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前他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于是试图给陆邱桥打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里的信号奇差无比,他试了许多次都无法接通,于是只能想方设法发了一句“我在有露台的房间”过去,看样子那条信息陆邱桥还是收到了,不然这间别馆的房间不知有多少,他们摸黑翻找,很有可能会碰到蒋京倓的保镖。
“喂!”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就此事成的时候却听到陆山海不知为何喊了一声,温风至和陆邱桥都转脸去看,却见那个完全吓呆了的少年从散落在地板上医生的手提箱里猛地抽出来一把手术刀来,他手腕翻转将之紧紧握在手里,昏暗中那柄刀的刀刃寒光奕奕。
陆家兄弟以为他不过是要反抗所以下意识把温风至护在背后,而那少年脸色表情决绝似乎抱了必死之心,他惨然一笑将手臂高高举起,竟然径直朝着自己的胸口戳去,陆山海瞬间骇然但他们距离过远没有别的办法能够阻拦他,于是没有多加思索只能掏出抢来,其余的三个人也吓坏了但那一刹那间他们都明白如果陆山海不这么做那个与温风至三分相似的孩子必死无疑。
枪响了,手术刀跟随着成串的鲜血掉落在地板上,少年抱着手腕瘫倒在地板上。陆邱桥猛地放开温风至站了起来,他将陆山海手中的枪夺过来然后将哥哥往落地窗外推,一边焦急地低声说:“你快走!”
陆山海也明白自己情急之下开枪伤了人,他眉头紧蹙不肯就这么丢下弟弟,陆邱桥急的额头冒汗,拼力解释道:“蒋京倓怎么可能相信我没有自己来救风至,但你是不一样的,你逃出去还能想办法捞我们,我就算能全身而退也没有任何能够对抗蒋京倓的办法啊!”
言及此陆山海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便不再争执,攀着围栏从露台上一跃而下。
于是蒋京倓回到书房看到的画面便是陆邱桥握枪站在落地窗边的画面,而房间里温风至和少年各躺在一边,中间是跪在地毯上瑟瑟发抖的医生。
“了不起。”蒋京倓笑了,他甚至给陆邱桥轻声鼓掌,“能勾结到钟海雨也是你的本事,但你们这样就想忤逆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不过能走到这一步,真是连我都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还多得很。”温风至将嘴里的药棉吐出来,他冰冷地反唇相讥,他声音很轻但语气中的讥诮却非常强烈。
“你跟温书言也是这里相像,”蒋京倓转脸看他,眼神又诡异地柔和下来,“面上看弱不经风,内里也不是什么坚韧不拔的角色,只不过嘴巴毒的厉害,让人看着你们这张刀一样的嘴就想永远把那条舌头用金线封起来。”
“蒋京倓!”陆邱桥从书桌的另一头一跃而过挡在了他跟温风至之间,他虽然只是从旁明白蒋京倓觊觎温风至许多年,然而真正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只是听了这一句话他就觉得毛骨悚然,他不是变态乱伦,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他对于人类没有正常的态度,他将他的暴虐和残忍才视□□意。
“煞风景,”蒋京倓看着眼前的男人,很不耐烦地砸了咂嘴,“今晚煞风景的人真是太多,白白坏了我的事情。”
陆邱桥觉得自己手里的那柄枪如此滚烫,他明白这种□□只要上膛这么近的距离哪怕他从来没有用过枪械也能轰烂蒋京倓这张自以为是的脸,他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心底的愤怒,他知道就是因为这个人让温风至当年离开了自己,就是因为他所以温风至在国外飘摇了这么多年,而又是因为他,他差一点在这么多年之后又再一次失去了温风至。
不可原谅不能原谅,他手指一阵痉挛几乎要在那个瞬间抬起手腕来。
“你走吧。”然而在那个瞬间出声的却是温风至,如果不是房间很静他几乎没有办法听到这句话,陆邱桥蓦地低头去看他,却见他非常艰难地攀着沙发的扶手坐起来,脸上是他惯有的云淡风轻的笑容,“我在我继父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
蒋京倓露出一个胜利般的微笑,他看得出温风至在意陆邱桥,于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想要激怒他让他离开,而他这么做显然比自己说什么有用多了,只是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算温风至让他走,自己也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别馆。只不过他刻意让温风至“以为”陆邱桥已经安然无恙地走了,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既然风至这么说,”于是他顺着温风至的意思也给了陆邱桥一个虚假的台阶去下,“我放你一马,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认识我们,我放你走。”
陆邱桥瞪视着他一动不动,就在蒋京倓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们同时听到了静谧的山间响起了一连串穿越雪夜的警笛声。
蒋京倓骇然抬眼,而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眼前高大的男人像野兽般猛然向自己扑了过来,他双目赤红像疯了似的厉喝着:“我走你妈——!”然后他高举双手将坚硬的枪托狠狠砸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章就完结啦
虽然没什么人看还是松了一口气2333
第35章 25 尾声
25 尾声
天气转暖,杭城里桂花盛放,十里飘香。
中国美院象山校区在暑假前有一次举办了当代新锐画家的个人联合画展。开幕式当天民艺馆外人潮涌动,廖长晞绕着场馆找了许多圈,才看到远离人群坐在人工湖边的陆邱桥和温风至,然而那里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穿着T恤和运动鞋的男孩站在旁边,廖长晞觉得有些奇怪,便走了过去。
然而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个“男孩”只是远远看着年纪小,靠近了才发现他其实是这次画展的主办方悦意文化的老总何愿,他在反光粼粼的湖水边眯着眼睛生气:“你再休刊我又要给印刷厂付违约金了,我不管这个月你无论如何得画几页出来。”
站在他对面的陆邱桥脸上表情无奈,他抬起双手做了几个往下压的动作:“好好好,等今天画展结束我就闭关给你画。”
“不是给我画,”何愿皱眉头,咬文嚼字地反驳,“是给你自己给你的读者画。”说完又看了看坐在陆邱桥旁边的温风至,语气讥诮,“当初完结前是你自己要接着画的,现在画不下去可不是我们的问题。”
陆邱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悄然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温风至,而后者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眼神,唇边微微抿出一丝笑意。
这时候何愿也看出来站在不远处的廖长晞也是要找陆邱桥和温风至说话的样子,他便摆了摆手手说自己要走了,走之前又告诉陆邱桥裴艾夕后面可能要休半年产假,他会再派新的编辑过来。
陆邱桥点了点头,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穿过人工湖到大路上去,那里有一个高个子青年站在路边等着他,看到他过来之后挥了挥手,然后两个人并肩向山下走去。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廖长晞已经在温风至旁边坐下了,他有些担忧地看着阳光下皮肤非常苍白的温风至:“你还好吗?”
“我不能更好了,”温风至笑了,他非常诚恳地说,“你应该去看看我的画,学长。”
廖长晞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他的确还没有进画展里面去,而是听说他和陆邱桥在这附近,便想要先来打个招呼,毕竟从年初那件事发生之后他还没能找到一个很好的机会跟温风至说上几句话,那一晚陆家兄弟顺着一楼花园的围栏往二楼攀爬,而自己腰部有伤只能留在下面等着,后来二楼枪响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变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喜欢温风至但不代表能为他交付一切,于是一时间恐惧占据上风,他逃跑了。
只是好在钟海雨进入别馆之前便安排好了检举蒋京倓的证据,一份递交了检察院一份递交了董事会,而陆山海从书房逃脱之后也非常迅速地报警声称自己的弟弟被不知名的人绑架并勒索巨额赎金,于是被陆邱桥砸昏的蒋京倓当晚就被抓捕,但与此同时陆邱桥也被蒋京倓的保镖打伤,与温风至一起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陆邱桥最多只是受了一些外伤,较为严重的是被强行穿上夏装在露台被扔了一夜的温风至,他身体上受到的创伤还是其次,更多的是蒋京倓带给他精神上的摧残。那天离开别馆之后他开始经历严重的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也只会做噩梦,而他醒着的时候状况更加差上许多,失忆易怒,缓和了许多的神经衰弱也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
他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他在美国时候的样子,即便陆邱桥寸步不离地陪伴他也非常难改善,他自己心里明白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蒋京倓的王国垮塌他锒铛入狱不会再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然而恐惧就是阴霾一般萦绕上空挥之不去。
而那段时间陆邱桥也过得很不好,陆山海因为持枪伤人内部被处分的很惨,父亲因此而发怒,又在得知那一晚温风至去救的似乎是他的同性情人之后几乎当场用拐杖敲碎陆邱桥的脊骨,而陆邱桥岿然不动任他打骂,后来父亲忍无可忍,将他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