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过两天观察期后,中岛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中。明明离开的时间没有很长,可屋内竟也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如果Mela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一想到这里,中岛便再也控制不住地落泪。他蜷缩在墙角掩面而泣,光是极力抑制哭声就已头痛欲裂,更何况是失去了心爱的人?
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让中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脆弱。
他想起了许多陈年旧事。
从小到大,他屡屡因为过剩的正义感而被人讨厌。有人戏谑地建议他去当警/察,结果他还真就那么做了。
就算是不被人待见和理解,即使力量再小再薄弱,可只要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为这个国/家的治/安添砖加瓦,那就已经足够。
作为一名警/员,他以此为傲。
然而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公正而神圣的系统里,什么人该做什么样的事,依旧是被划分地清清楚楚。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所知道的全告诉搜查一课的人,可是那些人的眼中分明没有对待惨剧该有的哀伤。Mela的事,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立功的又一机会。
而身为三课7系的一员,专抓窃贼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没有插手的资格,更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
中岛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无法替她讨回公道。
“Mela对不起……Mela……对不起……”
他沙哑着嗓音,像是不知疲倦般地低声嘶喊,每一句都如同忏悔。
窗外的光线亮了又暗,也说不清是过了多久,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执着的叩门声,这才将中岛拉回了现实。
“中岛君……中岛君,你在吗?”
“晚……早上好,抱歉,我在里屋没有听到。”
“哎呀你怎么受伤了?!”房东太太看见中岛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连眼睛也是红红的!”
“呃,一个不小心就……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今天是可回收垃圾处理日,前段时间都是那孩子在弄……我怕你忘了。”
“……喔,谢谢您……”中岛的神色再一次黯淡了下来。
“那个孩子,她还没有回来吗?”察觉出对方的异常,房东太太问得小心翼翼,“或许……我们还是报警比较好?”
“不用了,她……去了别的地方,不回来了……垃圾,我会及时处理的,谢谢您。”
关了门,中岛将视线停留在厨房那几只包扎整齐的塑料袋上,这是Mela出事之前整理的,算算时间刚好过去了一个星期。
中岛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行尸走肉下去,生活总要继续前进的不是么。
他环视屋内新制造出来的垃圾,不由得叹了口气。Mela好不容易才把这里收拾出了家的感觉,怎么几天功夫自己就又将它变回了原样?
他捧起散落在房间四处的啤酒罐来到厨房,把里面剩余的液体倒在水槽里。
在处理第四个的时候,里面掉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被塑料纸层层包裹着。
中岛觉得奇怪便将它拆开了来,一分钟后,一枚红色的U盘赫然掉落在他掌心。
待看清U盘上的图案后,中岛的心漏跳了半拍,他抓过原先装U盘的易拉罐,发现那是Mela平时喝的牌子。
中岛把U盘紧攥在手里,直奔卧室,打开了电脑。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被相沢跟森口这对CP萌到了,越写越觉得带感,一对亡命之徒,于是擅自给他们配的BGM是愛があった日 (Slow ver.) 噗!
我在一直思考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除了相互利用外的感情,其实关于spy,英田沙希老师有过这样的描述,“S就像是自己的女人。或许对方是个罪/犯,但是他宁愿与自己所属的世界为敌,也要为我们竭尽心力付出”。是不是觉得很棒?嘻嘻嘻
还有,奉上罗卡定律的科普。罗卡定律(英文:Locard exchange principle, Locard's theory),也称罗卡交换定律,是法国法医学家、犯/罪学家埃德蒙·罗卡(Edmond Locard)创建的,其理论在于“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with contact between two items, there will always be an exchange)。其用于犯/罪现场调查中,行为人(犯/罪嫌疑者)必然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即现场必会留下微迹证。
第36章 真·第三十二章
由希的葬礼定在初春,这是相沢正雄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
就算再不舍,眼下到了这个份上,也得好好做道别才是,不然斯人将难以安息。
考虑到她的身份以及组内近阶段发生的事,整个过程进行得相当低调,——若原老级人物同女儿接连死于非命的消息被外界大肆宣扬,敌对势力乘机添油加醋,那相沢组的未来将不堪光明。
以盈利为目的的资本家们,自然不希望合作伙伴的后院有诸多问题。不安定因素,在他们眼中就是风险和坏账的代名词。
可这并不意味着相沢正雄会让这件事就那么过去。
在摆放着由希遗照的灵堂上,他走到正中逐一审视自己的手足及部下。
“明眼人都知道由希的死不是意外,可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没能给我一个确切的交代?”
下面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有人无奈道,“那个凶徒实在不一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事得问长泽那个混小子吧,肯定是他的仇家把由希也牵连进来了。”
“要我说,这件事完全是因他而起,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连葬礼都不肯露面……一定是心虚了吧?”
“那种没情没义的家伙,干脆让他滚蛋算了!”
……
一群人七嘴八舌,很快将话题成功转移到了长泽身上。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相沢组的内部才是最团结的吧?
相沢正雄握紧了拳头,失望而愤怒。
他不需要各式借口推脱,也不需要众人投票推选出的替罪羊。他想要的,无非只是一个真相。
“正雄,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出人出力,可长泽呢,现在还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了?”
说这话的是相沢组的又一元老人物,虽不属本家派,但做事原则非常强硬,只要稍稍抓住一丝把柄,那么理亏的人就一定得在他面前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不是那种不分奖惩的人,司平……我会撤去他现有的职务。”
身为组长,他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可下面依旧有人表示不满。
相沢正彦在这时暗自嘟囔,“由希可是我们大家都很宝贝的妹妹呀……”
声音不大,但又刚好能让最上面的人听到。
相沢正雄的眼神如他所料,产生了些许动摇。
男人转身望着那张遗像,痛苦而悲伤。
是啊,那不是别人,而是他最爱的由希……
下葬仪式在丧礼的最末环节。伴随着最后一抔土落下,相沢由希终于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不管生前做过什么,遭遇了什么,如今这一切将尽归于无。留给世人的只是她墓碑上那张照片,天真而可爱。
相沢组的家族式墓地鲜少有人踏足,等到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尽数散去,相沢这才转头对着一旁道,“要躲到什么时候?”
迟疑了几秒,长泽最终还是从树后走了出来。
“抱歉,组长……”
他站在相沢身侧,自知惭愧。
没有理会那人,相沢抬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我们由希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很耀眼吧?她曾经只是像启明星那样照亮了我的世界,可现在她走了,我的生活竟也完全失去了色彩……真是奇怪啊……”
他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我知道她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还有怨恨,这十几年来对她做的这一切,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并不后悔。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不称职的丈夫,所以老天才给了我这样的惩罚吧?”
相沢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也有错,所以我必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若头的位置是一定要换人的,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
相沢闻言露出了疲惫的笑容,“当年替我挡下的那一枪,如今算是扯平了。对你的处罚到此为止,不会再牵扯出其他,但以后若是犯了错,我也不会再出面护着你了。”
“是,我明白了……”
相沢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墓碑上,“你先走吧,我还想再陪陪由希。”
长泽点头。
“司平。”走了没几步,相沢从身后叫住了他。
长泽转过身,看到那人正默默地望着自己,眼中流露的不是愤怒,也不是责备,而是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悲凉。
“为什么……不能是由希呢?”
长泽知道相沢指的是什么,尽管明白由希的死是他人精心布的局,但是没有保护好她就是自己的失职,根本没有什么借口可辩解。
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只是在那人面前下跪,然后满怀愧疚地说着抱歉。
伊藤在长泽的公寓里住了好多天,虽然每天都在试着联系雾岛,可无论发去多少消息,打去多少电话,最终都会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