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还开着呢。”他从背后抱了过去，把下巴偎在他颈窝。许如夌收回目光，侧了脸看电视的方向，抬脚朝那边走去。李凌晗不得不松开手，看着他又坐回沙发上。
“你要不要去哪儿玩玩呀？去近一点的地方，我开车带你去。”
许如夌背靠着沙发，看着电视，一点没动。
李凌晗叹了口气，出去买饭。
许如夌感觉自己有点怪，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那个每周会给他打一两个电话，和他聊两句的人，真的是个喜欢他并且他也喜欢、可以放心依靠的人，或许会好得多。
雷家雷霆的母亲又回国了，韩玉涵带着两个孩子去接机，一家四个人欢欢喜喜地回来。雷霆还在公司工作，没回来，韩玉涵抱歉地朝雷夫人笑笑，去一边给雷霆打电话。雷霆在办公室里坐着，谋算。雷老夫人今天回来，已经交待过许多遍。又不是不认得路，不认得打个的也回来了，非要人去接，搞得隆重得不得了。“那你们出去吃一顿得了，挑个她喜欢的地儿。”雷霆有点烦躁，但还是好脾气地说。早晨出来时就说了今天不去接了，也不会专程回家等，这时又打电话来。
挂了电话，雷霆拿起签字笔，无意识地在手中盘弄。他成婚半年多后，雷夫人打过一次越洋电话，表示要回来看看他们。那时他心里很激动，暗暗期盼可以早一点见到母亲。他们见面的时间很少，记忆中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和他们住在别墅里，后来见的次数很少，寥寥无几，最后一次看见母亲是外公去世时，她回来了，之后走了就再没回来了。早在那之前，他和外公就已经预见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也没有期盼和所谓失望，走就走了吧。
那次相见还是很高兴的，她跟小时印象中的样子差了很多，老了许多，慈爱了很多，更像了一个母亲，而不是任性的女孩子。但她开口，声音又似乎是有些熟悉的，还是记忆中的声音。也有几年了，那次相见，离现在。雷霆闭着眼睛静坐在办公桌后。
他外公对他说你谁也指望不上，以后就自己管自己吧！他还是个孩子，他外公也不想象雷霆还能掌管这个家业，除了那栋房子所有能卖的全都卖，一部分算他的生活费，剩下的全做了遗产留给他，十八岁后自可取用。房子里的佣人都是留给他照顾他用的，也是监护。安排好这一切后，撒手人寰。
那时候他还回不过神来，只觉得不过是少了个人，不会再见罢了。其实他跟外公也不算亲，前几年还好，带他出去玩，见识很多，后来就让他住回自己的房子，很多事情都是让人传的，也不怎么见他了。他叛逆过却没有和他们一样浪荡，是因为他浪荡不起，他背后没有任何可以靠的人。他不是阳光善良的好少年，却也努力往正直的道路上走，尽量不走偏。仅仅维持这个就很难，房子里照顾他的人的话他也会听，但他也要记住，自己才是这雷家的主人。
他外公后来没跟提过他母亲，只说让他自己管自己，别的别多问。他也明白一点，母亲不喜欢他了，不要他了。其实那场葬礼挺冷漠的，来的人很多，但他没什么感觉，他名义上的母亲很久都不说话，对他也视若无睹，葬礼过后就离开了。
他掌管不住的财产都会被疯狂瓜分，很短的时间内，会一点点都不留，所以他外公才会赶在离世前将所有家产变卖，全给他存着，不到十八岁取不出来。那时候他的生活费全托给一位长辈，由他家按时发给佣人，再由佣人给他。佣人一开始是够忠心的，对他也尽心教导，但后来时间稍长也有起了贪心的，还有的就是仗着自己是长辈，对他过于指画。等他那两年叛逆期过了，亲自辞了那两个克扣他钱的，又在剩下的佣人面前立了威，主导权才慢慢收拢手中。之前还有打他名下遗产主意的，他一直不曾给过好脸色，中学那两年更是由内向外地冒冷气，来沾惹的便少了，后来他再大一点了，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更没有好待遇。
他外公说过不指望他恢复雷家的地位的，只要他过自己的就可以了，钱全留给他，做什么自己决定。是他不甘，一直想着恢复，一边违背性格地联系圈子里的同龄人，一边学会维持与打点，确保自己的地位。他也觉得累，觉得辛苦，可是又过一过，仿佛也习惯了，那段最让他痛苦的日子已经过了，他也不天天打架了，有点玩世不恭的态度与冷漠的性格。
他一直都有坚定的目标，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怎么玩，都有不改的方向。他不能走偏。
他没有黏过谁，似乎也没有为那些家事伤心过，但的确一直缺少了感受一个家该有的圆满与温暖。他的目标里有这些，一个温柔又小女人的妻子，一个或两个活泼或懂事的孩子。他一直在等待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头昏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李凌晗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许如夌那一瞬觉得他疯了。那是一个周一的早晨，李凌晗很奇怪地扯着许如夌又要去公司了，他之前已经像是永远不要求他去那里的样子。他召集了所有员工，在那间宽阔的大厅里，被所有人围着，紧紧拉住许如夌的一只手举了起来。他们的手上都带着同款戒指。李凌晗并不经常戴那枚戒指的，回来后就取了，不知道放在哪里，此时竟又戴着在。许如夌是从戴上起，没怎么在意，所以也没刻意取下过。现在他们手上都戴着戒指。没有人说什么，大厅里鸦雀无声。他们也许是隐隐感觉到了点什么，但都不相信这件事。有圆滑的想上前打趣两句，把事带过去，无论如何，什么都发生就好，只要不说出来，可以当他们表兄二人都各自要结婚了？只是戒指款式有些相同罢了。李凌晗瞬间抱住了许如夌的脸，嘴唇印了上去。！！！！！许如夌终于反应过来，使力推开了他的脸。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反应，他没看见，但几乎都在脑海里呈现了，耳边是无数的抽气声以及压住的惊呼，他没有去看众人的目光，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我们结婚了，我们是夫妻。”李凌晗攥紧他的手，宣而告之，语气里是公事公办的冷漠与严厉。说完那句话后，才松手让他离去。
这句话后是什么效果？
许如夌花了一两个小时才走回去，走回到那个他每晚必须回的地方。他不停地走着，大脑里胡乱想，却又什么都没想，直到看见面前朱红色大门时，才意识到到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很久，又像是才离开那公司门口，现在就到了。
流言很快就流传开来，李凌晗在平地上丢了一颗炸雷，他会解决之后所有的事，有多麻烦有多棘手都不管，时间倒不回去，许如夌改不了了。
打开门，穿过长长的阴暗，走到窗前，房子里空无一人，仿佛有细细的尘埃在空中飘转。有些事他想不了，李凌晗做了危险的事，同时陷入危险境地的也有他，可是并不怎么怕。这是多可怕的事啊，何况还当众……他自己甚至都认为这不是正常的，那一幕发生在众人眼前，足以让当事人陷入地狱。
许如夌坐在窗前，那些抽气声，走时那无数小声的窃窃私语，毫不费力都能立体起来，活生生的可以想象到他们的动作、表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过去的事像是一座围城，他围着它转了一个整圈，看到了它完整的轮廓。只觉……荒谬。
中午李凌晗便没回来，打电话说让他自己吃饭，还让他在家好好的，不要担心，也不要随意外出。
他似乎尝到了他亲手种下的恶果，这恶果来得快速至极，没有人帮他，他要自己解决。
许如夌做什么要担心呢？
雷霆第一时间得知这件事，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好久都没有动，半晌才像会动的石膏一般放下电话。李凌晗竟敢这么做……他竟然这么做了！！！
他快速转着眼珠，手无意识抓起一支钢笔，快速在手里转了起来。李凌晗……李凌晗……李凌晗！！！
他不会是一个在乎仪式和证明的人，他这么做就一个目的，没有一点温情成分存在的一个目的——他要栓住许如夌。
而他雷霆不能这么做，他不能也站在所有人面前，说，那个人我也喜欢。
他们共同戴上“同性恋”这个帽子，那么无论以后他们分不分开，他都不好接近那个人了。雷霆猛然抓停了笔，李疯子做事真是狠！！！有像被蚂蚁啃噬一样的点点痛楚钻进心脏，细微而疼痛。他觉得自己的心成了一块木头，任那只蚂蚁在里面慢慢地啃噬，没有办法。总有一天，它会啃掉他整个心脏。如夌……
李凌晗没有恐慌，他还是那么自信风发，每天忙于工作的时间稍多了些，回来了也还经常接电话，但别的像没事一样。他给家里换小时工，专门做许如夌爱吃的口味，交待了他尽量不要去外面，那天的事只字不提。许如夌还是出去了一趟，去的那家面馆吃了一碗面，一路上都有看不见的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目光扫及，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几乎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面对这种情形，有些不解与无知。回到房子里，他才渐渐想到之前阿姨的目光，也和这些看不见的目光一样，有些异样。传得这么快这么远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