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是弯的吧 (初一爱吃糖)

　　申鹏突然又想起更早前的一段时间，肖海洋左换一个女朋友、右换一个女朋友，三天两头闹分手，有那么点儿醉生梦死的那段日子。他看了看自己手机，走出去对晚班的小松说：“你进去睡吧，今晚我盯着。”
　　小松说：“别啊，我盯。”
　　申鹏笑笑：“你睡去吧，我这几天睡挺好，现在也不困，肖海洋那二百五指不定在哪儿喝的，一会儿喝大了搞不好打电话，我等一会儿，万一有事儿好去接他。”
　　“哦。”小松心说：这还不是老板娘？老板你自己也是二百五，这么惦记你倒是去追啊！
　　申鹏前台坐了一会儿，玩了会儿游戏，果然等到了肖海洋的电话，接电话就问：“又在哪儿喝呢？我接你去吧？”
　　肖海洋嘿嘿笑着：“没喝，在我妈家呢，忘给你打电话了，今晚我不过去了，别等我。”
　　“没等你。”申鹏不承认是在等他：“我让小松进去睡了，我看店呢。”
　　“啥啥啥？”肖海洋声音立刻提高了：“你赶紧让他起来！”
　　申鹏不以为然：“起来干嘛，反正你也不回来。”
　　“多悬多悬！”肖海洋夸张的叫唤着：“要是我今晚回去，摸黑进去，那不就犯错误了吗？”
　　申鹏乐了：“犯什么错误？”
　　肖海洋自己也愣住了，他其实想说：犯对不起你的错误呗。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时候听到申鹏说：“行，没事儿我挂了。”
　　肖海洋赶紧拦住他：“别挂，有事儿。你门后挂着那套西装看见没？”
　　“看见了，你给我拿去干洗了吧，谢谢。”
　　“不用谢，你明天穿上，穿着它咱俩吃饭。”
　　申鹏莫名其妙：“啊？”
　　肖海洋接着说：“一会儿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明天晚上六点你准时到，就穿那套，别穿错了。”
　　“你有病吧。”申鹏直截了当：“我跟你吃饭还得穿西装？”
　　肖海洋“啧”了一声表示对他不听话的不满，又好声好气的哄道：“听话，听哥一回，给个面子行不行？”
　　申鹏挂了电话，回头看他门上挂着的那套西装，什么饭啊，还得正装出席，这二百五是要作什么妖啊？


第11章
　　申鹏穿着指定西装，一进饭店包间，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想起来了、忘了。
　　今天是他妈妈生日，他想起来了，因为他妈已经到了，现在就坐在正座儿上，旁边一个名牌包的纸袋，显然是收到了礼物。
　　但之前他确实忘了，要不就算跟他妈关系再怎么紧张，也不至于空着俩手爪子来。
　　包间里当然不止他妈，还有肖海洋妈妈，见他进来笑着说：“大鹏来了，快坐，就等你呢。”
　　申鹏站着局促的说了句“阿姨好。”又转身对着他妈，表情尴尬的叫了声“妈。”
　　正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肖海洋从外面进来了，看到申鹏立刻笑了，看看，这西装挑的，不是亲生发小儿绝挑不出这么般配的衣服！他拽着申鹏招呼：“坐啊。”然后讨好的冲申鹏他妈说：“干妈你看，申鹏多重视你生日，穿西装来的！”
　　申鹏他妈看了申鹏一眼，说：“坐下吧。”
　　申鹏坐下下意识的看看门外，他妈说了一句：“别看了，你爸出差了，不来。”
　　肖海洋妈妈笑着说：“对，就咱们四口人给你妈过生日。”又问肖海洋：“海洋，菜都安排好了？”
　　肖海洋点头：“放心吧，都是你们爱吃的。”然后又笑嘻嘻的对申鹏妈妈说：“干妈，这顿算我的，我虽然没有申鹏那么多钱给您买包儿，但我心里孝敬您！”
　　申鹏妈妈终于也露出笑容：“海洋你这嘴啊，真甜也是真不着调！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他连我生日都忘了，还给我买包呢！”
　　肖海洋赶紧说：“真是他给您买的！您怎么不信呢！”
　　申鹏妈妈白了他俩一眼，不说话了。
　　肖海洋给申鹏使眼色，意思：你倒顺着杆儿往上爬啊！
　　申鹏低头不言语。
　　肖海洋只好再笑着说：“唉，啥事儿也瞒不过我干妈！申鹏脑子好就随您！内什么，长得好也随您啊，要随我干爸那可悬了！”
　　这话把两位妈妈又逗笑了，肖海洋赶紧再接再厉：“买包的钱真是他给的，但样子是我挑的，他不是最近忙吗，没时间去，我就代劳了，干妈你喜欢吗？”
　　申鹏妈妈不好再驳肖海洋面子，点头：“嗯，我挺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肖海洋咧着嘴乐：“您喜欢就比啥都强，我还担心我这直男审美不入您眼呢！”
　　嗯？？？
　　这话说完，不用肖海洋他妈瞪他，他自己都直掐自己大腿。还特么能不能更二了？真是顺着嘴你就敢胡嘞嘞啊！今天是来干啥的，是和解申鹏出柜后，跟家里的关系的，结果呢，和解还没个谱儿呢，张嘴就整出直男来了，你是怕谁想不起来申鹏是弯的吧！
　　肖海洋妈妈用眼神儿嗖嗖往儿子脸上放箭。
　　肖海洋自己在心里抽自己小耳光。
　　申鹏妈妈低头不说话。
　　申鹏却开口了，对肖海洋说：“你不用吓这样，没事儿，随便说。我反正是不可能直回去的，这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
　　申鹏妈妈抬头看儿子：“你还挺光荣呗？”
　　申鹏看着他妈眼睛：“嗯，我不觉得自己丢人。当然，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很丢人——我爸不是出差，是根本不想看见我吧。”
　　申鹏妈妈眼圈儿都红了：“申鹏啊，你想让我们理解你，但你理解我们吗？我们完全是为自己面子吗？我们也都是担心你的生活、你的前途啊！你说你，什么都不照别人差，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别人一样好好找个姑娘，成个家呢？走出去叫别人指指点点，你心里就那么好受吗？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吗？”
　　申鹏还没回答，肖海洋已经开口了：“干妈，您别说了。”


第12章
　　肖海洋一改嬉皮笑脸，严肃的开口：“干妈您别说了，别这么说申鹏。”他侧头看了一眼申鹏，又看看俩位妈妈：“干妈，你可能都忘了，你跟我妈是好朋友，所以上小学时我妈特意托人，把我跟申鹏分到一个班。因为我是个左撇子，从小又笨，她觉得申鹏能照顾我点儿。我俩不管写作业还是吃饭，他都让我坐他里边，怕我使左手跟别人碰着再打架。小时候我干什么都比别人慢，他等我时，替我值日打扫卫生。三年级开始用钢笔，我经常写完一抬手，一行儿都带糊了，当时我们那老师特缺德，经常一不高兴就把我本儿撕了，他等我写完才一起走，跟我一起偷偷往学校后大门上写老师大坏蛋。”
　　肖海洋声音有些激动：“要说人长大了，知道轻重、明白好赖、有了感情，谁对谁好都不奇怪，但申鹏不是，他是从小就仁义，就心眼儿好。我是从小就淘，不让人省心，学习不好他看着我做题，跟人打架他替我挨砖头。我长这么大就上大学过得特老实，因为跟他离太远了。但凡跟他在一起，我心里就有依仗，什么酒都敢喝，什么架都敢打，完了给他打一电话，在哪儿我都敢睡过去——知道他不会不管我，肯定把我好好弄家去。”
　　肖海洋看着俩妈，眼睛通红，声音哽咽：“我左撇子是天生的，从小你们就总对申鹏说‘海洋是左撇子，你多照顾他。’他喜欢男的不也是天生的吗？这事儿他自己能决定吗？那怎么在我这儿就是多照顾，在他那儿就丢人了呢？”肖海洋看一眼申鹏，忍着眼泪对他笑了一下：“我不觉得他丢人，我也不爱听别人说他丢人。这么说吧，我觉得同性恋和左撇子一样，在别人眼里算缺点，但在我眼里，这是他的弱点，是他要格外需要我们照顾他、心疼他的点！不管你们理解不理解吧，我理解他，我护着他一辈子。”
　　申鹏妈妈低头眼泪扑扑簌簌落了下来，又没法大哭，只能用纸巾按着，压抑着哭声。
　　肖海洋妈妈皱眉瞪他：“你这孩子，逮啥说啥，你看看给你干妈都说哭了！”又搂着申鹏妈妈肩膀劝：“小媛啊，别哭了，海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大鹏真是好孩子，你……你别跟孩子置气了。唉，儿女都是债啊，我算看透了。”说着又瞪了肖海洋一眼：“你看我这个，他倒喜欢女的，三天两头就换一个，我要跟他较真儿，那早叫他气死了，他真不如你家大鹏……快别哭了，过生日哭这样多不好……那个——”说着给申鹏使眼色：“大鹏，给你妈去要个热毛巾，擦擦脸，咱吃饭。”
　　“妈呀。”肖海洋又插嘴：“我干妈来前特意化的妆，要什么热毛巾，擦完白画了！”
　　这二百五这回终于逗笑了所有人。
　　饭吃的还行，申鹏跟他妈妈很久没见了，他妈问了他很多生活琐事，倒没在性向问题上再说他什么。又指着那个包问肖海洋：“海洋，这包很贵吧，我没场合用它，收据你留着吗？能不能退了啊？”
　　肖海洋瞪眼睛：“退什么，您带出去显摆，让您那些朋友看看，儿子给买的，她们肯定嫉妒死了。”
　　申鹏妈妈笑：“我可没人显摆，想让谁嫉妒都找不出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