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先前的街道,邵彦东缓慢迈步,视线落在一侧墙边,忽的定位先前被自己强行扔开的鸭舌帽。
驻步,他借着微弱月色观望了一会儿,随即走过去将帽子拾起。
用手轻轻翻弄着,不难看到那帽子里衬还有丝丝斑驳血迹,邵彦东视线愈加晦暗。
——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每天活的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明?——
——我有胳膊有腿,自己能走。——
将那鸭舌帽攥紧,邵彦东又转头朝身后街角望了眼——
无论对方选择用什么方式面对,他确实像对方所说,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向对方说教,以他的固有思维模式去想象对方经历过的一切苦难。
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对方沉默着扛着重压拼尽全力想要向前迈进时,他便克制不住地想去帮对方一把。
没有什么企图,也没什么顾虑——
只是,单纯地想帮他。
——想让这被剥夺笑容的小子重新振作起来。
回到黎雪笑和毛毛所在的街区时,邵远升已火急火燎地赶到。
在那眼花缭乱的闪烁警灯中,两个成人不顾一侧的毛毛,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不远处的邵彦东观望了会儿,很快便注意到那平时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此刻正安静地凝视着自己父母,一双眼眸虽然泪汪汪,却半天没做什么反应。
蹙眉,邵彦东脚步轻缓地迈到毛毛身边,蹲身而下,大手覆上那孩子发梢开口:“饿了么?”
视线仍落在父母身上,毛毛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
“上次你不是说想吃烤鸭么?”
“……”
“大伯带你去,嗯?”用大拇指揉了下毛毛太阳穴,邵彦东放缓声线。
话音方落,邵彦东便见那面无表情的孩子眨眼的瞬间,两颗巨大泪滴便从面颊上滚下。
无言地垂眸,邵彦东滞了一会儿,当即将毛毛从地上横腰抱起,踱到邵远升身边交代了句:“我先带毛毛去我那儿,完事儿你们去接他。”
瞅了眼紧扯着邵彦东胸口衣襟的儿子,邵远升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他立时指着毛毛的脸对黎雪笑厉声开口:“你就是这么照顾儿子的?才让你接了他1次就发生这种事?大晚上你带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昂?”
“你怪我?——那我问你,是谁派什么私家侦探来调查我的,啊?要不是那些事儿,我能带毛毛来这儿么!”
“这跟来这儿有屁关系?!”
邵远升这种脸红脖子粗的恼火样子连邵彦东都鲜少见。
他当即背过身用胸口挡住毛毛视线,抱着对方大步流星地向街道外自己的私车迈去。
乖乖地靠在邵彦东胸口,毛毛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哽咽着抽抽小鼻子。
将毛毛安顿在后面座位,邵彦东上了驾驶座,一边调整着座椅一边用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视镜。
正当他调整安全带时,他忽的听到后方传来毛毛有些嘶哑的询问声:“大伯……”
“嗯?”尽量保持镇定声线,邵彦东停下动作回头望向对方。
“我爸和我妈是不是要离婚了?”话语有些断断续续,毛毛伸手擦了擦滑下的泪水。
立刻有种被堵住的无力感,邵彦东凝视着毛毛,一时无话。
他不想编个不切实际的美好谎言欺骗孩子,却也不想给个残酷结果。
再者,毛毛是个机灵的孩子,邵彦东不认为自己的任何迂回战术能给对方带去任何帮助。
果然,邵彦东那无法控制的沉默让毛毛当即更加委屈了些。
泪水立刻决了堤,他抽泣声越来越大,整个小身体都缩到了椅子上,看上去让人心疼。
无奈地叹了口气,邵彦东重新抽了安全带下车,进了后门坐到毛毛身边把那小家伙揽到身边。
任那倔强的小东西靠着胸膛抽泣,邵彦东视线落在前方表盘泛起荧光的指针上。
“大伯……”
“嗯?”
“我不想他们分开……”揪着邵彦东衣服,毛毛抽吸着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邵彦东把侧倚着自己的毛毛干脆地抱到腿上,牢牢搂住对方,小心地拍着对方脊背顺着:“我知道。”
把毛毛带回公寓时,阴着脸的顾宇锋刚要说两句风凉话,但注意到邵彦东和毛毛之间的气氛以及那孩子明显哭肿的眸和红鼻头,便也破天荒地收敛了毒舌。
好不容易把那孩子哄去睡了觉,邵彦东又给弟弟和弟媳打了个电话——
意料之中,俩人谁都没接。
坠入沙发,邵彦东看着被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骆迁的帽子,不禁长声一叹。
“我说,这什么情况?”顾宇锋双手环着胸靠在冰箱边,瞅着仰在沙发上一脸颓丧的邵彦东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没看对方,邵彦东伸手捏着眉心,心累得多一句都不想解释。
**
次日中午,邵彦东接到弟弟一通电话。
对方决绝地表示要跟黎雪笑离婚,而且原因确实跟律师事务所的调查员探寻结果有关。
毛毛又要在家里多寄住一段时间,邵彦东倒是没什么异议,而顾宇锋虽然不喜欢孩子,但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倒也是渐渐消除了对毛毛的抵触心理。
当天下午去幼儿园接毛毛前,邵彦东接到组里通知,说是越野民间骑手已找齐,第二天上午便可以在指定场地彩排。
然而真到了彩排日,骑手之一因为乘坐的某部样车有问题而跌伤了腿,再次让宣传活动搁置下来。
终于,那个名字光荣出现在漆黑和屎黄色交织的名片上的男人现身加莱欣公司。
邵彦东站在一堆没见过百越行任何人的组长中间一并等待负责这项目的郭余杰时,还以为对方已人到中年。
但看到郭余杰本人亮相,邵彦东还有些惊讶——
这个男人看上去相当年轻,给他副眼镜大概还能继续装装大学在读生。
从第一印象判断,邵彦东感觉这人的工作经验不会超过三年。
当然,他的猜测数次以失败告终,也不会搁多少筹码在上面。
对方来加莱欣的主要目的,除了带人给样品机车补修零件外,便是带来了新的设计方案。
策划项目中众组长听到客户决定,当即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
他们设计了将近一个月的成果忽的又被全程推翻,禁不住引起一堆人反感。
和客户面对面而坐的总策划却十分满意,他当即表示会让公司人员想办法配合要求,尽量给个值得信赖的结果。
最终客户离开后,总策划叮嘱了什么邵彦东一句话没听。
他自认为自己底线不算高,一向以“为顾客服务”为观念的他忽的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值得他去给机会让他们踩线。
于是半途离开那冗长繁杂几乎憋死人的会议后,邵彦东伸手习惯性地舒展着眉间褶皱,缓步向洗手间迈去。
心不在焉地推门而入,映入他视野的画面却让他微微一怔。
很意外两次有这种冲撞性事情全发生在卫生间,邵彦东不禁一阵挫败。
他按着门把手立在门边,却注意到先前已从会议室离开10分钟的郭余杰此刻将刚脱下来的西装毫不顾忌地甩到洗手池边,单手按着一个被他逼到墙角的男人,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喂!”
大脑还没对眼前画面进行细致分析,邵彦东却已出于本能地开口喝住。
果然,那声音十分奏效。
抡拳的郭余杰显然是被惊吓到,手一颤竟直接打在他身前男人的后方墙壁上。
登时一阵钝响。
邵彦东看着对方一边抽手一边哀嚎的模样,缓缓眯起眼。
被对方按在墙上的男人敞亮地露着一张脸。
邵彦东定睛瞬间便免不得一阵错愕。
——只见被按住肩膀的骆迁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自己面前甩手的郭余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漩涡03
没有帽子口罩,骆迁那张毫无遮掩的脸直直暴|露在邵彦东视野。
对方那伤痕累累的头皮以及皮肉扭曲的面部情形一瞬便戳中邵彦东胸口。
听到响动的郭余杰相当恼火地转头望向门口那不速之客,意识到那一脸意外的男人就是让他打偏的罪魁祸首,忍不住粗声哼道:“没看这儿处理私事儿么?你等下再来。”
紧靠在墙上的骆迁只是疲惫地侧头朝门口张望了一眼。
但定睛邵彦东身型的瞬间,他面部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压在门把上的手没动弹,邵彦东就那么敞着门站了一会儿,才镇定地向郭余杰开口:“郭先生。”
闻声,对于这个知道他姓氏的男人多了个心,郭余杰又朝邵彦东方向扫了一眼,但并没认出对方就是几分钟前出现在会议室中的参与人员之一。
眯着个眼狐狸般细致打量着邵彦东,郭余杰稍稍收敛了先前嚣张跋扈的态度:“——你哪位?”
“刚才在会议室见过面,我们刚谈过关于更新广告宣传方面的事情。”邵彦东看上去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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