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嵬目视前方,心想这小子是真没打算在山海市长住,还要找房子。
“领导,”左佑把贴在腿上的湿裤子扯了扯,呼扇了两下继续说:“出了五大道,有好几个医院,其实您不来,我自己去就行。”
“知道,顺路。”夏嵬顺嘴说。
左佑心想:顺了两天的路,您是在评中国好领导吗,那您稳赢。
夏嵬转头看了一眼左佑又说:“你今天要回公司办保险。”
左佑:“嗯,对。”
夏嵬:“我也回公司。”
左佑对着空气眨了眨眼睛,他就操了,这特么也叫顺路,那他岂不是和津市整个富原的人都顺路,太他妈顺路了,一顺,顺几百号人,真是没谁了,领导。
尬聊不下去,左佑换了话题:“领导您吃早饭了吗?”
夏嵬想了两秒把车停在路边麦当劳门口说:“一起吧!”
左佑赶紧打开安全带下车,饿的前胸贴后背,没什么力气,就差没匍匐前进。
三人份的早餐摆在桌上,双人桌上满满一桌子食物。
夏嵬后悔没说实话,这一桌子,看着就非常有气势。
左佑吃东西话少,只要桌子上有人,就不玩手机,这是夏嵬几次跟他吃饭,发现的。
三人份的食物几乎都进了左佑的肚子里,最后还带了一杯咖啡走,“镇痛,很管用。”
夏嵬说:“不利于伤口愈合,少喝。”
左佑抬头眯眼看了看越来越烈的太阳想说:这种天气,闷热闷热的,没捂烂,溃脓就很不错了,愈合且等着吧。
两人找了就近的医院换药,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看见伤口先抑制住惊呼,低声说了句:“乖乖!”
左佑深深的感受到这位大姨有多心慈手软,动作慢的他都要睡着了。
夏嵬站在医生一侧,能清楚的看见左右的伤处。右侧半边背部,比昨天肿的严重,青紫一片。如果只是骨裂,固定好适当休息,时间长自然会恢复好。现在后背被树干断面刮掉的皮肉,因为天气闷热,包扎的纱布和涂抹的药,粘连着皮肉,黏黏糊糊一片,远远没有春秋或者冬天恢复的利索。
医生嘱咐说:“室外炎热,尽量在凉爽通风的地方休息,现在要固定就要包扎,闷着捂着,时间一长容易化脓,勤换药,清理。”
左佑把前胸的衣服一来就卷起来,叼在嘴里,后面全都堆到脖颈上,空调的凉风吹的肚皮凉飕飕的,但是后背伤口上却火辣辣的。
处理好,包扎完,左佑没动,静静的坐着等疼劲儿过去。
夏嵬抬手把堆在左佑后脖颈的衣服放下去,手上动作轻缓,他站在左佑一侧能看见这人额头都冒了汗。手指尖扫过左佑的皮肤,疼的一直静坐思考的人没什么反应,夏嵬自己倒是惊了一下。
伤口附近的皮肤发热,腰侧的皮肤却冰凉。
左佑松开牙,被咬的皱了吧唧的衣服掉了下去,小腹平坦,若隐若现有腹肌。
这次是左佑自己交的医药费,他出去的时候,看见夏嵬正在倚着车门上抽烟,脚边还有两个烟头。夏嵬扭头正看着一边儿,脸上表情有点……疑惑或者是纠结,左佑没敢搭话,跟夏嵬一起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停在富原楼下,还没到上班点,左佑在车上给人事大哥打了电话,他穿成这样不方便上楼,跟人事大哥约好楼下等,然后在一起走。
“医院单子留着,问问叶莺怎么报销。”夏嵬扭头看左佑,“我,”出差半个月,夏嵬把话咽了回去,没等他再开口,左佑先他说出口。
“领导,明天周末,我自己换药就行,真不用天天麻烦您。”他一脸诚恳的说。
夏嵬点了点头,看左佑下了车,他开车进了停车场,车子熄火后,他一直坐着没动。
什么也没想,那不可能,乱糟糟的想了一火车皮,但是具体想了什么又说不准重点在哪里。
他张嘴吹了吹仍旧有点热的指尖。
电话一直在兜里震动,从他离开家,就开始震动,不用想也知道是孙阳天。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没看就接了,递到嘴边儿说:“你消停一会儿能死啊?”
一个御姐音儿惊讶的“啊?”了一声。
夏嵬赶紧把电话递到面前看了看,是夏雨,他又说:“姐,没看手机,以为是孙阳天那个妖孽。”
“呦,大清早就骂人家,人家热脸贴你冷屁股,贴了好几年了,你也行了,高身段也没你这么高的,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富二代,你就不能态度软乎点?”夏雨的御姐音带着调侃的调调。
夏嵬干脆的回答:“不能。”想了想又补了句:“道不同。”
夏雨哼笑一声:“哼,少来,你俩就是一条道,当初……哎,算了。我和老马要出趟远门儿,下午去学校接了马冉,送妈那头去。”
夏嵬额头抵着方向盘说:“行,放心去吧!”
夏雨:“哎,什么狗屁话,呸呸呸!”
夏嵬赶紧挂了电话,从医院出来原本有点焦虑的情绪,让夏雨那句吞吞吐吐的话整的更焦躁了。
当初,……去他妈的当初。
做都做了,人不对而已。
下午办完保险,左佑不敢挤地铁,赶上下班高峰期,他怕把自己左半边身体也给挤残废,心理滴着血叫了辆出租车,到二四五,付了钱,顿时人生都灰暗。
一抬头看见周孟斜靠在二四五门口,叼着烟,眯缝着原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看着他,情绪立刻又高涨了几分。
“卧~槽~,”左佑指着出租车屁股骂了一句,“五十六呀五十六。”回头冲周孟说。
周孟蹦跶着下了楼,抬脚踢了一下左佑的膝盖窝,在左佑马上单膝跪地的瞬间又一把把人扶起来。
“哎?孟啊,是不是特别享受这种‘我谁都不扶,就扶你’的意思?”左佑被扶起来以后说。
“别,别服我,扶老太太就行。”周孟说完绕着左佑走了一圈,跟狗撒尿绕着树根转悠一样。
左佑看不下去,立正站的笔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脚跟处说:“来吧,撒一泡,做个记号。”
周孟把烟捏住,狠狠撇到地上,骂了声“操”,紧跟着绕到左佑身后,屈双膝,一下顶在左佑两腿膝盖窝上。
“噗通!”左佑连摇晃都没晃,直挺挺的就跪在二四五台阶前。
正赶上侯岳和小二开门从店里出来,被左右这一跪,吓的都向后退了半步。
侯岳瞥了一眼左佑身后笑的一脸邪性的周孟,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零钱,一把撇到左佑膝盖前,摆了摆手说:“可怜见的,拿着街口买个馒头。”
小二恍惚间明白过来,赶紧掏了掏兜,随后三个钢镚扔到左佑腿边儿:“同事一场,别找了。”
周孟抱着胳膊立在左佑身后笑的浑身乱颤。
前后不过两三秒,左佑只顾着膝盖疼了,他左手撑着地,直起身,迅速回身踹了周孟一脚,又狂奔上台阶追已经转身往店里跑的侯岳和小二。
“脸脸脸,别打脸,明天照毕业照,怎么见人。”侯岳被左佑按在桌面上,霹雳乓啷一通捶打,抱着头嚎叫,没一点老板样。
左佑停手,低头问侯岳:“毕业照?”
周孟走过来,抬手把侯岳贴在桌面的脑袋扒拉下去,坐在椅子上桌说:“班群,没看?”
侯岳指了指周孟:“孟,说的。”随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肩揉胳膊,表情愤愤的说:“我俩早把群屏了,一群人太贱,没几个嘴里干净的。”
周孟把手机掏出来点开群,往桌上一放,说:“看吧,我早让他们闭嘴了,谁在逼逼,我一准儿让他对我念念不忘。”
侯岳拿过周孟的手机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左佑,又冲周孟竖起大拇指。
左佑凑过去一看,没几条信息,最上面一条是他们搬出宿舍那天晚上九点多,周孟在群里发的信息。
周孟:我自己的兄弟,我没说话,都他妈的给我憋着,谁想说,站我周孟面前说,爷爷我陪你彻夜长谈,再让我听见谁逼逼个没完,苏景洛那逼的下场,只是标配版,还有豪华版和超豪华版……
下一条是指导员:请周孟同学注意言辞。
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任何信息。
最后一条就是今天下午两点的信息还是指导员发的信息:本周六上午,于新闻系……
左佑看完三条信息,也抬头给了周孟一个“感激大哥罩着”的激动眼神。
三个人闹完,开始商量晚上吃什么,商量明天怎么过?
即使一直翻着手机还兼顾着聊天,左佑却总走神儿。
周孟这么做,无遗会得罪很多人,这样的行为是周孟会做的出来的事儿,为朋友没二话,从来不论对错,只凭一颗护犊子的本心。
不论是扬汤止沸还是釜底抽薪,其实左佑都很庆幸大学遇见了周孟和侯岳。
毕业,离开学校,那个群,那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虽然不能完全彻底的从他生活中立刻脱离出去,但是毕竟就要成为过去。
他的雨季花季结束时的难堪和慌乱,至此他都记得。
他的青春……
22岁应该已经不算青春,严格来说应该算是青春期晚期。
左佑听着旁边俩人胡扯,笑了笑,他们三个已经晚期了。
青春期晚期结束的也够慌乱,不过幸好,他还有身边这俩。
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
花以落,花落无声,终归于大地。
污人的口,诛心的舌。
纵使,荆棘避路,他也要一往无前。
直到繁花乍现,于万紫千红中取得一片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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