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岳帅星还是不着痕迹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迅速掩了面上外露的异样,看着压他身上,没一点打算起来的冯少,岳帅星头一次面对陌生人把话衔接得如此流畅,眼底消极的情绪仿佛淬了满地冰渣,在负面黑暗倾泄欲出的前一刻,岳帅星敛了眼帘:“起来,立刻,马上。”
是了,不止如此,他有还有轻微的肌肤厌触。
“少女”的声音剥去了平常软软懦懦,若似清晨笼雾中的荷塘美色,冯少神情恍惚了下,真的好像那个人……
圈住对方的臂弯下意识又往怀里带了带,那柔劲的腰锋让冯少心里舒畅地叹喂同时,又有一块小小不为人所知的地方蓦地坍塌了下去。
“手感,冯少,满意吗?”一句话被岳帅星断句断得恰到好处,即能提醒现下这种情况,又能很好地表现出此刻的自己极度不悦,而不至于让对方心生恼意。
两人身份上的差距,岳帅星还是泾渭分明的,虽然他能把人再撂倒一次,却承受不来对方怫然连坐的后果。
真当是不作不死。
不过他却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废话,要说后悔了,时间能倒带回去?
眨眼一个轻笑,冯少又恢复了素日的吊儿郎当,双臂一撑,顺便把人拉起来后,状似解释的说道:“那什么,昨晚开了个大Party,我附加了个小小的游戏,你们六人当中,其他都人试了一遍,结果通关失败了。”
冯少耸耸肩,随即猛地凑到岳帅星耳畔竖着手挡在嘴上,悄咪咪的继续说:“通关可是有奖励的哦。”
“你是兼职生的吧?我的奖励是,只要游戏Pass,我就让我叔保留那人在夜锦的兼职记录。”
诱人的条件,岳帅星眼晴闪了闪,对方口中说的兼职记录可不是单指个人信息什么,而是假设夜锦再次招临时工,那人也有意的话,那么,夜锦会给那人一个位置。
但是!
他需要吗?
尽管这份兼职报酬不菲,说得粗俗难听点,这几乎能顶得上外边卖屁股十天半个月到手的嫖资。可有句话得好,有钱难买爷开心啊!
还是他这种性格不定,上一秒是大太阳,下一秒可能会毫无预兆给你跳场到滂沱大雨的大爷。
这些天于岳帅星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他见鬼了才会觉得很荣幸得到这么个机会。
“看到那个人了吧?”,冯少指了指呆角落里一具身形高大的男人,继续说道,“只要你能扒到罗少天天不离耳的那首歌名,这个游戏就你算过了,怎么样?容易的吧。”
说是这么说,但冯少脸上一闪而逝的孤注一掷,还是被岳帅星瞧了个干净。
无聊的游戏中似乎夹了某些味道在里边。
这么想着,岳帅星便顺着冯少示意看了过去,此时包厢里的光线说不上暗,可也明亮不到哪儿去,正好够带了隐形的他将那人打量个了清楚。
☆、我有一车真爱粉
【首次正面交锋】
平板头,墨黑的羽玉锋眉,从阖合的眼形中可以测绘出对方撩起眼帘时是怎样的寒芒陡厉,下来是北方人特有的高山鼻,上唇微薄,下唇倒是像他一样有突卷之意,打成一片更暗的阴影倒映在下巴颏[kē];面色群逸,带了点淡淡被艳阳晕出来的麦色,整体轮廓有种说不出的冷锐,非常符合外国人印象中东方男人的标准面孔。
男人此刻头枕着小臂,另一手垂吊着虚握着一部黑色手机,同色耳麦线路过卉张的肱二头肌连接到男人耳腔,宽松的白色衬衫穿在男人身上显得略窄,倒是隐约把那身肌肉形状撑了出来,沙发内侧的大长腿屈成三角,外侧的则架在扶手上。
男人睡姿看似随意对外界毫无所觉的样子,直觉却告诉岳帅星,对方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伏蛰状态。
岳帅星艰难吞咽一口唾沫的恍然,冯少附加的小游戏乍一看很无聊,实际也很无聊,难度要真信了对方说的是‘容易’,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安好无损地见到明天热辣却美好的太阳。
脚下像扎了根一般,怎么也挪不动。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这男人,但岳帅星就是莫名怂。与以往那种感官与灵魂分割起来,对世事消极小事化了的怂,这次更像是被人从空中狠狠拽落回身体一样,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岳帅星打心底里有些抗拒靠近那个男人。
“怎么?”见岳帅星久久不动,冯少挑眉轻声开口,“我开的条件不够胃口?”
听到冯少的话,岳帅星猛地回神,他摇摇头说:“不,冯少开的条件很诱人,但我还是个学生,以学习为主的学生。”
“那你这是……”冯少说到这儿略略顿了下才慢吞吞的说,“认输了?”
岳帅星不语,无声拒绝。
“那好吧,我冯少从不勉强人。”
没等岳帅星奇怪对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冯少弹弹指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说:“去,把那桌子上的东西都干了,本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要知道在夜锦排除不正当交易之外,对侍者规则束缚可是要求‘服务至上’,给客人最高享受的,冯少这么说,可见对方是想在他履历洒一把黑煤渣。
岳帅星心里顿时就哇凉哇凉的,刚刚撂倒对方转头的刹那,那一桌子昂贵的瓶瓶罐罐,猛地浮现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这也说明了门口边上那群人为何会瘫成一堆泥,阻人过道。
去,还是不,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前者让他抗拒,后者教他想升天。
壮士割腕之前,岳帅星说:“我不要什么‘兼职记录’,冯少记得欠我个人情就好。”嗯,还是这个比较有搞头,算是相当于他以后一个保障,鬼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再说了,谁知道对方的口中的叔叔在夜锦是不是真的有话语权?
冯少咂嘴,这人小,胃倒是不小,但他还很爽利地点了头,再说如果对“少女”真能与对方搭上话头,这一个小小的人情算不上什么。
讲真,已经半个月了,请得动罗少的次数,他一巴掌数得过来还有余,而昨晚罗少会跟他们一起疯的原因无非就是他探到对方行程——今天下午要启程回帝都。
虽不明原因,但好不容易盼到人来N市一趟,能与那边圈子搭桥的机会触手可及,他又怎会甘心瞧着人来去不沾带云彩?
那个小女生固然让他心动,但比起准备进军帝都的家族来说,只要能搭上关系,一切都……没关系的……
再说了,罗少还不一定看得这个小丫头片子呢不是,冯少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哦?一晚上贼心还不死?竟然还在那儿拿老子作肮脏交易?看来冯正真的狗胆是长得挺正的,罗桦无所谓地想着,右手状似睡中无知觉地捞起横在胸前,手机也就卡在了沙发内侧,人要是想拿的话,身体接触肯定必须的。
来,老子就静静看着你们俩只跳蚤是怎么搞出一只妖艳崽!
随便搞——
搞出来了
算
我
输!
等了许久,久到罗桦差点以为那俩人原地蒸发的时候,一道轻轻柔柔的少女音若清川流瀑遽然冲击着他的耳膜,飞溅而起的激浪化成翻涌惊涛,砰地一声巨响,绚烂的烟火顿时炸得罗桦整个世界亮如白昼,一晃天堂。
这……这这这、这个声音……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冷静冷静冷静!不能把人吓跑了!
眼皮一颤,罗桦到底还是睁了眼睛,眼珠子微微转动,一个二次元风女仆装的“少女”登时跃入视野,心里激动的同时,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骤地消散,还好还好,对方并没有长得特别魔性。
声音好听,长得磕渗,这话原来也不是绝对的。罗桦不着痕迹地擦了把汗,回去就把那帮龟蛋子收拾收拾,他娘的老子竟然也敢骗!
罗桦:呃等等,刚刚人说了什么?
男人视线往这边扫的时候,岳帅星感觉鸭梨真不是一般的大,冷冷的目光像浸了冰雪一样,浑身散发出一股子“我脾气现在非常爆,有事没事最好别来惹我”的阎王模样,唬得他不知觉间汩出了一身汗。
前有残狼后有猛虎,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岳帅星咬咬牙把话重复了一遍:“那、那个、能、能不能、告诉、我、您天天、听的音频叫什么名字麽?”
罗桦顿时不高兴了,一句说得磕磕绊绊,好像自己是个吃人的猛兽一样,老子真有那么恐怖吗!
前头就说过岳帅星是个善于捕捉别人情绪的人,更不谈他现在脑中神经绷得不能再绷,仿佛只要轻轻拨一下就能嗡声应断,罗桦那点点不悦气息就像被放大镜过大一样,压得岳帅星有点不敢喘气,语调下意识的又轻上好几分:“对对对、不……”
“扎西拉姆·多多的《见或不见》”,没等岳帅星说完,罗桦就截了他的话头,然后坐起来,软骨头般倚靠在沙发背上,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这一方空间中缓缓流淌,恍如随口一问,“一个女CV的朗诵音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