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凭声音与风向,令狐谨便知道对方这一掌是朝着自己胸口而来;只是他此刻浑身乏力,如何避得?被对方一掌击中,令狐谨身子便向后仰倒飞出。喉中涌上腥甜的液体、身子发寒如冻僵了一般,令狐谨已知自己今天是要葬身于此了。奇怪的是,他分明已经浑身动弹不得、眼前一片黑暗,然而意识却依旧清晰得很。
我若死了,熙儿他定是会哭罢?他心地善良、又生得俊俏,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不少钱财,日后他要成家立业必是不用愁了。对于幼弟,令狐谨心中挂念,倒也不十分担心。
此次失手是自己技不如人,即便身死,倒也输得心服口服。然而令狐谨细想此次任务,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甘的:自己爱武成痴,然而世间那许多精妙的武学都不曾涉猎。今日自己算是开了眼界,只可惜自己见识到北冥神功之时,便是殒命之日。如若不然,日后自己定要想尽办法结识他派高人,努力提高自身武功修为……
思前想后中,令狐谨眼前忽然现出一道光束并逐渐明晰起来。令狐谨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向上升起、也一点点变小了,正疑惑着,便觉眼皮沉重起来、人也逐渐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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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此处借用了天龙八部中的设定,可将主角看作从天龙剧情开始前穿越而来~
【关于此文由来】
鄙人素来甚爱笑傲原著,尤其中意令狐冲一人。前日听闻新笑傲槽点甚多,吾心甚雷;然而转念一想,东方可为女子、平之可为厂花,则令狐可为总受。故作此文以自娱~~
复生
当令狐谨再度睁眼时,怔愣了片刻:先前那一掌十有□震碎了自己心肺,经过这一遭,自己竟还没有死?只是很快,他便因着胸腔内的压抑感而剧烈咳嗽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咳喘之间喉中亦有水被咳出——原来我是溺水了?这可怪了,汴梁城内并没有河,那老者不是把我打得半死后,特意把我带到城外、而后扔入河中罢。
正想着,便听一女子道:“冲儿,你没事了吧?真是的,你可是令狐家的独苗,若出了事,你爹娘要怎么办?我也知道你一向爱玩,但是近日正是汛期、水流湍急,你要摸鱼玩也该多小心些才是……”
谁是冲儿,还摸鱼?我又哪里有娘亲了?令狐谨奇怪着,待看到身边围了些未曾谋面、皆是农民打扮的人,心中疑虑便更深一层: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为何用那般关切的目光看我?而且从衣着来看,这些人的衣着与汴梁之人亦有很大不同……无意间低头看到了自己的双手,倏然便是瞪大了双目。
这身体不是我的!
这竟是个小孩的身体!
***
此处是座离华山不远的小山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这村庄因为离官道较远而交通闭塞,也没甚么商业活动或作坊的发展,众人世代靠种田为生、只能自己自足;然而这处及其幽静平和,民风淳朴,为数不多的村民们皆是相处融洽。若要避世隐居,此处便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只是于令狐谨来说,这堪称世外桃源的地方……当真是没甚么意思。
此刻令狐谨已被热心村民送回了“家”。先前那些村民见令狐谨面上满是惊恐、迷茫,只道他是溺水被吓住了、惊魂甫定,便将他送到了这个身体所居住的地方。原本双亲去得早,令狐谨对于自己的爹娘并无太深的感情;面对那陌生的夫妇,令狐谨更是装不出什么亲近之意来。敷衍着应答了几句,便以疲累为由窝进了床铺。
蜷缩在被窝里,令狐谨终于得了空闲将这一切事情梳理清晰:此时北宋已覆,比起自己当初生活的朝代晚了数百年;此处也不是汴梁,而是到了陕西渭南、接近华山。这个身体的原主名为“令狐冲”,是个十岁的孩子,今日在河边玩耍之时失足滑落水中;却不知自己怎会在这身体之中醒过来了。
不想自己这一“死”,再睁眼时,这世间已经历了沧海桑田之变。抬起手来,令狐谨看着那纤细无力的手腕,不由得连连叹气:以这么小的年龄,只怕甚么都做不了。
忆及前世,自己也是十岁时入了师父门下。先是习武、修炼内功心法,待有所成便与众多同门师兄弟拼斗,自己幸运地存活了下来;那之后,便是接任务、杀人、取得酬金,如此重复不断。经历了这些,自己早已适应了黑暗与刺激的生活;如今身在这祥和之地,令狐谨只觉百般不自在。
这身体的父母皆是普通百姓,先前他也观察过,那两人走路、吐息之间并无会武功的迹象。难不成自己就要和这对夫妇生活,从此躬耕于此,平淡地度过一生?这想法让令狐谨打了个寒噤。绝对不可如此!
令狐谨太了解自己想要的是甚么了:武功绝学、浪迹江湖,从来都是他所愿所求。前世与弟弟一同生活时他便早已打定主意,只待令狐熙成亲,自己便想办法脱离那组织,而后仗剑闯荡江湖;只是后来他在任务中失败身死,那计划便只能搁浅。如今得了重活一遭的机会,怎能将心中所愿放下?
若是可以,明日便着手将前世所习武功拾起来罢。那之后,自己便要寻找契机投入门派之中,堂堂正正地修习武学。只是不知如今武林之中是哪个门派出尽风头,那逍遥派可还存在?自己既是死于逍遥派的北冥神功,这一世定要去寻这门功夫;即便学不得,求得克解之法也是好的。
想到此处,令狐谨伸出手掌、又缓缓握紧:“我令狐谨本该是江湖中人,如何能困于这狭窄的小山村之中?不管朝代如何更迭、江湖如何变幻,我既来了,便要闯出一片天地才是!”
***
次日清晨。
“冲儿,你没事罢?”温柔的女人担心地问道。身为母亲,她自然是知道令狐冲此前是如何的顽皮活泼;然而自昨日失足溺水之后,自己的儿子竟如变了个人一般,安静、沉默,这如何能让她不忧虑?
“娘,我没事。昨日是我不小心,让您担忧了。”令狐谨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粥碗。“娘”这个字眼,于他来说是太久远的记忆;如今说出口来,倒是有些不习惯。
原本喝粥的中年男子听了这母子的对话,便将碗筷搁下,说教道:“这小子以前也忒皮了,你看现在,他不是老实了不少?我看他就是欠教训……”女子连忙将他的话打断:“冲儿还小,贪玩儿一点又有甚么关系?儿子昨天受了那么大惊吓,你还训他;你、你这做爹的,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
令狐谨低声应道:“爹爹教训的是。日后我出去玩儿定会小心注意,再不让爹娘担心。”此言一出,夫妇俩不由得诧异地对视了一下:若是以前,这孩子定要贫嘴滑舌不认错的;如今怎的变化这么大?
这对夫妇怕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换了个芯儿。
儿子已然认错,做爹的也不好再说甚么。“算了,你没事就好。日后多加小心便是,你娘可是担心你担心得紧。”想了想,又吩咐道:“你这臭小子也别光顾着玩儿,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下田帮忙啦。这些日子比较凉、家里柴火总不够用,今天你若出去玩,就捡捆柴回来罢。”
令狐谨点点头算是应了,心中寻思道:十岁是学习轻功的好时机,若早些则骨骼不固、容易受伤,若晚些身体便会钝了,自己现下便该着手修行。若是在树林之中,要练轻功,倒也方便……
学习轻功,需先修内功;待内功到达一定火候、丹田处气感明显,方可进入真正的轻功修习阶段。修习轻功需得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而令狐谨前世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梯云纵”,论高明在各派轻功中可称数一数二,便也需要更多时间。
当初自己学习轻功之时正憧憬着那功夫,修行之时心无杂念、意志专一,进展比一同入门的师兄弟都要快上几分,很快便小有所成。如今……令狐谨苦笑:自己不能在外面耽搁太多时间,否则“令狐冲”的父母定是要担心的;如此,每日练武的时辰比之从前定然是要少些。习轻功最忌急于求成,如今只能慢慢来了。
这般想着,令狐谨便在树下盘腿坐了。先是闭目调息,待感觉有气流自百会穴向下流过膻中直至丹田,便于心中默念着记忆中的心法口诀,催动真气运转起来。渐渐地,忘了周遭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体内真气已是运转了好几个大周天。令狐谨收势、缓缓睁眼,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这进展比之从前只快不慢;幸而这“令狐冲”的身体轻盈、灵活,倒也很适合练武;若自己是生在个笨拙之人的体内,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抬眼看看夕阳已经西下,便提了自己早已拾好的那捆柴火,向山下走去。
这之后,令狐谨便是以出去玩耍为由日日在山上修行。十岁的孩子,正处在是贪玩的年纪;因此,即便令狐谨白日便不见踪影、傍晚才归家,那夫妇俩也没觉得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加上令狐谨每日回来都记得捎上一捆柴火、或是拾些蘑菇回来,夫妻二人倒是为了孩子的成长而感到欣慰。即便儿子变得有些少言寡语,也只当是被之前溺水给吓老实了,并未多做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