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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爱而骄 (以适)


  合约的事情庄茜从江淮那儿听来了一些细枝末节,主线剧情全靠脑补。抛开这两人感情问题不说,光是唐顿工作室一年给这席社长带来的收益,你给个微笑也不为过,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给谁看?江淮又不在这儿呢!
  呵呵。有钱人总是为所欲为。
  庄茜竭力忍着不冲上去揍他:“是啊,我是前辈的助理庄茜。那个……您在这里是,去看过我们江淮前辈了吗?”她静静等了会儿席谨河的反应,却见他出奇地冷静沉默。
  平日总是没什么多余表情的一张脸依然平静地要命,一丝波澜也没有,全无破绽。
  “你说什么?”他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庄茜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庄茜没想到这人能这么冷血无情:“没什么,想来席社长的事情比较多,我们就不打扰了。”她正转身要走,身后步伐声三两下上前,席谨河拦在她身前,声音低沉地可怕。
  “就算我不是直隶属管唐顿的领导,我也一样有方法让你在G市找不到工作。”席谨河耐心尽失:“谁在这里?”
  庄茜抖了两抖:“江淮前辈他刚才出车祸了……我以为您是……”
  席谨河不等她说完便大踏步地转身走了,眼神阴郁的可怕。站在楼梯口的司机弘历一眼瞧见不对劲,跑上来询问情况。席谨河却头也不回,只丢了一句找人。
  “江淮也在这里”。
  弘历的脸色变了三变。
  G市新市长上任,席谨河手下的长风社握住了半个中国的新闻娱乐板块,不免要带着人去打点寒暄。哪知隔壁桌一位官员喝醉了酒耍流氓,攥着席谨河的腕子大放厥词,手差点摸上他的脸。
  席谨河神色未变,把人拽下来交给弘历,好心地留言说把人送回酒店。果不其然,转身刚走出大厅就把人家一脚踹下了台阶,头在扶手上磕了条三厘米的口子,血流了一地。那位地中海秃头的官员自己蔫儿蔫儿爬起来,看向席谨河的眼神就很是惊悚了,偏偏凶手还点起一根烟装无辜,笑着问他怎么走个路还摔了个小伤。
  在席谨河的字典里,得罪得起的人都给足了脸面。
  那倒霉官员这头缝完了针,那头就看清了情势要给席社长赔礼道歉,被席谨河笑着拒绝了。
  “席社长果然如传闻中为人大度啊。”
  ——而现在,席社长的心情终于跌到了谷底。

  第 2 章

  2
  江淮的噩梦已经持续半个月了。
  这个梦也奇怪的很,断断续续总是同一个,是小时候江尚牵着他一同踩着石阶登夜山的场景。
  江尚在江淮的生命中只是一个挂名的父亲,不知道带着孩子去爬夜山拍日出的这种事他到底做过多少回,但江尚确实熟练地要命。知道要准备齐了东西,还买了一小袋的酸奶揣在口袋里,插好了吸管才递给他。那天景山的雾大,夜路灯光明灭不清,江淮看不清路,只能更加紧贴着父亲。江尚紧紧攥住了儿子的手,眼神警惕地看着前路,江淮侧过头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的眼神泛着犀利的光,像一只预备捕捉猎物的海鹰。
  “父亲什么时候再回来带我爬景山?母亲说爬夜山很危险,总是不让老师带我来。”
  江尚牵着他向上走,呼吸平稳,嗓音沙哑而深沉:“叶礼老师吗?”
  “是啊。”
  江尚忽然便停住了脚步,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揉江淮细碎的发:“跟着叶礼老师比跟着父亲好,小淮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摄影师。”
  “跟着……父亲……也是很好的。”江淮有些着急,不懂江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不愿意教我吗?”
  江尚久久地看着他,紧抿的唇开开合合,说了一句他听得懂又好像没听懂的话——“小淮,我不是你的父亲。”
  他的声音空灵而飘渺,拼命地往耳朵里钻,似要钻进脑子深处去。江淮被这几个字缠绕着喘不过气来,像是半个生命重量的玩笑无情地砸在身上,一下一下,砸开血肉,把灵魂都压碎。
  这个梦只重复了半个月,江淮却觉得自己已经血肉模糊。
  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便见到席谨河正靠着墙盯着他,险些吓了一跳。
  窗外已经大亮了,江淮只依稀地记得自己和唐羽出了车祸,庄茜披头散发地闯进病房里来,失控地大喊怎么会这样。
  宿醉后居然不怎么头疼。江淮挪动身子坐起靠在床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酸软疼痛的要命。记忆出现了断层,他对席谨河的中途加入一无所知。
  席谨河见他醒了便坐上床来,还极其仁慈地伸手扶了他一把,递了杯水给他。那杯水放在床头,像是早就备好了。
  “谢谢。”江淮心怀感恩,毕恭毕敬地接过来,一低头便瞧见床边的深灰色地毯。
  ……这里居然是主卧。
  席谨河最常住的便是这距市郊一公里的大别墅。江淮也住这,但他就算不是和席谨河冷战这么多天,也从未进过这间主卧室。席谨河和他一同坐在主卧的大床上的这个事实太过震撼,小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
  江淮开始满怀歉意了。席谨河的身上不太整齐,平日里总是洁癖强迫症附身的人显得异常疲倦,像是一整晚都没睡。江淮嗅到空气中淡淡的烟味,顾忌着他眼底极浅的一圈青紫,老老实实喝水,一声不吭地沉默着。
  乖巧.jpg
  “为什么不告诉我?”
  席谨河的声音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像蛊一样的,低沉有力且勾人。
  江淮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视线:“呃……对不起我不应该喝这么多的,你也不要怪他俩,出车祸的时候我还醉着……”
  “我不是说这个。”席谨河靠回深灰色的墙,整个人显得异常颓倦:“如果不是遇到了沈非间,你大概还要瞒多久?一个月?一年?”
  “你说什么……”
  “颅内神经系统脑瘤。”
  江淮的笑僵在脸上,也终于放弃若无其事的伪装。他转过头避开席谨河,用力闭了闭眼:“你要解除合约吗?现在还没到三年,根据条约你要付我一大笔违约金……”
  席谨河看着他怒不可遏,他手上青筋暴起,用力揪住江淮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我不会死的……”江淮咬咬牙:“肿瘤嘛,只要动手术就……”
  “动手术?”席谨河放开手冷笑一声:“你打算赔上自己的眼睛吗?我对失明的摄影师一点兴趣也没有,只觉得可笑。”
  “而且本来你也不喜欢摄影师……”江淮不甘心地嘟囔:“你根本就是想毁约!你最近和那个姓程的走得很近嘛……怎么,你看我做什么,我好歹也是签了……”
  他话音未落便被席谨河生生封住了嘴。但他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伸手勾住席谨河的脖子,拼命地回吻他。舌头灵活地划进对方的嘴里,席谨河一个托举把他抱在怀里,江淮惊叫一声,只能用腿上死死缠着他的腰去回应他。席谨河的气息扑在江淮脸颊上,有些发痒,两方都恨不得把对方剥皮拆骨,吃进胃里,舌头唾液杂糅,进退都是情、欲。
  江淮最后是真的累的够呛,他体力不支头晕脑胀的,只能揪着席谨河的衬衫示意他停下来,埋头在他肩窝喘了一阵,又抬起脸朝他笑:“哎我就说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席谨河却看也不看他,把他大力扔回床上,径自进浴室洗漱去了。
  江淮想自己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他用手捶腰椎骨呲牙咧嘴了一会儿,而后乖乖抱膝坐在床上,看那人裹着浴巾一身清爽地出来,又换了身墨蓝色西装出门了。
  江淮冲着他的背影吹了声口哨,那人没把自己赶走,真是心情愉悦。
  他伸手叠了叠被子,从床上赤脚爬下来奔出走廊喊家里的阿姨给他下碗面。正要往回走的空当又想了想觉得人还是要识时务,叹气补了句送到他的房间来,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回黑白工业金属风的主卧室,“嘭”地把门合上了。
  还是得回他自己的地方。
  席家请的阿姨煮面可有一手。江淮呼啦呼啦吃的连汤都不剩,抱着肚子出门奔图书馆去了。
  他向来三点一线:家里、图书馆、另一个家里。席谨河就算找人跟着他,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他的生活单调地像七老八十的,掀不起风浪。
  签约后他理应是呆在席谨河的临湖大别墅里,可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膈应的不行,才连着好几天住回了原来的公寓里。
  他住过地下室,也和别人合租过。用名声响起来后赚到的钱,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他的童年和这个字存在悖论,有了这里后心里踏实了很多,虽然搬走了一大半到临湖别墅去,但在江淮的心里依然是留着后路可退的。
  回到过去的住宅,人却寂寞地低到了尘埃里。
  江淮费尽一整天的时间耗在图书馆里,翻遍了摄影集和论述,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的注解发给唐羽,顺便叮嘱他好好学习。
  唐羽是电影大学摄影系出身,人乖地很还很会办事。江淮的在外素来都平和,为人心善没脾气,备注是不工作的时候和你不主动招惹他,兔子急了咬人也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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