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白哉不禁问家里的管家,一个人发烧要烧这么久吗?田中川老管家告诉自己,是有的,每个人的体质和免疫抵抗能力都不同。
有些人总是很脆弱,一不留神就会被病痛夺去生命。
他也是这么脆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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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朽木白哉告诉露琪亚,以后她会很少到真央学习的事情后,她如期接受了。离开房间的时候,她忽然将一样东西推到他的跟前。
那是一把伞。
朽木白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这种东西。接着,他听到了她说的话,是那个人让她还给自己的,并代为感谢。
手摸上那把伞的时候,触到的是微微的凉,和那天的雨水一样。
朽木白哉想起露琪亚代那个人传给自己的话,没来由的,心头涌起一点点的喜悦。
原来,那个疏淡的人还记得自己。
由于露琪亚改为接受朽木家的精英教育,有关她的报告无须继续下去,连带地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了。但是朽木白哉却让隐卫每个月转为提交一份关于他的报告,这样的报告一直延续到他加入六番队后才停止。
常年来,在隐卫呈上的一些照片中,他基本都是面无表情的淡漠。无论是正面还是侧脸,朽木白哉都很少看到他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乌黑的眼眸是一片的平静,大概和露琪亚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唇角才偶有微微的上扬。
在那双幽黑冷清的眸子中,朽木白哉捕捉不到任何的东西。爷爷曾经告诉过自己,要想看一个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对方的眼睛,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很难伪装的。
而朽木白哉在他的眼里,只看到纯然的黑。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朽木白哉已经可以毫无阻碍地描绘出他五官的轮廓,清俊白皙的脸庞,脸颊上是两道纹痕,密翘的睫毛下是狭长的双眼,眉梢略微斜上挑,嘴角微垂,下颌是一丝不苟的线条。这样一个淡漠的男子,却格外嗜好甜食,其喜欢的程度完全可以和爱好吃辣的自己媲美。
朽木白哉发现他去久里屋的积极程度还要甚于去真央上课,风雨无阻,完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忠实顾客。
他品尝甜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略为放松、柔和。
在众多甜腻的东西里,他最爱三色丸子。
朽木白哉问过家里的管家,三色丸子是什么东西,对方没能回答得出来。后来,他让仆人从久里屋买了回来,并且自己破天荒地尝了一口。
那是一种又粘又甜的食物,就好像孩童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一样。想到那样一个男子会如此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朽木白哉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另外,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吧?照片上外出的他就经常身着黑衣。
一年又一年,朽木白哉通过手上持有的文字报告,去揣测那样一个人。他就像冰,不是寒冬的坚冰,而是薄冰,虽薄,却也不好触摸。
偶尔深夜的时候,朽木白哉会将以前那些关于他的报告翻出来,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已经不再去深究那个人是如何,只是好像对他上了瘾。
灵王诞那天,朽木白哉没想到自己会在堤坝上遇到他,毕竟那里原本就少有人至,再加上当晚节日的关系,大家都一窝蜂地往热闹的地方涌去。
唯独他来到了那个地方。
察觉到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人站立的时候,朽木白哉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个自己完全没想过会出现的人,那人眼眸微眯,嘴角带有一点点的松和,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有种自得其乐的味道,头上还斜扣着一个彩绘的动物面具。
看到自己,他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安静地和自己对视。
朽木白哉没想到曾经在报告上看过很多次的人,熟悉到可以勾勒出脸庞线条的人,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宇智波鼬……”微涌的情绪,骤然在胸口翻搅,朽木白哉不禁脱口叫了那人的名字,熟稔得毫无阻滞,就好像曾经叫过无数次一样,只是在那个名字即将溢出口的时候,他忽然放慢了唇舌的咬字速度。
而后,身后砰然响起的是持续爆裂绽放的大型烟火,烟火的巨响冲散了朽木白哉的余音。
朽木白哉岿然不动,只是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人。
“朽木白哉。”毫无预兆地,那人回应了自己,自然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事隔五年之后,朽木白哉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声音也如同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像盛放在陶瓷的器皿中剔透的清水一样。
只是当时朽木白哉听着,却觉得有种莫名的温柔缭绕在自己的耳际。
时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朽木白哉想不到再次听到他和自己说话,会是如此的景象。一会后,他看到那人朝自己笑了笑,长长的眉眼微弯,嘴角轻勾,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烟火照耀下的脸庞是一片难得的柔和。
不是照片上曾经被定格住的表情,而是自己亲眼所能看到的那人眉眼之间的变化。
而那个明暖的笑容和夜空中五彩绽放的烟火交相辉映,也成为了朽木白哉当天晚上最鲜明的记忆。
这个人,还记得自己。
意外的发现,让朽木白哉微微有一种奇异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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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的真央学生生涯,他和很多普通的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读完了。
这样的人,会申请去哪个番队呢?然后,在新生入队的申请名单上,朽木白哉意外地看到了他的申请书。
其他申请者都会在入队理由上写上一些话,他却什么都没有写。六番队是贵族之队,大部分队员都是贵族出身,非贵族队员在整队中的比例是非常小的,这是为了维护贵族的利益。因此,很多非贵族出身的人都不会申请加入六番队,而会选择其他番队。另外,在审核非贵族队员的时候,也会选择比较优秀的人。
他在真央的表现平平,资质一般,魂葬见习也是当届最后一批……
一切的成绩都在说明,他不适合六番队。可是,朽木白哉还是通过了他的入队申请。
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看透这个人。
明明原本是力求平凡、不求存在感的一个人,却在入队的当天在众人面前轻描淡写地声明要挑战副官的席位。
玄黑宽松的死霸装,束着的长发,额头佩戴着的不知名的金属物,还有挂在腰侧的斩魄刀,整体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他的举止从容不迫,神情疏寒清漠。
有那么一刻,朽木白哉觉得他就是适合做死神的。
“名字。”朽木白哉没有问他挑战的原因,只是盯着他,沉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宇智波鼬。”他看到对方微微抬起头,乌黑的双眸直视着自己,回答道。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多了些许难得的认真,面容上的线条也收紧了些许。
“那么,从即刻起,宇智波鼬就是六番队的副队长。”朽木白哉当场就下了这个决定,没有理会所有队员们的反应,继而转身步入室内。
眼下的这个人是认真的。看到他回答自己的问题时,朽木白哉确认道。
他不会去怀疑这样的认真,他会期待对方作为自己的副官时的表现。如果不适合,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当天上午,朽木白哉就将半年无人佩戴的副官徽章给了他,并告诉他下午会有专属的副官会议。
听到他叫自己为“队长”的那一刻,朽木白哉才忽然意识到——这个叫宇智波鼬的人,已经是自己的副官了。
等到他参加完副官会议返回队上的时候,朽木白哉就将下午自己拿去总队长那里盖了章的任命书递给了他。
“这事,怎么会是你来做的?”将任命书递给护廷十三队的山本总队长时,朽木白哉听到对方如此问道。
“我送的话,就不用等了。”一个程序要走两天,朽木白哉对于这样的办事效率有些不满意。
“六番队终于有新的副队长了啊,我以为还要空缺多半年呢。”盖章的时候,山本总队长说道,然后问他,“看你都亲自送过来了,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副官吧?”
朽木白哉没有回答。优不优秀还是个未知数,但那个人却是自己亲自选择的人。
“那个,死神女协是什么?”接过卷宗之后,朽木白哉听到他说有事情请教自己,然后就看到对方从衣服里翻出一本书,脸上还带有一点点的好奇和不解。
“那是一个非法的地下组织,以后未经我的批准,一律不可以看女协出的刊物。”趁他还没翻看那本东西前,朽木白哉向他解释道,而后快速地抢过他手上的东西,毁尸灭迹。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女性组织,朽木白哉有些后悔让他去参加所谓的副官会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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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工作细心、专注并且有效率的人,副官一职中的文书部分,他很快就上手了。
那天,当朽木白哉参加完队长会议回到队里的时候,就看到他垂首,心无旁骛地处理着工作,连自己回来了也没发觉。
瞥了一眼他递到自己跟前的人员编排资料,上面是字迹工整而密密麻麻的文字说明,朽木白哉没有细看,只是将它搁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