾环轻轻地放下他,给他盖好被子,才出去了。
出去解决一件大事情。
贾环一脸严肃地对赵姨娘说:“娘,您不能再和我们一起住了。”
赵姨娘也知道缘由,只是不甘心兼之伤心,她顺手抄起一根擀面杖,没头没脑地往贾环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哭着骂:“我打你个没良心的糊涂种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个白眼狼为了个男人就不要亲娘了!”
贾环只是直挺挺地站着,任由她打。
打累了,赵姨娘将棍子一扔,就开始号泣了起来,“我造的什么孽啊……”
贾环不为所动,最后说的是要么赵姨娘到贾探春那里去住,要么贾环带着淳于钟搬出去另住,反正不能再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赵姨娘使劲地闹,最后贾环跪在地上求她:“随便你打骂,哪怕你打死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要和他在一起!”
赵姨娘闹了一阵子,终于还是软了,抹着眼泪去了贾探春家里。贾探春听了此事,只是叹息,说:“算了,娘,这是环儿命里的劫数,他横了心的,四匹马都拉不回来,哪是你几句话就可以说得回心转意的?”
恰好贾探春怀孕了,身边也须得有个贴心贴肉的人照顾,亲娘来了倒是正好。赵姨娘听得女儿怀外孙子了,便将不听话的儿子的糟心事丢开手,索性专心专意伺候起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