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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渣男又如何 (日月明明)


  毛丹妮也拍拍我的手臂,及时跳出来说:“不管以前怎么样,韩潮是我偶像,你也要把他当偶像才行。”说着她怜爱地捏了捏我的脸。我感觉至少在毛丹妮这里,我的人畜无害是有用的。
  我忙站起来给韩潮倒酒,“偶像,请喝酒。”
  韩潮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酒杯里冒着泡泡的黄色液体,“要喝酒可以,但是今天不喝醉了,你可别想从这个门出去。”
  大家都看出来韩潮今天情绪不对,梁玲玲倒也没阻止他,只是体贴地问我:“你喝酒回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不回去也没关系。”我想起自己每回走进客厅,本来舅舅舅妈和表弟还在热火朝天的说话,只要自己一走进去,突然谁也不说话了。此刻想起来,心里也是猛地一抽。我拿出手机给舅舅发短信,跟他说我晚上回奶奶家住一晚上。
  那天晚上又是白的,又是黄的,又是红的,也不知道整了多少,最后好像所有都搀在一块喝了。两个女孩坐在一块窃窃私语,我和韩潮倒是越坐越近,越喝越多,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好像是都想喝醉的,可是最后却好像越来越清醒。一种难言的孤独和冷清笼罩在我心头。
  其实刚刚走到饭馆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饭馆对面是我8岁之前居住的小区。8岁的我其实没有那么多记忆,只不过有时候我奶奶会领着我走两站地到这附近转转,看看会不会碰到那个卷了我救命钱一走了之的老妈。想着她哪天突然被雷劈中了良心,会回到这里看看,然后再意外地碰到在这里闲逛的我和我奶奶。
  不过我们逛了那么些年,直到我奶奶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眼睛一闭,腿一蹬走了,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后来我搬到了我舅舅家,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我抬头看韩潮,他的侧脸出现在一堆黄色的星星中间,那高高的鼻梁和凌厉的下巴曲线始终让我想起某种古龙兵器谱里的兵器,又或者是王昭君在某款游戏里最喜欢说的那句:“寒流无处不在”。
  刚开始我们一句话不说,只是碰一碰杯就把酒往肚子里倒。直到桌上再也找不到酒了,我俩似乎抱在一起拍着对方的背说了很多。反正最后我是在我奶奶家的院子里醒来的。好在那时候天还很热,好在我醉成那样居然还能找到两站地外的奶奶家,好在我脖子上一直傻不拉几地挂着那把钥匙。
  胡同里的那间小平房是我最后的家,无论我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总是能找到那里,哪怕已经没有人再在屋里等我。我还是如同过去那些年一样在衣服里面贴身戴着那把钥匙,就像我奶奶第一次将它郑重地挂在我脖子上说:“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我醒来的时候,一只家雀正在我脸边上的树坑里找吃的,撅着尾巴啾啾啾地叫得挺欢。一个青色的小柿子掉在我耳边,沾着微微潮湿的泥土。如果不是我脑袋疼得要裂开了,我简直觉得可以写一篇如《奶奶家的小院》这样的散文来表达一下清晨醒来的欢欣。
  不过我实在欢欣不起来,在院子里睡了一晚上,我滚了一头一脸的土,脑袋一抽一抽地疼着,最糟糕的是我看到屋里那个睡得正欢的男人,我心里的火气腾得一下就蹿起来了。这混蛋把我扔在院子里,自己却爬上了大床,睡得酣畅淋漓,脸上还印上了三条明朗的席子印。
  可是我没有丧失理智。如果学校是个小社会,那么不管我承不承认,床上这个张着嘴还能睡得很帅的男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而我显然已经不小心掉到了食物链的塔底。为了爬上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至少不能成为别人练拳的靶子、要钱的傻子,我就得站在这个男人身边。
  于是我揉了揉自己这喝得跟万花筒似的脑子,洗了个澡,又去厨房煮了一锅粥,再剥了一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松花蛋,拌上香油、酱油,端到桌上。他似乎是闻到了米香味,翻了个身睁开眼,看了看我和冒着热气的粥碗。
  “昨天你是怎么把我弄这来的?很费劲吧。我都喝迷糊了,一点也不记得了。”我满脸堆笑地感激他没把我扔大街上。
  “操!你昨天一直抱着我喊奶奶,不让我走!”他一个翻身坐起来,“不能喝就别喝。死拖活拽地非要让我跟你回家。一进屋就见到你奶奶冲我乐,你说慎不慎人。”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见了桌上摆着的黑白照片,奶奶在里面笑出了水平。她一辈子吃苦,但是唯独笑容不打折,永远乐得好像捡着钱了。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所以你就把我扔院子里了?”
  “那倒没有,先扔的你,后见的奶奶。”他伸了个懒腰。我心想慎人你还睡得着,我奶奶怎么没找你去呢。
  他用那吊梢眼朝我一翻,“怎么?有意见?”
  “没,没,我不敢,”我谄媚地跟个日本翻译官似的,“饿了吗?喝点粥吧。”我把椅子拖过来,放在桌边。
  他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坐到桌边,我想了想又问:“昨天姑娘们还好吧?都没顾上送她们回家。”
  他嫌弃地看了看筷子,“有一次性的吗?”我忙起身去柜子里找。
  “毛丹妮那贱货都勾搭我两回了,我都没搭理她,你还上赶着捡绿帽戴啊。”他的话就像一个炸雷。我垫着脚从吊柜上把一次性筷子拿下来,愣愣地回头看他。


第6章 第6章 人贱自有天收(1)
  对于他的坦诚,我真是十二分的意外。说实话,我不管是捡绿帽也好,还是捡硬币也罢,都是被他逼的。他此时充满嘲讽地揭示出这一点,还指望我感激他吗。不,我很生气,好容易找到的护身符,却眼见着跟我的自尊心发生了冲突。
  我把一次性筷子扔到他面前,“你们这种人自我感觉太好,别人看你一眼,就觉得别人对你们有意思。”
  “你不信?”他抓了抓塌下来的刘海儿。
  “怎么,你还想证明给我看吗?”我反问道。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犯得着吗?”
  “是啊,我也想问你犯得着吗?”我没憋住,心里话就像隔夜清晨的第一口痰,不吐不快,“你犯得着为了一个没有明确指向的中指就扽我裤衩吗?你犯得着因为我看了一眼你女朋友,就要收拾我吗?你犯得着因为我和你发生了点小口角,就让你的那群酒肉兄弟来欺负我吗?”
  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脸一下就垮了,那表情让我后悔地巴不得吞了自己乱吐的那口痰。
  我讪讪地想要坐下,凳子还没挨到屁股,就被他从桌子下面一脚踹翻了。我吓得跳了一下。跟他相处超过一刻钟,心脏都受不了。虽然心里想说的是“不想吃饭,你可以不吃,出门右拐,好走不送。”
  真说出来就变成了,“我错了大哥,你都有理好吧,你就说说你想我怎么做。”我弯腰捡起凳子,等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敢再摸老虎须子。
  他一声不吭,把白粥拿过来喝了,翘着二郎腿,用脚指了指电视柜上放着的电视。
  行,这还打算在我这赖上了。大周六的还能不能让人舒坦了。我没办法也只好挪过去把电视打开了,又把遥控器毕恭毕敬地递到他手上。
  虽然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舅舅家,但是周末没事的时候,我都会溜回来在这呆上一天半天,所以每个月的有线电视费我都还按时交着。这样我自在,舅舅舅妈也能舒口气。不用天天对着我这个小催债鬼。
  韩潮把床上的被子推了推堆成一个小山,自己靠在上面看电视,腿就那样伸在床边上。他努努嘴,我赶紧把晾好的水递上去。他接过来喝上一口,又递还给我。周六早上没有什么正经节目,他换了会台就烦了,又问我:“中午吃什么?”
  我已经站在旁边忍了半天了,听到这话一用力差点把牙都咬碎了。“家……家里没菜,我……我得去早市买点。”每当我估摸不清事情的走向,心慌意乱地时候就会结巴起来。眼下就是这种情况。好在床上靠着的那位马上发话了:“那就去吧。”
  我差点就喊出:“喳”来了。
  他再回个:“跪安吧。”我们这就是一出生动的韩小主和小凡公公的宫廷剧,指望我说你是皇帝,想得倒美,那么想了我也不那么说。我在肚子里腹诽了许多,最终还是麻利地拎上菜篮子出门了。
  从这天开始他就时不时地出现在这里,来一出鸠占鹊巢的戏码,指使得我团团转。似乎是又过了很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我们喝醉的那天,韩潮他妈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见他,那人未来会是他的继父。而我当时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男人在更远一些的未来会改变我们的关系和命运。
  我靠在汽车座位上几乎睡了过去。每次回忆起过去,都让我觉得很疲惫,昏昏欲睡简直是标准状态。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的手机早就在绑架的过程中碎成了渣渣,现在的这个是韩总秘书给配的,变态地只存了韩潮一个人的电话,准确地说是他的三部手机,三个号码各存了一个。此时,这部手机正在我胸口的兜里疯狂震动着。我掏出手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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