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角虫】:触,动手能力很强的人。#
第50章 Chapter 49
角虫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
由于操作不当,余真在制作模型的第二天清晨起床时发现自己的手上给磨起了两个泡,稍微碰上去就会感觉生疼,顿时龇牙咧嘴。
担心被作品十八看出问题,某青少年干脆以避免两个人相互干扰为由搬回1号楼的豪华寝——小邱子又到某假期托管班做孩子王去了,最近每天早出晚归不说还累得跟去挖煤了一样,肯定注意不到自己的手。
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天公不作美,严真有一场演出恰好在M市,于是趁着演出结束和拿票登机的时间差,去A大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儿子。
——然后就是这一眼让余小真悲催的爪子露了馅。
原本以为小爸会吼自己的余小真被摆在眼前的事实震得感觉特别不真实。
只见严真很淡定地查看了一下那两个水泡,提醒了一句该换药了吧,就把自己的儿子打发进卧室去了。
临时被抓来面见家长的莫斯维持着冰山脸,但是明显脸色很不对劲,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棠梨汁液的棉花,又塞又涩,五味陈杂。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知子莫若父,严真一看眼下这情况就知道这根本就是儿子有意瞒着所有人,包括这个他总是挂在嘴边的恋人。“他从小脑子就聪明,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什么事,其实简单得很。”
说实在的,对于面前这个青年,严真在上次同游欧洲后就认可了儿子的这个选择。
外表高大帅气,行为有礼有节,做事知道进退,人品也不用说——小孩儿的三观有多根正苗红自己这个当爹最有发言权,他看中的人在这方面也一定不会错。至于性格虽然在外人面前沉闷了点,但是足见其沉稳大气的秉性,而且跟儿子互动的时候其实也跟普通小情侣一样可以有说有笑,非要挑个刺那顶多就是不太明显。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对余真的用心足见情真。
——他始终记得在欧洲的那几天,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时这个人总会下意识把自家儿子护在怀里,事后再装作不经意地对小孩儿宠溺微笑。
笑容很暖,小小的细节更暖。
“心疼了?”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头还时不时往余真卧室那边偏,严真笑笑,轻声说:“我也是。但是不要表现出来,他不需要。”
顿了一下,又道:“微笑就好。”
莫斯点点头,但是紧蹙的眉头并没有放松:“叔叔不担心他的手?”
“担心。”严真的目光也不觉转移到儿子房间的方向,“但这是他的坚持,而我作为父亲,愿意尊重他的坚持。”
“余真有您这样的父亲,是福气。”
“你也一样,”拍拍青年的肩膀,严真起身准备去帮儿子上药包扎,“并不是所有父母都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单凭这一点你就很幸运,而且你正向着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前进,不是么?”
对于莫斯的家庭,严真从儿子那里听说过一些事情,后来也在欧洲行的时候从莫斯那里了解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要怪他的擅自行动,作为儿子交往对象,其实这也是两个家庭之间一种基础的尊重与相互给予的安全感。
莫斯的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去世,后来父亲也没有再娶。
无可否认,莫斯父亲很爱自己的妻子,甚至为了达成妻子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竟让无辜的儿子沦为实现妻子梦想的机器,自己也为了麻痹痛苦的神经整日埋头工作。
不过好在醒悟及时,也幸亏莫斯的童年纵使没有家人的陪伴,却好歹因为宠物的存在显得不那么孤独,至少在性格方面没有产生特别扭曲的改变,只是习惯性对外界统一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余真曾经认真地问过作品十八:“你当初之所以会主动跟我说话,是因为觉得我像小特吗?”
莫斯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当时觉得你很面熟却想不起你是谁。但是你看上去特别幸福的样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那个样子我也感觉很幸福。”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跟一个陌生人搭话,甚至自己后来也在诧异这个问题。大概我在那时候就被你吸引了,像那天的阳光一样,你的感觉很暖很舒服。”
后来邱蔚然对这种回答的个人判断是:这是个缺爱的孩子。
严真并没有很多时间在M市停留,给笨手笨脚的儿子包扎好伤口后就离开了,不过自然也会留下一些叮咛和嘱托。
莫斯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仍旧年轻的父亲把自己单独叫出来,将儿子的事交代给自己听的时候,那些看似简单的话中所包含的千斤的重量——
“余真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他对自己的决定一定是重视的。换句话说,他的字典里或许有失意,但却没有失败——坚持的人不会失败,哪怕中途有上万次不如意,但是只要没有放弃对目标的追逐,即使在最后一次到达终点那也是成功。”
“这是他的倔强。”
“不知道以前他从哪儿听来的一句话,从小记到大,也原原本本施行到大:对一个没有放弃也不会放弃的人而言,没有成功率这种东西。”
“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该算他从善如流还是死心眼儿。”
“所以这次我仍旧不会拦他做决定做选择做计划,以后也不会阻挡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结果和目标。不过这个傻孩子虽然智商高,但是其实很笨,是个说不定把自己卖了还帮在别人数钱的人,未来也可能会受不少伤。同是男人我不会要求什么守护,那对你们中的任何一方都不公平。但是至少,我希望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愿意相互扶持着度过那些难过的日子,尽可能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对方的助力,让两个人在这段感情中都能获得成长,然后一起过好平常的生活,行么?”
——这是一位父亲交出儿子前的剖白,饱含信任与祈盼。
所以莫斯的回答,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于小孩儿的手伤,严真没有责问,不代表别人也会放任。
严真走后,狄诺迅速得到消息,这才知道小徒弟这几天没来练琴是因为手受伤了。
——对一个弹钢琴的孩子而言,手指的伤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一通电话迅速告知远在法国关系终于破冰的儿子,年轻人的事交由年轻人自己解决,老人家只要负责坐着小马扎儿啃着爆米花隔岸观火就好。
得到前方线报的狄欧各种恨铁不成钢,赶紧找了个时间让小师弟跟自己在网络视频里来了个远程会晤。
“泥四不四撒?!侬脑子瓦特啦?!丫是马鹿吗?!你是不是不会感冒的?!”
——上来就四个大问句连续轰炸,其主要内容中心思想段落大意就一个意思:傻!
“弹钢琴的手有多么金贵你造吗?!如果对外公布你的一些事情你这手值多少钱你造吗?!刚过几天就把手伤了这消息有多吓人你造吗?!要不是你爸跟我说你的爪子没有到二级伤残的程度我恨不得分分钟杀过去废了你你造吗?!”
——紧接着一连四个大问句排比轰炸,听得小孩儿默默表示火山爆发压力山大。
“你身边没人了吗为什么要让你做会伤到手的事?!把莫斯叫过来!我要跟他谈谈!”
——接下来果断追责!READY?GO!
见师兄开始兴师问罪大有逮着谁灭谁爱谁谁的架势,余小真很机智地赶紧把作品十八藏得好好儿的,自己顶杠全包了:“我要练习做模型,这个技能是建筑人必备的,我也应该get起来,不然很丢师兄的脸啊。”
“……”
某傲娇女王闻言不禁左眼写着吐右眼标着槽:我就是一搞音乐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你那个建筑模型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要动不动就拉我下水啊喂!
网络那端的狄欧这次是带着贝尔纳老师交付的任务的,深知恩师在小孩儿的问题上对建筑这个字眼简直就是势同水火誓不两立,也乐得谎报军情隐瞒真相,干脆主动跟小师弟统一口供——
“对外不许说这是因为搞建筑模型受的伤,贝尔纳老师万一知道了又要狂暴化。”说着递了个“你懂的”眼神,再三强调事情的重要性以及一旦泄露天机可能导致的后果的严重性,“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建筑的世界里徘徊徜徉以及受虐的话。”
余真扁扁嘴:“……”师兄不带你这样诋毁我后妈的,别拿后妈不当妈好么。
建筑露出欣慰的笑容:乖,妈给你买冰淇淋吃。
音乐一脸恨铁不成钢:倒霉孩子养不熟为哪般!
不论怎样,有了师兄的帮忙,这张总算是翻了过去。
过了几天,某青少年受伤的爪子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执着的余小真继续在模型的世界里折腾来折腾去,不知疲倦地开拓着作为一只大角虫的美好未来。不过由于接下来有作品十八在旁边进行专业指导,倒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善于思考总结的脑子在上手之后也会慢慢找到窍门。很快,这项活动对某青少年的危险系数便也不再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