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迷离 (瞳月)

「你怎样了？」艾米尔是猜他宿醉头痛，可是却没想到凡提斯的脸色却是比他想象般更差。
「既然喝不了酒便别喝啊！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艾米尔还没说完，凡提斯忽然一手抓向他，来不及闪避的被他在手背上抓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痛……你在干什么啊……」
凡提斯背对着艾米尔不理他，但头痛欲裂的感觉却是有增无减。
「凡提斯，我去找莱西亚吧，他……」艾米尔还未说完便被凡提斯怒气冲冲的打断了。
「不准去！！」
「但你这样……」
「不准去！！不准去！！我不想见到他！！」凡提斯整张脸窝在枕头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艾米尔叹叹气，这个别扭的小孩子，在虐待自己吗？
「那我去找止痛药给你吃，好不好？」心里却是想，家里即使有药也都有百年历史了，哪能用嘛？唯有打个电话找莱西亚问问吧。
看凡提斯没有回答，艾米尔便悄悄的走到楼下拨电话，另一边的莱西亚也对那晚的事还在惭愧着，于是便叫了多洛特把药送过来。
艾米尔松了口气，回到房间时却见凡提斯依旧维持那个姿势趴在床上时，他有点担心的将他扳过来。
艾米尔手触到的地方己是被冷汗湿透了，凡提斯止不住的在颤抖，那片薄唇被咬得发白，艾米尔刹时吓了一跳，他飞身下了二楼，冲到电话旁边，紧张地按下号码，然而打了好几次才接通。
「莱…莱西亚！」刚接上电话的莱西亚被艾米尔近乎咆哮的声线震得暂时失聪了，他无辜地向耳筒的另一边安慰着。
「多洛特很快便过来了，不用这么紧张。」
「不是啦！凡提斯他好象有点不妥！你快点过来看看！」
莱西亚一看到凡提斯死白般的脸孔，似是埋怨的瞪了艾米尔一眼，才尽医生的职责。
把镇定剂打在凡提斯手臂上，看见他渐渐睡着了，莱西亚缓缓舒口气，回头看着艾米尔，有点责难的问道，「你竟给他喝酒了？」
「那是他自己要喝的，与我无关啊。」艾米尔无辜地看着他。
莱西亚抚着正在沉睡的脸，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是因为我打了你的关系吗？但是，你的身边不是有他了……
「怎样了？他不能喝酒的？」艾米尔看到莱西亚不忍的眼神，他很后悔没有阻止凡提斯喝酒。
「不是不能，只是他的身体不适合喝大量吧，酒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毒药。」以前凡提斯也只不过偷喝了两三杯，却换来在床上痛苦了好几天，事后自己也曾经告诫他不准再碰，可是他现在却是更需要酒才忘记对自己的承诺。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了？」
「让他躺几天吧，我…留在客厅好了，让多洛特来吧，他也是医生。」莱西亚犹豫地道，他还是不敢去面对床上的他，错手打了他，一定很伤他的心了。
开始的几天还是由多洛特照顾凡提斯的，但眼见他的黑眼圈渐渐显现，莱西亚又不忍心的接下手去看顾凡提斯。
这样的情况过了好几天，凡提斯已稍为恢复过来，当他睁开眼看到莱西亚时，立即撇过头不看他。
莱西亚知他还在气，心里有点难受，但这是自作自受，他也毫不埋怨的叫了艾米尔来，自己便出了去。
本来艾米尔也不打算原谅莱西亚打凡提斯的，但看在莱西亚那时不是真的想打他，而且现在又心力交瘁地照顾他，所以终于对作出少少的劝解。
「莱西亚他…很照顾你啊，虽然他是打了你，但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凡提斯仍是背对着他，但幽幽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我知道啊…可是我仍介意他像长辈般对我，明明我和他就像兄弟一样……」他微微的抽泣着，艾米尔拍拍他的肩，静静的带上门离开。
「他怎样了？」莱西亚紧张地问道。
「原谅你了。」艾米尔笑道，莱西亚无奈地叹息，两人下了楼，等待着另一边，因为长久没诊病而专程回去看看的多洛特回来。
然而他们等了又等的，还是不见多洛特的出现。
「我还是回去看一下吧，可能太长时间没诊病了，病人太多。」莱西亚有点担心地道，虽然这个时候他不应该离开，但对于多洛特的事，他很容易便失去了平时应有的应对态度。
艾米尔也不阻扰他，送他到门口时，莱西亚忽然回过头来。
「你去看看他吧，我很快回来的。」
艾米尔愕然，不过很快回复平静。
「我会的，你快点回去吧。」
「好。」莱西亚转眼便溶入黑暗的环境中，艾米尔抬起头，只见乌云密布，四周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心里总觉得怪怪的，隐约好象有些事情要发生。
第10章
艾米尔回到凡提斯的房间时，发觉他已睡了，眼角还留着一道泪痕，枕头也湿了大半，凡提斯是想起从前吧？他的过去是多么令人心痛啊！
他轻坐在床边替他拭去泪痕，梳理那把凌散在床上的亮丽银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离开房间。
艾米尔没想过莱西亚来这么快回来的，所以当他听到大门被人拚命地敲着时，他才会想破口大骂起来。
看到莱西亚浑身湿透，艾米尔递了毛巾给他拭干，同时看看外面，白茫茫一遍的雨丝用力地打在窗上、地上，似乎要将一切都溶化在一起。
「干嘛这么快便回来？多洛特呢？」艾米尔这时才发觉多洛特没有和他在一起，于是好奇地问道。
「他不见了。」
「你说什么？」艾米尔倏地站了起来，而莱西亚只是目光呆滞，任由毛巾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我回去时，屋子已经被火烧着了，大雨滂沱也没将它熄灭，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然而什么也烧着了，只剩下这个……」莱西亚在怀中取出一件已烧得发黑的东西，艾米尔接过它。
「这是……」无论怎样看，艾米尔手上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家的，因为，这是一本只剩下硬书皮的圣经。
「我是在火堆中找到这个的。」莱西亚疲累的指指那件东西。
「这不会是你的吧……」吸血鬼虽然不怕这些东西，但至少他们不会喜欢到放在家里当一般的小说，艾米尔突然想起之前耶妮娜对他说的话。
「耶妮娜说过，可能有人对我们不利……」
「她是什么时候说的？」莱西亚一下子便精神过来。
「就在凡提斯喝醉那晚，她说有好些同类在这区被杀了。」
「那么…多洛特他…不会……」莱西亚颤抖的掩着脸，不会的不会的……
「你要有信心才行啊。」艾米尔安慰地道，但是他也没自信说出多洛特他真的没事。
「希望吧……」莱西亚不经意的翻弄着那本已烧得不能称为书的圣经，却发现里面写着一些字。
「艾米尔！你看这里……」莱西亚指着硬书皮上，在黑漆漆的炭色下有着几个字。
「这是……」毫无意思的几个字母，却唤起一幢建筑物闪现在脑海中，艾米尔差点便大叫起来。
「是教堂！」那几个字母是这区教堂的缩写，这本应是属于那里的圣经，难道留下这个的人就是想暗示这回事吗？
「难道多洛特他就在那儿吗？」莱西亚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你看这里写的，不就是这区教堂的缩写吗？」艾米尔兴奋地道，却没发现莱西亚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
不能让凡提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他知道人类又再次对我们动手了，他一定会像上次一般…不，应该比上一次更可怕吧，百年前，凡提斯已经为此而双手布满鲜血，令整个地区都沦为血之地狱，实在不想，不想再看到他近乎自杀式的报仇，也不想再看到他极为疲累的倒在血堆之中。
「凡提斯他…还在睡吗？」莱西亚轻声地问道。
「我下来时他还睡得很沉。怎么了？」
莱西亚突然握紧拳头，很认真的望着艾米尔。
「干什么？」艾米尔被他吓住了。
「艾米尔，答应我，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他不想再看到凡提斯满身鲜血的倒下，不论他身上的血是谁的，他都不想再看到他那个样子。
「我答应你。」看到莱西亚紧张的样子，艾米尔很爽快的答应他。
「那就好了。」莱西亚微笑道。「以后的事就合我们二人之力去解决好吗？」
「当然可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将凡提斯排除在外，但艾米尔也意识到，这样做只是为了凡提斯好。
「谢谢你。」莱西亚小声的道谢，凡提斯的事，迟些儿再告诉他吧，这个人…也是有权利知道凡提斯的过去……
「别这么客气。」艾米尔羞着脸的搔头，他实在不太习惯有人会对他说谢谢的。
「……」看到他的态度，莱西亚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凡提斯之所以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实在太单纯了。
在艾米尔的眼中，要保护一个人，并不会介意他的身份，也不介意为对方付出，这种想做便去做的性格，正是凡提斯这刻最需要的。
难怪凡提斯他会一直待在这儿了…他是一开始便感觉到的吗……
「怎么了？莱西亚，你从刚才便不再说话了，有什么事吗？」艾米尔担心地问道。
「啊？不，没什么。」
「是吗？那么你想我们该何时行动呢？既然对方有意要我们去那里……」艾米尔望着圣经的内页说道。
「这个……」他当然想现在立即便去，但是他又摇摇头，不可以的，他不可以因为是多洛特的事而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