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从204的门缝往里看,只能看见他大半个身子。
小服务员已经吓得快哭出来了,她使劲儿攥着自己的手掌,手里举着一块洗干净的床单,磕磕绊绊地说:“不、不是,我们早上要换、换床单。”
男人站在门口,眼睛在她哆嗦的手指头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之间徘徊了一下,点点头侧身让开,对小服务员笑了笑:“那有劳您了。”他不是本地人,普通话说得很标准,语速略快,季言在门缝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姑娘心有余悸地走进屋子,不时地回头看门口。男人让开门口,也没有关门的打算,他慵懒地靠在门上,眼尾扫了一下小服务员,又看了看隔壁虚掩着的门,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开。他虽然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却没有传到眼里。
躲在门后的季言,没有听到关门声,也不好露面,只能暗暗地等。
没过两分钟,小姑娘已经整理好床铺,她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迫不及待地跑出来,等男人关上屋门后差点哭出声来,季言从隔壁闪出身来,示意服务员不要出声,跟他到走廊的一头,才压低声音问:“看清他屋里都有什么了么?”
小姑娘红着眼睛点点头,颠三倒四地小声说:“有个大提包,是大箱子。两个大箱子,那么大,我头次看见那么大的箱子。”
季言说:“除了箱子呢?”
小姑娘说:“我看桌子上,好像他在画画。”
季言微微皱了一下眉:“画画?画的什么?”
小姑娘说:“一条线一条线的,我也看不明白。警察同志,这个人是不杀人犯啊?你们快去把他抓起来吧,这太吓人了。”
季言安抚她:“别害怕,我们只是调查一下,你先别声张,让前台一定帮忙盯住了他,我就在旁边这屋,如果看到出去,就偷偷把旁边屋的备用钥匙拿上来。”
季言在宾馆的房间里蹲了一个上午,这是他蹲点这么久以来,最舒服的一次,这家宾馆建了没多久,里面的设备还很新,暖气把屋里烤的暖暖哄哄的,季言为了这个案子,殚精竭虑一个月,靠在墙上差点就睡着了。
一直到中午饭点的时候,隔壁终于传出了些许动静,看来那个男人终于有所行动了,季言听见动静,腾地清醒了,他靠在门口从门缝中看到人走远,没一会,服务员拿着钥匙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警察同志,他、他出门去了。”
季言点点头,他谨慎地带上手套,打开203的屋门,仔细查看屋里的东西。男人虽然没有打算常住,带来的东西可不算少,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个塑料旅行箱,都上了密码锁,这种旅行箱在小镇上并不常见,季言笃定这男人是大地方过来的,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十有八九是从北京来的。
北京……
季言分了一下神,连忙拍拍自己的脸,环顾起屋子,在床边的柜子上,果然散落着一沓子白纸,季言走过去把纸摊开,上面一条一条画着横线竖线,乱糟糟的如一团蜘蛛网,季言眯起眼睛看了看,发现在一条直线的尽头潦草的写着一个马字,他浑身一凛,伸手拿起那沓纸,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从纸张的中间掉出来一张照片,上面笑靥如花的少女正是受害人马玉芬。季言心里咯噔一下,在那个潦草的马字下面,依稀还备注着:女性,大学生,18岁等字样,季言转过头,看着两个被上了锁的密码箱,箱子的体积正好能勉强塞下一个女人,如果是肢解的话,说不定还有富余……
他微微皱起眉,把手伸向这个箱子。
第4章 来者何人
季言是刑警出身,对要案大案的敏感侦查能力很高,这几年许是在小镇待久了,接触的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很久没有这种汗毛倒立神经紧绷的感觉了。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攥紧拳头,跟自己说要冷静,走到密码箱前面试探地推了一下,箱子很沉,季言没有破坏箱子,尽管他急切地想知道这箱子到底属于不属于绑架犯,但最终也没有贸然打开,当年因为冲动酿下的祸事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错误,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打算立刻打电话跟上级报告,无论这男人是不是嫌疑人,他都跟这起案件有极大的关联。
为了不打草惊蛇,季言把画稿和照片按照原样放好,在收拾的过程中,他在桌上发现一把瑞士军刀,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小镇上的,季言拿起它,端详了一下,这小东西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工具尖锐程度是可以伤人性命的。也可以算是凶器了,他考虑要不要把这把刀带回去,小镇条件太差,送检需要到市里,就算带回去一时也没法把握证据。
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拧钥匙的声音,季言浑身一凛,那个人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环视四周,宾馆内的住间面积不大,屋内摆设一览无余,藏匿的可能很小。窗户外又装了防盗窗,根本不可能出的去。季言观察后决定正面出击,那男人身材高大,腰背很直,看起来不会是个好应付的人,为了防止嫌疑人拒捕反抗,季言把那把瑞士军刀握在手里防身。天气很冷,季言却微微出了一层薄汗,他摆好架势,男人正好推门进来,他看见季言,一下愣住了。
季言知道自己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他努力掩饰着紧绷着的神经尽量平稳地说:“同志,我是公安局的,今天要登记所有入住宾馆的人,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季言,突然后退了一步,飞快地关上门。季言一个健步冲过去,将胳膊伸到缝隙中去,又用右脚别到门框上,费力地想要抓住男人,男人灵活地往后一闪,顺势抓住季言伸出来的手,试图用门挤压,季言迅速握拳,防止手指被掰断。
两个人撕扯的时候,男人用肩膀抵住门,紧紧扣着季言的手腕,季言被卡在门中间,胳膊被死死掩住,他咬紧牙,奋力地把整个身体挤到门口,攥成拳的手突然发力,一把拽住男人的衣服,趁着男人分神的时候,迅速推开门,扑了上去。
男人不备他猛然攻击,被一把压在身下,季言便衣出来不曾佩戴手铐,只得掐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翻身后制服。谁知男人突然用膝盖撞上他的腰,然后一个头槌砸过来,季言躲闪不及,正中鼻梁,顿时眼前一黑,酸痛的生理眼泪都跟着掉下来。
季言当年出手稳准狠,隐匿在这小山沟后,手也渐渐生下来,如今被个外来的小喽啰占了便宜,顿时发了狠,一把掐住那男人的脖子,照着门面就是一记狠拳,他的位置太正,男人无处可躲,被打的歪过去半张脸,尽管挨了揍,男人动作思维却依然敏捷,他趁着季言平衡不稳的时候往旁边一滚,把季言从身上甩了下来,季言吃了亏,丝毫不敢怠慢,扑过去举起拳头又是打,他练过搏击,拳头力量惊人,男人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很快就取长补短,改为远距离打斗,长腿一勾一蹬,把季言踹出去半米。季言重力在拳头上,根基没稳,直接后退了几步撞到暖气管上,后腰正撞在暖气的边角上,顿时一阵酸痛从腰椎传过来。打斗声惹得旁边一间房子打开门,出来个胖子,一看见这个架势,吓得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两个本想上来报信又不敢的服务员躲在楼梯门口,一个推着另一个去报警,看见打起来了,又双双都跑了。
季言摁着腰,咬牙站起来,男人见状,干脆连东西都不要了,转身就往楼下跑,季言越发觉得这男人实在可疑,他咬紧牙关,在地上一跃而起,从后面一把扑住男人,男人后退两步把他顶在墙上,季言两条腿别住男人,限制住他的行动,又用孔武有力的胳膊勒住男人的脖子。
男人被嘞得喘不过气,两只手胡乱挥舞着去抓季言的肩膀打算把他从身上拽下来,正打的难解难分之际,附近的片儿警接到报案赶过来:“怎么回事?你俩别打了!”
看见警察来了,季言才松开男人的脖子,男人被嘞的咳嗽了好几下,靠在墙上喘粗气,却没有要跑的意思,季言皱着眉头的揉着自己的腰,两个民警走上前来:“为什么打架?身份证呢?”
季言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对两个民警说:“同志,把他带所里去,我怀疑他是一起案子的嫌疑人。”
民警接过证件,眼神一凛,转向男人:“你是干什么的!把身份证掏出来!”
男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呲牙咧嘴地揉揉自己脸,在三名人民警察的怒视下,也慢悠悠地掏出一个警官证,嘴角一扬:“我说同志,你们这里就是这么抓嫌疑人的?”
两个警察在宾馆里大打出手着实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出警的两个同志顾忌兄弟单位同事的脸面,让他们一起坐警车回去。季言在车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那个男人的证件,如今小商小贩多了起来,不少投机造假的不法分子趁机挣起了黑心钱,小镇的马路杆子上头总是贴着办证的电话,他无论如何都觉得那个男的是个冒牌货。
警官证上写的名字是祖天漾,照片上跟本人也不是长得不像,但是从气质到感觉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季言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男人已经对他伸出手。季言把证件丢还给他。一眼也不愿意再看这个人,整个脸都冲着车窗,玻璃上头模糊地映出个淤青了一块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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