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老祁早就休息了。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光线昏暗的小台灯。烟缸里堆着十来根烟蒂,沙发和地板上,散落着男人随手乱扔的内裤、袜子与背心。
大概是因为独居久了,所以祁宏的生活习惯里总归带着许多单身男人的散漫与邋遢。
耿皓换了鞋,弯腰将脏衣服一件件捡起来,进厕所的时候一并将它们扔在了脏衣篓里。
刷牙洗漱过后,他关上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他看见祁宏正侧身躺在床上,弓着背,留出了半边床铺的空位给他,睡得很熟。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祁宏从来不会留意到这些细节。
男人甚至会为了省电,而下意识的将灯全部关上,导致房间里黑漆漆一片。
不过在耿皓几次晚归之后,他似乎才终于察觉到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生活,因此男友外出的时候,理应要帮他留些光亮。
耿皓脱了衣服,磨蹭着爬上床,从背后抱住祁宏。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打从心眼里都在喜欢着祁宏。说不出什么理由,但只要能和祁宏待在一起——哪怕就只是挤在沙发上,玩着无聊的手机游戏或是一起看枯燥的晚间新闻,也都让耿皓觉得安心与满足。
他从不吝啬于将这种喜欢挂在口边,一次又一次的去向祁宏表达。
然而祁宏却好像已经习惯了沉默与保留,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想法与心意,宣诸于口。
耿皓从背后轻轻蹭了蹭祁宏,见男人有些不安的翻了个身。
“……回来了?”祁宏在半梦半醒之间嘟囔了一句,然后伸手搂着耿皓,便又睡了过去。
耿皓安静的躺了一会,轻轻缩下身,钻进了被子里。
他扒开祁宏的内裤,伸出舌头舔舐着男人的性器,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想要含着它,呼吸男人的气息。
他慢慢将祁宏的阴茎含进了嘴里,在祁宏之前,他从未给任何男人口交过。
以往就算是做爱,他也都是被捧着的那一个,只是到了祁宏这里,就好似变成变成了自己三番两次的委身主动。
他将祁宏已经半硬的阴茎整根吞进了喉咙里,因为太大,所以满满的顶在嗓子眼的位置。
深喉的感觉,让耿皓一阵阵的泛出些恶心与难受。
然后祁宏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他骂了声“操”,倏然就惊醒了过来。
“皓皓?”祁宏在黑暗里叫了一声,手摸索着伸到两腿之间,碰到了耿皓的耳朵,便赶忙顺着下滑,推他的肩膀让他起来。
耿皓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祁宏,叫了他一声老祁,嗓音沙哑。
“乖皓皓……怎么了这是?”祁宏抱着耿皓,寻到了他的嘴唇,边亲边含含糊糊地问着,“……大半夜的把我弄起来……是想做吗?”
然后当他摸了摸耿皓两腿之间,根本都没有勃起的性器时,动作之间,便又不由有了些疑惑。
“不做……”耿皓摇了摇头,他不在逗弄男人的阴茎,只是转而很用力的楼主了他的腰。
祁宏轻轻的哼了一声,鼻腔里还犹带着浓浓的睡意。
“……不做、你他妈惹我……”男人抱怨了一句,又吻住耿皓的嘴唇,用舌头在他嘴里勾挑,下身轻轻的顶住耿皓的小腹磨蹭着。
耿皓在黑暗里,抱着祁宏,用身体感受着男人皮肤的温度。
他说:“老祁,你再给我买一个打火机吧,好不好?再送我一个就够了。”
祁宏长时间地没有说话。
无光的黑暗,遮住了男人所有的神色与表情。
耿皓眨了眨眼睛,许久之后,把头扎进祁宏的肩膀处,小心地藏起了自己的失落。
他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一个感性的人。
只是人有时候,难免会在夜深人静的凌晨,感受到些许莫名的孤独和脆弱;
此时耿皓与祁宏彼此皮肤相贴,他觉的明明身体是温暖的,可心里却又怀揣了某种泛着凉意的不安。
他没办法不去猜测,或许他与老祁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对于祁宏来说,他之所以承认这段始于“性”关系,也许只不过是在排遣寂寞罢了。
房间里,祁宏楼着耿皓。
因为久不动作,便连被耿皓挑起欲望的性器都慢慢疲软了下去。
清浅的呼吸声,难免让人怀疑,他又熟睡了过去。
耿皓徒然的睁着眼睛,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老祁,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他忍不住又非常小声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耿皓自己都觉得矫情得不行。可是他心里却又忍不住,想要得到某种确切的答案与肯定。
祁宏闭着眼睛,呼吸仍旧平稳。
就在耿皓以为祁宏真的睡着了的时候,男人却又在黑暗里,吻住了耿皓。
那个吻湿软温热,动作清浅而又柔和。
那样的动作,让耿皓不知怎的,就倏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一个是祁宏孤零零的站在树下,茫然又落拓的模样;
另一个是在酒店里,高潮过后,他在暖黄色灯光下逆光而坐,笑容里仿佛藏着无限倦怠与疲惫不堪,却笑地温柔而无可奈何的模样。
耿皓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他想祁宏对他,会不会也就是这样——因为太温柔了,不忍心伤害他,所以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黑暗里,他听见祁宏轻轻叹了口气。男人从背后搂住耿皓,在他耳边温声说,“睡吧,什么也别瞎想了。乖……睡吧。”
——那天晚上,这是耿皓唯一得到的答案。
睡醒的第二天,是个周末。
耿皓起床的时候,祁宏已经把衣服什么的,都一股脑的扔在洗衣机里给洗了。
“今天不用加班吗?”耿皓揉着眼睛,边问便往浴室走。而祁宏正蹲在厨房里,似乎在清理砖缝里的蚂蚁尸体。
“哪能天天加班啊,今天不出门儿。”他背对着耿皓,叼着烟说道。
耿皓哦了一声,去厕所洗漱。然后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他瞟了眼洗衣机,回卧室用自己健身的圆筒包收拾了几件衣服往里面塞。
“那……那我趁着现在早,可能得出去一趟,去我叔那里,有……他找我说卖酒的事儿。”耿皓有点心虚,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出门儿一趟,早饭就在外面解决了。一个多小时就回来,我给你带午饭吧?”
祁宏站起身,回头瞅了他一眼,说了句成。
他也没拆穿耿皓,从天通苑出门去他叔叔那公司,一个多小时来连来回都不够。
耿皓其实是回朝阳门的家里换衣服的。
他每过十天半个月,总要回家拿些新衣服来穿,然后将出去玩时,穿过几次的衣服扔回柜子里放着。
之前一阵子犯懒,没来得及趁祁宏上班的时候去,结果这会儿,马上要约孙衍之去他叔叔那里谈事,所以怎么都要赶在周末把衣服倒腾了。
他想,其实与祁宏同居了这么久,老祁总该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了,自己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穷。刚刚接触的时候,误会也就罢了。然而彼此在一起共同生活这么久,要是再看不出来,祁宏的脑子也就白长了。
只是关于“钱”这方面的误会,耿皓从好不好明说,而祁宏也不会主动去提。
耿皓走了以后,祁宏又把厨房收拾了一圈,才点了根烟在沙发上歇着。
门铃响的时候,他以为是耿皓回来了,顺手便去开门,结果发现是快递。
因为想着一会也要下楼去扔垃圾,所以祁宏顺手就将盒子拆开了。自从耿皓住过来以后,三天两头有快递送到家里,祁宏帮他拆包裹,已经有些习惯成自然。
刚开始的时候,祁宏还会忍不住的念叨两句耿皓乱买东西、花钱没数。买回来一堆一看就贵的要死的玩意。
他是不明白,九块钱一支的牙刷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要用一千多的电动款?
后来渐渐的,知道耿皓负担得起,祁宏便也就不愿意再去多嘴,免得说多了,自己也觉得招人烦。
快递拆开,是一个纯黑色的精致盒子,而让祁宏注意的,却是一张写了字的卡片。
皓皓,昨天你丢了打火机,我深感过意不去。既然说过送你一个,就必然不能食言,希望这个礼物你能喜欢。
另外……也希望你能考虑,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昨天聊得很好,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会比你的男朋友——更爱你。
落款:孙衍之。
祁宏拿着那张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手上的烟烧到尽头,差点没把他烫着。他甩了甩手,将烟掐在烟灰缸里,又去看盒子里躺着的那支一看就精致得不像话的打火机。
最后祁宏一把将卡纸给团了,扔在垃圾桶里。又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翻来覆去的想着那几句话,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中午十一点钟的时候,耿皓从家里换好了新衣服塞进包里,还给老祁买了他爱吃的牛肉面。
呼哧带喘的爬上了四楼,耿皓看了看时间,据他离开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