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看起来话不多,只简短地回了个:“婢女青悦,大王派奴婢来侍奉新王后。”昨日秦王回殿至今晨她便一直在,应当是早早便为她准备好的,想到这燕姬心里一阵甜意。
“有劳大王了。”铜镜里倒映出一个绝世丽人的模样,燕姬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往头上簪了根簪子,嘴角不禁溢出一丝笑容。
虽然是政治联姻,却还算是如愿以偿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我会虐死小三的。/21chapter被lock了为什么要用英文因为我怕河蟹,那段meat写的挺好的,虽然是假车,微博我不敢放,我怕被我姐发现,所以该怎么办呢??!今天写了近2个小时然后竟然被suo 了...悲伤
☆、第21章
“公孙的琴艺又精进了。”严续拍拍手,进了屋子,一个侍女从帘子后面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披风。
青灰色的珠帘垂到地上,模模糊糊能看见帘子后面有个青年在弹琴,弹的是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巍巍峨然的高山伟岸之景与流水淙淙的静毓之气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即便不是音律的行家也能听出琴曲中那份高山仰止之情怀。
“严赟还在神伤?”帘子后面的人一边操琴一边问严续。
“恩。”侍女递来斟好的茶水,严续饮了口,放在侍女手上:“昨日送亲时他见着了那个人,我怎么劝都无用,他虽说看起来性情旷达,其实最重情意,当年那件事只怕谁都不能释怀。别说他了,对了你不是想去咸阳城的栖馨阁看看吗?”
“是啊。栖馨阁声名显赫,我总要拜访一下。”
严续道:“以公孙的琴艺想必天下间少有人能匹及。”
青年摇摇头:“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不过只是略窥得皮毛。”
他一向谦逊,严续深知这点,况且他此行亦不是来比琴艺的:“这八年来你遍寻六国各处雅阁寻找文王残留的一篇琴谱却始终不肯来秦国,如今公主出嫁你终于肯来了,也算了了桩心事。”
若非燕姬出嫁,他又怎么会来秦国呢?有些地方自以为永生不会再踏足,有些事情自以为永远不会再想起,却原来世界上根本都没有永远,那些发生过的事,亦是历历在目,历久弥新。
“是,哪里来的自以为是的永远。”青年淡淡喟叹,一曲终了,余音不散。
从前的时光与现在的时光,都是深宫的生活,从前却从未觉得日长这样的难熬,燕姬手中拿着从燕国带来的一些解闷的书籍,看着看着便走了神。
直到月挂中天秦王方从外面回来,内侍通报道:“大王到。”她欣喜地站起身,任凭侍女为她披着的外衫落在地上,书也掉了,她兴冲冲地迎上去,屋内的侍女乱作一团,捡书的捡书,放衣服的放衣服,传膳的传膳。
她头发尚披在脑后,仍是小女儿的姿态,同多年前那个不守规矩的小女孩一样,,顽皮地等着引起你的注意。
他眸色深暗,盯着她的桃花眼,满得像要溢出水来,他望见她的脸颊逐渐呈绯红色,赢祁猛得抱起她,屋里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婢女们识相地退走。暗夜里梅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更撩动他心里那只蠢蠢欲动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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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气氛暧昧,侍女们却能目不斜视,燕姬仍是羞涩,便背过身去,窸窸窣窣地一阵声音。他便在侍女的侍奉下除去了外衫,躺在她身侧,道:“睡吧。”然后便睡着了。
她睁着眼睛,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哪里都很和谐却为何突然停止,她的□□未平,她不信,明明他那样热烈却竟能一秒chou li?可是他确实很快冷淡无比。
第二日不用早朝,赢祁便没有像往常一般起的那样早。
“大王,这是臣妾命人准备的燕国早点,听闻大王幼年在燕国长大,想来应该对燕国的食物有所怀念。”燕姬满面笑容,楚楚可怜,活似洗手作羹汤的新嫁妇,仿佛对昨日的事没有丝毫介怀。毕竟在这一场婚姻中,谁强谁弱都是一目了然的事,她根本没有资格作什么计较,因为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身后的燕国。
赢祁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确实是许久未曾吃到过了,孤甚是怀念。”
这一语双关弄得她心里发毛,秦王继位前在燕国的日子可是有目共睹,他说出“怀念”二字实在讽刺,却也让她暗生悔意,怎么就提起了这遭?
虽然两国关系目前是风平浪静,可是八年前那场秦燕之争燕国却实实在在元气大伤,并割了两座城池作为新王继位的贺礼,若要问谁是最大的获利人,必是赢祁无疑了。
因为一场战争,死了秦国的太子,他一个微不足道的质子简直是撞了大运得以继承王位,可是其中的心酸与艰险又为何人道呢?
“大王。”门口的小内侍眼神闪闪烁烁,支支吾吾,一看便是有什么事要对秦王私下说,赢祁整了整衣服道:“王后自己吃吧,孤还有事,不相陪了。”
说不上冷落更提不上热情,总之赢祁对她的感觉就真的是像对待政治上的联姻工具一般,可是那又为什么选中了她?她以为赢祁向燕国求娶乃是因为幼时的缘分,若不然,燕国不过是个日薄西山的奄奄之国,他明明可以求娶国力最强盛的齐国公主。
这一切都让她看不透。
“说吧,什么事?”
内侍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赢祁越听面色越兴奋,问:“六安,此事当真?”
六安点点头,赢祁便吩咐道:“走吧,去一趟栖馨阁。”
六安却摇摇头,指着赢祁身上的衣服道:“郎君,这身衣服可不行。”六安跟着他久了,一向没机灵得很,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失笑道:“真是做了太久的大王,竟有些不习惯。”
这栖馨阁可谓是风头正劲,坐拥颜艺双馨的子雅与子玉二位琴乐大家,世人传言,名震天下的文王残谱便掌握在子雅大家的手中,只是子雅子玉二位大家一向行踪莫定,难以寻得。这一次却终于在咸阳出现了。
距离上一次出宫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自由的风闻起来格外清新。
顺着秦宫墙一路向前行,走过了最热闹的市集,便是栖馨阁所在之地,门前正对着养育着秦国百姓的母亲河,渭水,两个大灯笼高高地挂在门前,上书“隐”“世”二字,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笔,六安不由大叹栖馨阁的才大气粗,赢祁早已一脚迈了进去。
只见道路两旁种的湘妃竹,那竹子一向生长在吴楚这样温润富庶之地,可想而知为了雅致这幕后的主人花了多大价钱来养活这几棵竹子。
“郎君来的正巧,今日子玉大家要与人斗琴,不妨去看一看?”屋里的侍女见赢祁一身华贵必然是非富即贵之辈,便十分殷勤。
赢祁刚想拒绝,便听见屋里有人弹起了琴曲,铮铮如铁骑突出,雄浑浩荡的大军之势。“倒有点意思。”他仍是没有进去,直言道:“这出《大武》不错,颇有名家风范,只是好似略有所欠缺。”
侍女不禁对眼前人刮目相看,原以为不过是附庸风雅之辈,未曾想在古琴曲的见解上竟独树一帜,之前子玉大家便曾说过,他的《大武》因为是文人操琴,气不够,这栖馨阁的人自然是个个身怀绝技的,向来欣赏有才之士,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尊重。
一曲终了,赢祁面色如常,既不见赞赏也未见批评,秦王么,自然是阅尽千帆,多少名家又何尝未见过,只是难有人能真正奏出直击他心底的琴曲。
弹琴的人道了声:“承让了。”声音里不无傲意,琴曲能弹成这样大约也是世上罕有了吧,他点点头,刚想离开,便听见里面一个模糊的声音道:“献丑了。”
纵然再模糊,也是难以忘记的声音,纵然已经过了很多年,该记得不该记得的,也还是时时萦绕在耳边,在一个个漆黑的夜里,陪伴他走出那些窘困之境。
赢祁一下子如遭雷劈,整整八年了,没再听见过这个声音,这一刻,竟仿佛在梦里。
他顺着门口走进去,一排排青铜编钟,场上舞步翩翩,是栖馨阁的人为这乐声特意加配的,他的突然闯入使得舞蹈有片刻的呆滞,他沿着编钟一步步走过去,从大到小,那个弹琴的人便坐在路的尽头,编钟摇晃间依稀可以见到他挺拔的身姿。
终于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他却不敢上前了,琴声戛然而止,好像是古琴的琴弦崩断,一阵闷闷的撞击声,赢祁猛地走到尽头,失声道:“怎么是你!”
严续也没想到那个莽撞闯入的人竟然会是看起来威严无比的秦王,心下愕然,强自镇定道:“正是在下。”二人皆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对方的身份。
直到赢祁踉跄地走了出去,苏信才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严续不明就里:“你为何要躲他?”
他没有说话。
一阵击掌声传来,子玉从另一边站起身来道:“郎君琴技惊为天人,在下自愧不如。”
苏信淡淡道:“我一曲未奏完,按规矩是您胜了,文王残谱还是您的。”
子玉摇摇头:“君子言而有信,您的琴技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这一次,子玉输的心服口服。”说着子玉从袖中掏出一卷绢布,递到苏信手中道:“望郎君妥善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