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上来!”里面的人嗓门大得扎耳朵。
“你给我下来!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我不耐烦地反嚷嚷回去。
电话挂断了。没过一会,另一个号码又响起来,我骂了句,只得接了,“你给我上来!”我/操,还是这句。难不成我不上去,他还打算用第三个号码再打一遍。我真是服了。
我看看车上的表,已经午夜了。我不想再跟他耗下去,刚想开口问他在哪,对方电话先挂了。
跟韩潮认识这么些年,我觉得我的耐心已经锻炼得很好了,但是此刻还是有些火大。我下车往大堂走去,这座酒店楼下六层是宴会厅,中间是住宿,楼顶两层是酒吧。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打算让我上哪里去。
我站在一楼大堂踌躇了片刻,正准备找个人问问。第三个号码果不其然又响了起来,“你给我上来!”
我一听到这句生怕他又挂断,赶紧问:“你在哪呢?我去哪找你?”
“1606。”说完这句他又挂了。
这下,我连抹脖子的心都有了,这座酒店的16层没有房卡根本上不去。我心说,既然已经到房间了,你就在这睡呗,听电话里那声,韩潮也没少喝,唧唧歪歪地非要叫我上去,简直是多此一举。
我心一横扭头出了酒店,一脚油门就开上了大街。韩潮的别墅也不用去了,我反正也进不去。但是尴尬了,我去哪呢?这大半夜的突然获得了难能可贵的自由,我却发现我居然无处可去。
这次被囫囵个地从B市打包过来,可说是身无长物,唯一的财产手机也早就壮烈牺牲了。奶奶家的钥匙我根本就没带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开车到了这里。停好车,从熟悉的胡同钻进去,就来到那个小院。
我踩着一辆车的车顶,扒着院墙,用脚蹬了几下就翻身骑上了墙头。十几岁的我也翻过这院墙,过去费老鼻子劲了,如今的我腿长手长,能够轻松地跳进院子里。不过落地动作没处理好还是
咚咚砸出了几声巨响。
这时,屋里的灯居然亮了。
这房子还没易主吧?我脑子里断电了,正思考我是不是跳错了院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嘎吱一响,一个身影就窜出来,一抱搂住我的脖子,“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做梦吧!”他紧紧地搂住我,把下巴贴在我脖颈儿处,呼出地热气顺着我的衣领窜进我心里。那满怀喜悦地语调让我失了魂。
“我好想你,你去哪了?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他几乎有些哽咽地松开我,仔细打量着我的脸。我也就着月光看着他的眉目,那浓浓的眉毛,略有些凹陷的眼窝,带着淡淡的阴影,有些圆润的鼻头中和了他立体的眉眼,李志啊,我的李志。
“你怎么在这?”比起他的热情,我的语气显得冷淡很多。
“我,”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似乎在组织语言,“你走的时候,钥匙没有拿走。”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我依旧执着于我的问题。
“我偶尔会过来打扫,”他的目光一点点上移,先是盯着我的腿,接着是我的胸口,然后一点点向上,就像是在照x片。“今天我想也许是最后了,所以想在这里睡一觉。”
“什么最后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是说你要结婚了?所以到这来睡一觉跟我做个告别。”我毫不留情地把他心里那点不好意思拿出来说的想法都掏了出来。
“你知道了?”他只犹豫了片刻,又扑上来抱住我,“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你回来了。”
他光滑的手臂环绕着我的脖子,身子就像秋天树上的最后一片树叶一样瑟缩着。我解开他的手臂,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穿着我几年前扔在这里的背心和短裤,而眼泪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我叹了口气,向屋里走去。已经快一点了,我累坏了,实在不想再纠结于任何人事。虽然应该是我愧对他才对,可是如今一见,他却好像被我捉奸在床似的心虚。这生活真他妈的操蛋!原来真是谁在乎谁倒霉!
我才走了两步,他就从背后扑上来抱住我,虽然他如今也是个大个,可是显然他很小心,即便扑上来也是小心翼翼地,似乎怕我只是个气泡,一扑就消失了。我就那样驮着他向屋里走去,摸到床我就躺了上去,他也躺下来,依旧从身后抱住我。“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他轻声问我。
我一言不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觉得心里一阵发酸。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傻。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我能非常自信地说我拥有他,那除了李志,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你出来了?”我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嗯,”他把脸贴在我的背上,“四年前就出来了。”
其实他出来那天我去了,我站在街对面看见他父母佝偻着背一直在门口等他慢慢地走出来,看着他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苦苦地寻找我的身影。
那时候我答应了要去接他的。可是我是个胆小鬼。我已经害了他一次,不想再害他一辈子。我不能再把他往歪路上带。他本来就应该过一种没有我的人生,像别人一样娶妻生子,像别人一样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他的眼泪沾湿了我的脊背。这个傻瓜。我心里乱糟糟地有点消化不了。
“你周末结婚我会去的。”我压抑着情绪毫无起伏地说出这句。
他爬过我的背,扒着我的肩膀,把湿漉漉的嘴唇贴在我的嘴上,他没有再深入的举动,只是一遍遍地亲上来,不厌其烦地温柔亲吻着我。与其说他在亲我,不如说他在诉说,他的委屈、心疼和想念,与其说他在亲我,不如说他在进行一种仪式,用一种小心谨慎的心情在确认我回来了。
我没有推开他,他身上是淡淡的肥皂味,轻柔地笼罩着我。我伸出手臂轻轻拍了拍他地后背,“好了,好了,”我安慰道。
他终于停下了,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像一头委屈的小兽。
第7章 第7章 人贱自有天收(2)
我张张嘴想问他在里面几年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受欺负。可我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问出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翻他的伤疤,关键是我又是以什么立场去问呢?
李志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我的腰,“一凡,我刚刚还做梦梦到你了。大学时代的你,结果你就出现了。”
大学时代的我,大学时代的我很是荒唐,我根本不想去想。而这个荒唐的证明现在就躺在我怀里,搂着我的腰。我长叹了一口气,觉得今天这一天似乎遇到了太多旧人了。
T市果然跟我风水不合,一迈上T市的土地,我就觉得肾亏心虚,估计还得连带着有点血亏气虚的症状。我现在只想两眼一抹黑睡过去,而不是躺在床上回忆那个让我哪哪都不得劲的过去。
“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赶紧岔开话题。
“我?我在南商科技做会计。”他把头埋在我胸口满足地嗅着我的味道,随口答道。
“南商?那不是韩潮他们集团下面的分公司吗?”我吃惊地推开他。
“嗯,”他抬起头看我,“我坐过牢,本来以为干不了会计了,结果这个公司刚成立,我以前的学长帮我投了个简历,我就去了。”
“一出狱就去了?”我又追问。
“没有,刚开始出来我打了几份工,干得时间都不长。”他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后来来了这就稳定了,干了有几年了。”
我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动了,过了一会,才刚放开他的手,这家伙又向着我的要害摸去。“李志!”我喝止他。
他抬起头,眼里湿漉漉地看着我。
我知道是自己作孽,但是大半夜地我实在没地去了,所以略有些恶毒地问:“你媳妇呢即便没过门,你也得对人家负责吧?”
李志坐起来,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凡,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我等了你很久,但是我爸身体不好,希望我能结个婚,我……”一个大男人这样委屈巴巴地样子都是因为我。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翻过身去不再看他。他也就侧身躺下来,温热的身体贴着我。让我心里那股烦躁越来越旺盛起来。
我孟一凡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什么要做好人呢?
我8岁的时候,得了一场病,肚子里长了一个瘤子,为了给我开刀家里人四处筹钱,可是手术却差点没做成。因为筹到的钱都被我妈卷跑了,一句话都没给我留。
我记得我妈走的时候,说出去给我买桃子,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带着那个大瘤子过了11个月,瘤子越长越大,我经常发烧,烧糊涂了就嚷着要妈妈。
我跑长途的爸爸本来就不着家,现在更是在车轮上四处奔跑来躲避突发的痛苦。奶奶除了照顾我就是坐在我床头看着烧迷糊的我掉眼泪。
那场变故似乎改变了我们每个人,对我爸而言就是更加沉默,然后在跑长途的路上又找了个情人;对我奶奶而言就是她把自己后半生的眼泪都哭完了;对我而言就是我深刻地意识到,人只有为自己活着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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