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泽安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平大夫说你见到这布,自然而然就懂了……什么女子那啥和那啥都需要这样的棉布,他也说得不是很明白……啊,日后你要买什么东西,只管开口就好,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次要不是平大夫,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客气呢。别的不说,单只说你愿意教导思远,我就心存感激,无以为报了……对了,还有这个……”应泽安从背包中将酒楼的地契和那几个小二的卖身契都取出来,递给东方,说:“这些都交给你保管吧,本来就都是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我心难安……”
东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只说:“既然给了你了,就是你的了。”再退还给我,就是你不识抬举了。而且,你将它们还给我,我也不稀罕。
应泽安的脸涨得有点红,他连忙将这几张纸都塞到东方的手心里,仓促之间竟连肌肤接触也顾不得了,语气飞快地解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确需要一份工作,但是我不想不劳而获,不如这样,这酒楼还是你自己掌管,我就给你打工,怎么样?你可以付我工资的。”一直以来,应泽安都不算是一个富裕的人,这才养成了他斤斤计较的习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接受不义之财或是施舍。他的确的一个温和的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手心中,那道温暖随着应泽安收回自己的手而转瞬即逝。自从挥刀自宫之后,东方不败就没有人任何人近过自己的身。几年之间,这是唯一一次,他和另外一个人肌肤接触。东方不败练的武功本来就属阴,体温比旁人低了一些,手上那被应泽安蹭过的地方就像着了一团火,终于燃烧起来……东方不败总觉得应泽安身上的那抹胭脂味很刺鼻,这大兔子从上午就离开家了,直到现在才回来,这段时间足以在外面做些什么……教主大人是护短的,自家的宠物虽然不乖,尚需要调、教,但是大部分的错误都应该算在旁人头上。好个平一指,叫他好好护着应泽安,他究竟有没有将他东方教主的话放在心上?
东方不败却没有再应泽安面前多说什么,但是他现在不太想看到他,不太想闻着别的女子沾染在应泽安身上的味道。他的目光透过应泽安,投放在院子里,冲小思远喊道:“思远,可以停下了,到我这里来。”一听到他的声音,真比应泽安这个爸爸的召唤还管用,小思远立刻奔奔跳跳地跑到东方的面前。东方不败示意小兔子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然后终于冷下脸,冷声对兔子爸爸说:“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现在去洗个澡,别脏了我的院子。”
很好,我的院子,所谓鸠占鹊巢,这也太正大光明了些吧。在应泽安茫然的目光中,东方不败“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到底是冬天了啊,应泽安觉得夕阳照在自己身上,可真冷。
屋子内,东方不败让小思远张开手臂,当着自己的面转了一圈。小思远照做了,却又忍不住问:“美人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啊?”话说,他好想扑倒美人师父的怀里去啊……
对着这个讨自己喜爱的小徒弟,东方不败冷硬的表情也忍不住柔和了些,他忍住想揉着小兔子脑袋的冲动,佯装淡定地说:“快过年了,给你做件新衣服,喜不喜欢?”
小兔子愣住了!美人师父竟然说要给他做衣服!除了爸爸,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小思远很喜欢《远古》这款游戏,很大程度上并非是因为他爱玩,而是因为他左腿有残疾,在现实生活中,永远都没办法做到像正常的小孩子那样活蹦乱跳的,只有在全息游戏中他才可以做到这一点。虽然二十二世纪的医学很发达,但是天生的神经坏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治愈的,应泽安一直在存钱,就是想要在小思远十岁之前,能给他筹集做手术的钱,因此应泽安总是很忙,有各种各样的兼职。小思远每天一个人守在家里,他也想出去玩儿,但是他不想让爸爸更担心……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他都没有自己的朋友……
小思远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他扑到东方不败的怀里,抱着东方不败的大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一次,东方不败没有躲开,虽然他为了避免身高还不到他腰间的小东西碰到他的关键部位,只能选择保持一个很纠结的姿势。小孩子一边哭,一边抽泣着喃呢着。东方不败仿佛听见了一句,你要是我的妈妈,那该多好啊……
18第十八章
东方原本就性子清冷,不大习惯过于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早年失怙失恃的经历也让他并不擅长以长辈的身份和孩子们相处,如今见小包子哭得伤心,他颇有些束手无措。好在思远懂事,哭了一阵,便擦了眼泪,只埋在东方怀里,怎么都不肯抬头。又过了好一会儿,见小思远就在他怀里睡熟了,东方便直接把他抱到了自己床上,让他歇在自己房间里。
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应泽安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东方不败听到那边房间里传来的水声,过不了多久,应泽安果然换了一件衣裳,用毛巾擦着自己的湿漉漉的长发走了出来。东方不败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如今虽然贵为一教之主,底下人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敢忤逆,但也知道自己方才的确是过分了。那时气上心头,说话难免难听了些,但只要略微一想,便可以知道,莫说应泽安和他之间没什么牵连,就算应泽安真的是他的下属,下属心里若是真的有了人,还想要把那女子娶回家,他东方不败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嫁娶生丧,阴阳调和,这些原本就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东方不败别开眼,淡淡地说:“方才是我僭越了……不过好歹你也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古人说三思而后行,就算你在外有了、有了……也别伤了和思远之间的父子情分。”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一句已经散在风中,轻不可闻。应泽安一怔,他其实并没有把刚才的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东方好端端的就黑了脸,此刻听到这话,就更糊涂了。应泽安这个人吧,虽然性格偏向温和沉稳,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东方的性格早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把握,虽然东方有时候脾气“大爷”了些,但是本性却是不坏的,毕竟是“养在闺阁中的娇小姐”,因此也愿意纵容些。而且,从认真教导思远和买下那家酒楼等几件事情中都可以看得出来,东方这个人虽然在很多时候都带着一种将人拒之门外的冷漠,但对于真的被他接受的人,他又会是掏心掏肺的。
应泽安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问:“有了什么?你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我却是听不明白了。至于思远,我这做父亲的哪里舍得委屈他……”
“我本是个外人,有些话到底是不方便说,只是既然小思远叫我一日师父,我自然要护他一世周全。我分明就闻到了你衣服上沾染的胭脂味,你若是真的在外有了……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决计不会让我的徒弟受一点委屈的……”东方觉得心中莫名地有些酸涩。凭他一贯狂傲的性子和他现在已经贵为一教之主的身份,他本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一句,我不许你再外和别的女人有牵扯。只是,人心哪有这么好拿捏呢?如今,认清了自己不过是“客居”的身份,纵容对应泽安不满,他便也只能拿思远说事了。不过,只要一想到小思远刚刚还在他怀里哭得伤心,这番为徒弟撑腰的话,东方不败也说得很理直气壮。
东方不败是有些委屈的,因为“应泽安在外面有了女人”这个事实再一次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不过是一个外人,等到他所认定的宠物娶了妻子,这大兔子和小兔子就都是别人家的了,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到了那时候,这些日子他所得到的舒心顺遂就都需要还给另一个真正的女人。你看吧,从来都是这样,幸福圆满都是别人的,而他东方不败纵然天下第一,却始终是一个人,站在最高位上,看着众人的膜拜,转眼间寂寞如雪,万事成空。
他并非是嫉妒那个将要出现的女人,他只是不舍现在的生活,进而不舍得这只在大事上精明小事上糊涂的大兔子,更加舍不得那只粉嫩嫩的会哭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兔子。【注解:“并非是嫉妒那个女人”,这说明教主还没有爱上大兔子,只是他已经爱上这种生活了(话说,这离相爱还会远么)。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东方不败应该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一定不能容忍自己的爱人身心劈腿,所以说,害东方教主自欺欺人的杨渣那就是个大渣。】
应泽安闻言愣了一瞬,我去,这习武之人还能把鼻子练得比狗鼻子还灵?!他赶紧解释说:“你想多了,这胭脂味……该怎么说呢,你不是不太会上妆么,我这次就特意去学了下,到时候可以教你。”他是真心觉得东方素面朝天挺好看的,但是见东方偶尔会拿着胭脂盒发呆,又觉得他对小思远是真好,索性就想着你投我以木瓜,我便报之以琼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