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那一个看上去不小的篮子已经被鱼呀肉呀菜呀的,填得满满当当的,曾明满意地去柜台结了帐,和收银员一起,将买的东西整理好,礼貌地道了声谢,拎起两大包装得满满的的袋子,向门外走去。
来到存车的地方,将袋子稳稳地挂好,翻了翻口袋,找出零钱,付了存车费,跨上自己这辆老旧的自行车,套句老话,也就是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车,向不远的家里骑去。
/为什么不换辆新的?/记得有个朋友实在看不过去,这样问道。
曾明没有回答他,只是不住地微笑,似乎和阿太在一起后,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微笑。
/因为这是阿太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呀!/在心中,曾明是那样的甜蜜。
回到家中,推开门,穿堂的小风欢迎着曾明的归来,随风飘扬的海蓝色窗帘也舞动着身躯。曾明笑着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向着地上趴伏在角落里酣睡着的猫咪嘘了嘘嘴。
/不要叫哦,阿太昨晚赶稿太累了,应该还在睡哦!/
脱了鞋,拎着口袋,慢步走进厨房,将菜分门别类的放好,洗了洗手,来到一个关着的门前。
曾明将耳趴在门缝上,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传出,他暗自叹了口气。
/太一定是睡死了。/
曾明直立起声,对着房门说,/阿太,我回来了哦,等我做好饭再来叫你起床。/
说完,又回到厨房,呯呯嗙嗙地干起活儿来。
/啊!/正在专心收拾鱼的曾明突然感到腰际环上了一双大手,厚实的大手,带着一股暖意,流向他的心际。
/太!/曾明轻叫了一声,身体不住向后靠去。
/小心哦,会切到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个危险举动的根源,阿太顺手接过曾明无意识地高举的刀子,/小迷糊。/阿太取笑着他。
放下手中的刀,将曾明的身子整个转向自己,慢慢地揉着他的腰:/昨晚累坏你了!/
/没!/曾明红着脸将头埋在他的肩头,昨晚的阿太确实是索求无度,害得今天自己差点就起不来了。
/谁叫编辑不是人,整整奴役了我一个月,害得我都没时间和你玩亲亲!/阿太大言不惭地说。
/别说了!/捂住他的嘴,曾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即使两个人同居了这么久,他还是会对这些露骨的言语脸红。
/那不说,我们做好了!/说着,阿太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直到他的唇触碰到了早已合着眼迎向他的那抹朱红。
/好甜!/呢喃声中满是宠溺与怜爱。
/太!/曾明嘤咛着身体倒向身后的橱台。
阿太的手顺着他的腰际滑向下,在他的股间轻轻地揉捏,顺势将他托到台上,半敞的衣渐渐飘落到了地上,点点的湿润在曾明的胸口处划开一泊水印,像是要炸开般,曾明大口大口地贪婪着头顶的空气。
天与地只不过在一瞬间相融,将阿太的欲望含在体内,曾明的眼前一片苍茫,但是在那片白色的世界中似乎又点缀着世间的万种斑斓……
“哐啷!”门厅那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惊动了两个正沉溺于欢爱中的恋人。
/太?/
/我去看看!/理了理自己半着在身的衣服,又将滑落在地上的曾明的衣服拾起,披在他的身上。
/恩。/曾明乖乖地在原地整理自己,突然想到正要做的鱼,低下头,被那条平躺在池中央,半边鳞已经被剥落的瞪得滚圆的鱼眼吓了一跳,隐隐的不安堵在了他的胸口。
/太?/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将整条鱼放入锅中,却依旧不见阿太从外面回来。曾明用水洗去了手上沾满的荤腥,随便在衣上擦了擦,走出了厨房。
/是风吗?/看到客厅中撒满一地的雏菊却无人收拾,曾明有些疑惑,弯身将花拾起,重新插入同样倒地的花瓶中,/太!/曾明大叫了一声,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曾明来到太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不会是又去睡了吧!/曾明好笑地摇了摇头,正准备推门而入。
“咚!”推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难道是太?
“嘻嘻,你说的就是这里吗?”不是,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是呀!”又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不过好象很耳熟的样子,是小洁,他的表妹曾洁。突然兴起了想要恶作剧的想法,曾明坏心的将身体隐藏在客厅角落里的壁柜后,在那里可以将客厅的一切收于眼底又不至被人发现,这里也经常是他和阿太作爱的好地方,想到这里,曾明身体一热,赶忙将身体一缩,秉住了呼吸。
“呀!”进来的女孩儿之一果然有一个是小洁,却没想到竟先是惊叫了一声,“这里怎么有只死猫?”
“小洁!你表哥原来真的是住这里吗?怎么这个地方这么诡异!”另一个女孩子不安地问。
“是呀!要不是姑父他们拜托我来这里取一样表哥的关系,我才不来呢,听说……”
/什么?/曾明急着想听到表妹说了什么,却没想到她竟趴在那人耳边说着悄悄话。
许是她说了些什么,吓得那个女孩儿直打哆嗦却又好奇连连。
“你看,怎么花都干了还摆在这儿呀!”女孩儿顽皮的一指弹向干枯的枝叶,那叶竟在指间化成了灰。
“呃!好恐怖!这里像个鬼屋!”
“当然了,都有一年没住过人了,你看那窗帘都破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再四处看看?”恐惧还是比不过好奇心来得强烈,女孩儿建议。
“好!”两人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曾明轻身跟了上去,他不明白刚刚两个人在说什么,什么死猫呀,枯花呀,破了的帘呀,明明咪咪在打磕睡,花也是他今早才摘的,为什么到了那个女孩儿的手中就消失了?
“啊?怎么锅里还放着条死鱼,都臭了,身体估计都被苍蝇吃干净了吧!”
/什么死鱼?那是我特意给太炖的!/曾明不平地辩道,话刚刚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现了身,明明是自己想吓唬她们的,搔了搔头,也许是自己被骗到了也不一定。
笑嘻嘻地站出身,曾明尴尬地向表妹和她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嗨!/
令曾明奇怪的是,她们竟然没有理他,而是径自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喂!我承认自己想吓你们是我不对,但是你们也该玩够了吧!/曾明有些生气,跋腿跑到了她俩的前面,伸手拦住她们。
“洁,怎么有股怪风?”女孩儿蹭了蹭自己的胳膊。
“瞧,窗子开着的缘故吧!”
/啊!/曾明尖叫出声,因为他发现小洁她们竟是硬生生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洁,我们拿了东西快走吧,这里真的好古怪!”女孩儿扯着小洁的衣角。
“怎么能不古怪,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表哥是……”
/大声说出来,我是什么?/曾明满心惶恐,希望从表妹的口中探寻出什么。
“什么?怎么是这样?我们还是快走吧!”两人从客厅的柜子中拿了东西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了?/曾明恐惧地在屋子里打着转,/太!/突然想到太许久没有声音,忙向他的房间走去,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太?/推开房门,没有人。/怎么会?太明明就应该是在房间里睡觉呀,人呢?/
/太!/颤抖地声音从曾明的口中传出,/你在哪里呀,我好怕!/
跌跌撞撞地来到客厅,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自己和太最宠爱的猫咪酣睡的角落。
/啊~~~/
/为什么?咪咪不是睡着了吗?为什么?怎么会死了呢?/曾明盼望着咪咪会像往常一样一跃而起,扑到他的身上要东西吃,可是,冰冷的身体早已开始腐烂。
/花?花呢?/飞身到了刚刚被自己拾起的花旁,/怎么会?都枯了,只剩干枝了。怎么会?怎么会?/喃喃的语中写满了不信。
/鱼!对了!还有我给太做的鱼!/
/为什么?连鱼也是假的吗?/
曾明的身体顺着橱台滑落到了地上,/不可能,刚刚我们明明还在这里亲热,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胸,我亲吻着他的唇,而他深深埋在我的体内,就在我的体内,我感受得到,感受得到呀!/
‘你真的感受到了吗?’一个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
/谁?是谁?/曾明猛地一抬头,不见任何踪迹。
‘你是个疯子!’声音再次响起。
/啊~~~~~~~你是谁?/曾明狼狈地尖叫。
‘阿太从来没有爱过你,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你在幻想中和他做爱,和他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养了一只想象中可爱实际上却贪婪懒惰的猫,每天在花瓶中插满象征死亡的黄菊,你甚至在你的幻想中将你最爱的人杀死!不!你不爱他!你爱的是你的梦!当你发现现实背离了你的梦时,你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他,也杀了自己……’
/不,不要说了!/一幕幕的画面在曾明的眼前掠过,唤醒了他沉封住的记忆。
/为什么你从不肯抱我,为什么要糟蹋我对你的心意,那天我只是想给你炖条鱼补补身体呀,为什么你要那样说我!/
‘够了!你走吧!从今以后请你不要再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不要学太说话!/
‘你终于承认了,这才是真正的阿太!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太!’
/呜……所以我拿着那把为了杀鱼而新磨的刀把他给杀了,然后吃了,呵呵!/从呜咽的哭声到呵呵的大笑声,空气中飘浮着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