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夏叶东一直没有出口说话,甚至还装作一副完全没有醒来的样子,后来,就听到了夏安年这样一番自我剖白,这样一番让人心疼的剖白。
夏叶东想说,想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的儿子,告诉他,他很棒,他很好,他也是自己的骄傲。
却不知为何,又黏上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夏叶东也苦涩的弯了弯嘴角,一滴有些浑浊的水滴却不受控制的滴落,又迅速的湮没在纯白色的枕头上,只留下洇湿的痕迹。
夏安年却不知道原本沉睡的夏叶东已经醒过来,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不如如花聪明,不如小陆勇敢,不如,不如……许致言……”
夏安年叹口气,声音就此沉没下去。
就在夏叶东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夏安年却又仿佛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许致言……,对,我也不如许致言,我甚至……配不上他。”
夏安年依然侧趴着,却两眼茫茫然没个落点,“我原本已经不如那么多同龄人,不能给你带来荣耀,却又……喜欢上了一个同性,反而要让你跟着被戳脊梁骨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
夏安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夏叶东也闭上了眼睛。
门外刚挂完电话要进门的谢羽清叹了口气,拿着手机抽一支烟,走到了阳台上。
而月亮那头的许致言,也煎熬着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错 过
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但许致言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睡了几次,彻底清醒过来也不过才是四五点钟的样子。
许致言叹了口气,抱着夏安年常盖的小被子,侧头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绸蓝色天空。
不知道小年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休息……
一想到夏安年,纵然即将面对的情况并不乐观,许致言仍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终于要见面了啊……
也是这几天,许致言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以强大的存在感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即使只是短短的几年,甚至只是几个月,却能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痕迹。
自此以后,每离开一天,每相距一公里,思念的弦就会不断的拉长,绷紧,直到那个被放在心上的人终于得以相见,给以救赎。
既然是想着夏安年,许致言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就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然而并没有缓解这几天来愈来愈深的思念,反而只会不断的加深那致命的吸引力。
许致言叹口气,干脆就起了床。
清晨的老旧小区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影,只有三两个早起锻炼的老人,也裹得紧紧的样子。
许致言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个时间,连早点摊东西还没做全。
脚下机械的动起来,许致言突然就奔跑起来,顺着小区外面古老的护城河,还有那依然依依的垂柳。
好在,时光总是禁不起消磨的,许致言第一次庆幸,时间过得还蛮快。
连吃早饭的心思都没有,许致言开上之前和朋友借来的车,心里忐忑又期待的就去往了约定的医院。
只希望一切都好……
车子到达阜康医院的时候,也不过才七点多,正是平常里大家起来吃饭的年纪,这个时候,医院里走动的人都显得多起来。
阜康医院是他们这个地方很出名的医院了,是一家口碑很好的私人医院,貌似也是谢羽清工作的医院。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许致言心念闪动间,不由又想到了谢羽清。
如果没有发生夏叶东出车祸的事情,谢羽清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有很大说服力的助力,甚至能够帮助他们潜移默化中改变夏叶东的一些看法和偏见,许致言相信,就谢羽清自身来说,也很乐意这样做。
但是,自从夏叶东出了车祸后,一切的事情就都出了偏差,走上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
从昨天跟谢羽清的谈话中就可以明显的看出,对于他,谢羽清还是有很大的埋怨的,或许,纵然是夏安年,也被对方浅浅的埋怨着。
唉,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要现在发生,要此刻发生在他和夏安年身上呢……
许致言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全副武装,任命的接受这些从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然而他现在还不知道,在他没有看见的水面下,那里还不止显露出来的这么一个冰山一角,因此也没有预料到,曾经等待他的是什么。
或许是一切的事物在冥冥之中都早就有了其运行的既定轨线,而终究如何,也自有他的缘法。
终究是在车里待不下去,许致言开门走下来,漫无目的的溜达到花园里,正对着那个住院楼。
要不要上去呢……
一旦真的看重某些事情,就总是会变得迟疑不决。
现在就上去,怕被谢羽清看到,误会他要做什么,反倒是不好。
可是不上去,又何以慰相思,也许,谢羽清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他很重视这次的约定呢?
许致言踌躇着,忍不住把玩着手指上简约的戒指,这个相当于他和夏安年定情信物的小东西。
也许是因为经常把玩的缘故,原本就不多的浅浅花纹,似乎也要被磨平了,许致言却不在乎。
这个戒指与他们而言,更仿佛是一种感情认定的形式,只要夏安年在他身边,那这个戒指除了起所代表的意义之外,物质的本体仿佛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只有在精神或者肉体上被迫分离,不得相见的人,才需要睹物思人。
而这样的寓意,对于现在的许致言来说,只会让人觉得不吉利。
也许是走神的太认真,手指把玩的动作突然当机,那简单的泛着淡淡光晕的指环一个不慎,就从手指中悬了空,“叮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刚才还想着指环的物质本体已经不重要的人,却瞬间就变了脸色,迅速的蹲下身子在缝隙里和草丛边缘摸索着……
而被同样的一片阳光照耀的地方,距离许致言或许只有五十米远,也许都不到。
在他骤然弯腰的那一刻,夏安年正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早餐,快步走进了住院楼。
一个错身,咫尺天涯……
地砖在手指上粗粝的摩擦着,许致言双腿不在乎的跪在还带着清早雾气的地砖上。
终于,那熟悉的触感被他摸到,欣喜的举起来,正对上太阳洒下的光辉,在指环的外面有又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失而复得,许致言忍不住笑弯了眼睛,骤然一看竟然有着些许夏安年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捏紧了手中的戒指,凑近嘴边,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粘的的枯黄色草叶就跟着吹掉了。
左手之间捏着,右手捏着袖口在上面擦了擦,许致言才心满意足的把那戒指牢牢的套回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许是曾经互相套戒指时的场面,或许是为了买这对戒指,每天在广场上唱情歌的过往,许致言眼睛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俯身在那无名指的戒指上亲了又亲,才微笑着直起身子。
之前的踌躇仿佛也随着不断绽放的笑意消散了,许致言直直的向着住院楼的方向走去。
也就是不久前,还那样无所畏惧的用尽全身的力气追求他所期待的爱情,仿佛是从往事中借得了无上的勇气,许致言笑着走进了住院楼。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 见
这边许致言上楼的时候,病房里的三个人也有条不紊着。
夏安年带着早餐上来,安安静静的把夏叶东和谢羽清的那份拿出来放好,就端着自己的那一份早点躲进了套件病房里的休息室。
自从夏叶东除了车祸,谢羽清就也没回过家,特意从医院这边定了相对较好的私人病房,也能让陪床的夏安年和谢羽清轮流休息下。
然而,这么早早的躲进来,却不是为休息。
压抑不住的苦涩在夏安年的心里升腾起来……
许致言要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谢羽清和夏安年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谁都没有要避讳他的意思,也许是为了考验他是否真的下定决心,斩断一切出国,也许是别的意思,夏安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他记得自己在父亲的病床前喃喃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记得他是被谢羽清晃着肩膀叫醒的,说是吃晚饭。
然后,没有胃口的随随便便刚吃完饭,就迎来了对他来说如此重磅的消息。
许致言要来了,许致言要来了……
夏安年满脑子里都只剩下这句话。
当时的情景是怎样的呢,明明没有刻意去惦记什么,夏安年惊讶自己却记得这样清楚,那个记忆点像是电影一眼在他脑海里没有差别的回放着。
刚吃完饭,夏安年看了看同样已经吃完的夏叶东和谢羽清,想要动手收拾东西,却被谢羽清轻轻叫住了。
“来安年,不急,我来跟你和你爸爸说件事。”谢羽清的声音时以往的温润,夏安年心里不由有些不解,又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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