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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敬桥先生·思君十二时 (码字员七十三)



“怎样?!”梁易文再开口,哭腔都在了,可力气却大的要命,“走之前你说会等我,说如果我回来,就会爱我!程老师!为人事表,竟这样出尔反尔!”这孩子忽的像个兵痞似得了,手掌揉捏怀里的人,埋在程敬桥的颈边用力地吸气,“……您闻起来和手帕一模一样……”

什么?

程敬桥听不懂,也分不出心思去琢磨了。这男孩子燃着手掌心摸他,唇舌抵在侧脸,泪水蹭在发梢。

“放开我!”程敬桥被抵在门上,惊喘着推拒,心底却又为那渴望和泪水宛如刀割。

“我不放!”本应该是回来给他看自己这一年的成长的,却无可奈何地又翻出了陈旧无知又幼稚的模样,差太多了,和想象的差太多了,“……我走的时候你说什么?你说只要我回来,你就‘爱’我!我现在回来了,你却不认账了!程敬桥,程敬桥!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在挣扎里去捉程敬桥的唇,咬住了沁着汁儿的舌尖,便像夺标的戾将似得,要把头等的他人不可夺统统夺在手。



他太想他了,日日夜夜,越是炙热的心,越难掌握。

梁易文喘着粗气,手指粗鲁盲目地抻开程敬桥的对襟衫,他胡乱咬着怀里人的肩颈,像饿了许久的狼,拥着程敬桥用力抵在怀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似得磨蹭,程敬桥撑不住自己,喉头哽咽几乎难以成句,满心的哀怨失控,和愧疚悔恨。

可是他太清醒了,这小房子藏得住什么呢,隔壁的夏小山听得见吗?他们最会猜测了。宴会上的那个姑娘!外交官家,门当户对、甜美可人的千金,还等着和这位出身富硕的梁家二公子并蒂接莲。

他只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衰败的灵魂罢了,被抵在这里摆弄,颤栗,承接这无疾而终的情事,又有什么意义?!全然没有意义!

不可以,不对,不能,不行。

不能把梁易文葬在自己这冢孤坟里。



“你只是头脑发热罢了!”程敬桥狠狠抵住梁易文,不许手指再进他分毫,“你只是任性、无聊、不计后果!你不过头脑发热便要……”

这无端的指责!

“……十年于你而言,不过是我头脑发热?”梁易文眼睛发红,在渴望、悲切、狠戾、痛苦和癫狂之间发狠,忽的什么都不想顾忌了,“……那就趁我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算了!”

他撞上来撕吻,把眼泪蹭在先生的青衫上,渴望一点点的心灵相通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可你何必要折磨我?”程敬桥倒吸着气,声音颤抖的一塌糊涂,“我不喜欢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这一年,爱到哪里去到哪里去,我根本不在意!你自顾自发疯,凭什么要搭上我的名誉?”程敬桥抖地收不住,腰身在梁易文的手心里惊颤,吐露出黑暗、欺骗的话语,“……你走这一年是我过得最好的一年,你一回来,就又来折磨我,我该怎么避开你?!我凭什么、又何必要喜欢一个小了我将近二十岁的男孩子?!我就算是喜欢一个四十岁的阿姨,也必然不会喜欢你的,梁易文!”



[渴望你刚好经过我最美好的年纪,不躲闪我炙热的目光,允许我轻轻地爱你。]

[你是这全天下最善意的物种,你断然不会如此,不会如此无情。]



黑暗和沉默,在这一瞬间扼住了梁易文的咽喉,令人窒息。

十年斗转星移,被捧在心尖的人当他十年不知悔改。温热的肉体还贴在怀里,掌心却冰的似要死。

这一秒是濒死的。

胸口那封叠着的遗书,连着心脏一同被狠狠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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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敬桥递了辞呈。校长亲自来挽留他,都被程敬桥三番五次地推拒。他只把手底下的博士生们叫来,交待了自己的课题,又独自缩在家里,收拾家当。

他要走了。天未彻底转冷,早点走,老家的房子还好打扫,到了冬天可就提不起收拾的劲了。

而梁易文没了消息。

他还记得那日那孩子的眼神,对峙里轰然坍塌了一般,昏暗的光看不清他的表情。黑暗有触感似得,让人发寒,颤抖。在冰冷空气里喘息的声响,像深夜畏惧神灵的鬼,攀附在不能躲避的质问之中,像心虚又作恶多端的小人,他连承接梁易文一个眼神的胆量都没有。而沉默了一阵子后梁易文却笑了,哼气中压低了音,笑出声来,笑里带泪,笑得呛到自己,程敬桥看他,那孩子就摇头,掌心抹去泪,笑声却断断续续,凌乱癫狂。程敬桥心里发惊,他的心虚推着他的良心,齿间打颤。

“笑什么!”程敬桥颤着气问了。

梁易文一瞬收了这笑, 侧窗的月光分割他的脸,一只眼在月色下反射出泪光,另一只眼却陷入了黑暗,像被裁了翅的鹰,像被挖了眼的兽。



“我笑你无情。”



二十六,未致而立,也不足给一个值得信任的承诺。二十六岁,连看一眼那人背影的欲求,都得不来施舍。梁易文倒是懂了那只叫荆棘的鸟,活的不够长,却艳羡着一根能杀死自己的刺,那些敢为自己信仰高歌的雀儿,比他都要高贵的多。

他连曲终命竭的机会都没有。



平津的日报几日都有了新素材,听说外交部新上任的郑先生和梁老爷攀上了亲家,郑先生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已经挽上了梁家二少胳膊,一同出席各样场合。办公室里的夏小山撑着这份报,头版便是两位佳人挽手的照片,程敬桥在一旁整理最后那点儿书,夏小山摊开报来,故意把头版压在了对桌程敬桥的桌上。

程敬桥一抬头,看他,“做什么?”

夏小山笑,“你看这才子佳人,是不是比明末清初那些话本小说里的鸳鸯们还要登对?”

程敬桥推开了报纸,把书放上来,没做半点评价。

夏小山低头瞅他,嘴角的笑却一点也不含糊,“敬桥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沧桑了许多。”

“若都能和夏教授一样只一心好吃,这世上也没什么好愁的了。”程敬桥低头给每本书做标签,口上无甚感情地回应着夏小山。

“诶,也不完全如此的,好吃之人,也是多情的。”夏小山拿起报纸,“不多情,哪来的酸甜苦辣可尝,只是我全然不晓得敬桥在愁些什么,竟然愁到辞职了。女学生们怕是要气的上街游行咯。”

“那您也可以试试,试试看您辞职了,女学生游行不游行。”程敬桥手上不停,夏小山就坐在对面,今日太阳暖,映进来照亮了大半个办公室。

“敬桥什么都好,就是口上太无情了,”夏小山倚在那儿,似笑非笑的,这话说得程敬桥心里一惊,手里的笔都停了。



他怕是听到了。

他就住在隔壁,他怕是听到了……!



程敬桥心里一瞬叮咣作响,被撕开秘密的羞愧感竟先涌了上来,心咚咚咚地跳,只希冀着夏小山只是在随口胡说。可是夏小山太聪明了,他几乎是这学校里最聪明的一个了。程敬桥未敢抬头,却听得一缕水声——夏小山在那边悠悠然倒起了茶。

“我却想为敬桥正名,先前有女学生赢了竞赛头奖,要你的传家宝,你竟给人家一本典藏的《围炉夜话》,那学生找我控诉,说‘书是好书,只是毫无人情味罢了’”夏小山笑起来,程敬桥这才抬头看他,“可我若要给她看程教授现在的模样,看她还敢不敢说敬桥无情。”

程敬桥无话可接,只见夏小山递他一杯茶,放在桌面上。阳光分散了茶气,袅袅一道闪烁的薄雾。

“您可别愁了吧……前些时日还风华正茂的满楼人都想要您的传家宝,今日却憔悴的眼都无光了,”夏小山又拿起了报纸,翻弄着,左看右看,哗哗作响,“‘天若有情天亦老’……职都辞了,就别再上心了。”



程敬桥打点好了家里,柔姝工作在北京,不便与他回去,却也是几番希望他留下来。他只觉得慌乱,想尽早避开,学校里最是不能呆,梁易文挂了助教的位置,听说他来讲课的时候教室被挤得水泄不通,学生们毫不避讳对梁易文的憧憬,连台阶上都坐了人。

程敬桥却丝毫不想知道这些,他已经不是那不动明王了。

关及梁易文,他已难以无动于衷。



也不是没再见过,在校园里见过一面的。梁易文目不斜视,在几个叽叽喳喳的新生簇拥中走来。程敬桥看见他了,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低了头,匆匆从大道上折进草地通往小花园的石子路,急忙避开。

他也不知道梁易文看见他了没,他只觉得不能见,就报纸头版的那张神仙眷侣照,就让程敬桥知道不能见。

程敬桥辞了职,不少人觉得可惜。《晨评》的记者专门来采访了他,新撰的稿子里提及了他好几篇旧作,也并没有占多大版面,八分之一的面积,点数了程敬桥过往的功绩,又在结尾处可惜一番,四十多岁,正是做学问的大好年纪,却辞职返乡了。

这文章本来也没人看,隔了三日却有人评了这篇访谈,时评常有人写,有好有坏也无甚让人在意,可常在《京津日报》头版露脸的人物突然写了时评可就不一样了——梁家二少竟专门写了那么百八十字,评了访程敬桥的那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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