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牌律师助手 (落砚)

　　罗总监咬牙切齿，沉默不言，算认可了。
　　一时之间，三个人无人说话，李曼年笑说：“你们不用谦让对方，尽管说，谁说的快，哪怕是细小的一点，我都算他一分，当然，不能重复已经说过的观点。”
　　谦让你妹！张国恒在心底怒骂这恶魔。
　　张国恒余光瞅向一边渐渐陷入深思的陈立安，及一脸苦恼的另一应聘者。
　　身为戏中一员，陈立安或许因为亲自对谈过，对对话更加印象深刻。也或许，恰恰因为亲身被男人调戏，一紧张乱七八糟记不清了，看他刚才演戏的对话，就觉着后者比例更重一些。
　　陈立安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如果仅仅因李律师的刁难就落选，未免太可惜。
　　张国恒可怜陈立安，却没打算因此放水，深吸口气，恭敬地问道：“我可以回答吗。”
　　李曼年眯着眼睛，点点头：“当然，有何高见。”
　　张国恒回答的时候手心都是发抖的：“时间点，犯人提过时间已晚，没有旁人，按照犯罪逻辑，应该是十二点打后最适合犯罪。对话中，可以看出受害者较年轻，应该还在上学，犯人说过她脸色不佳，应该是刚跟家里吵架，离家出走了。所以犯人意图只带她便宜的便利店收买人心，一眼便瞧出受害者脸色不对并图谋不轨，可见犯人并不是首犯。”
　　罗总监等人对这名应聘者的优秀不住点头，敢第一个站出来，并且罗列得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刚才荒唐的桥段整乱了自己，这就足以证明他自己。
　　唯独李曼年，和珂季同，并没有因此在笔记本上做记录，珂季同甚至骤紧眉头，似乎对这人的回答有些不满。
　　罗总监一直留意珂季同的动向，不得不嬉皮笑脸小声问他：“珂总，难不成他有什么你看不上眼？”在他看来这年轻人的回答已经趁于完美，那就是这年轻人长得不好，或者哪里不好让珂季同不满意了。
　　李曼年没听见他们叨什么，却猜着了，小声笑着回答罗总监：“那是因为珂总明白，他没有一句答到点上。”
　　罗总监错愕一番，有些不大乐意，却还是好奇：“怎么个说法。”
　　李曼年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这段剧情，并不单单只有这些信息……看来今天，也就这样了。”
　　沉默在旁的珂季同这时候突兀用低沉语调说话：“是不是结束，还不知道。”他目光投向沉思的陈立安身上，这孩子，跟先前的模样略微不同，可能之前的思索对他而言太简单，可以脱口而出。
　　然而现在难度遽然升级，他眼睛往右上角斜视，不断眨巴。这从心理学上角度看来，证明他正在极度运转左脑，并不是单纯的想不通只会在现场发呆，而是他需要时间整理一番。
　　或许这孩子，他的优势，极有可能大到可以掩盖他的缺点。
　　只等一分多钟，陈立安缓缓举手：“首先，我赞成张国恒先生部分陈述。”
　　大伙面面相聚，这就意味着，有些部分，他是不赞同的。
　　陈立安继续说道：“我认为，事发地点可以明确到深圳市XX小区东面门口外的便利店附近小巷。其次具体时间……”
　　众人皆被他详细信息蒙住，都闭口静待他接踵的回答。
　　陈立安想了想，并不大有信心地问道：“我能看一下手机吗。”
　　考官都觉得这个要求太荒唐，正要拒绝，张国恒也觉着这要求太强求，李曼年却有些惊讶，点点头，居然同意了。
　　罗总监赶紧跑来拆台：“李律师，你不能太过分了！”
　　李曼年悠哉悠哉却说：“看手机而已，难不成你以为我的考题跟你一样，可以从网上搜出答案吗，别诋毁我的智商。”
　　李曼年并没有说，恰恰如果这题不提出使用手机，是极难回答的。
　　罗总监：“……”你别老用智商鄙视老子行吗！
　　场上其余人露出惊呆的表情，张国恒咬咬牙，想了一遍，都想不出还有什么答案，只能坐等他答复。
　　陈立安拿出手机，点出自己需要的信息，才松口气，没了刚才的不自信，陈述多了层坚定地说道：“具体时间，大概是十二点到两点这时间段。”
　　李曼年眯紧眼睛问他：“何以见得？”
　　陈立安说：“首先，我们打开手机，用浏览器打开腾讯大粤网，点选深圳主页。”
　　所有人照办，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是深圳的新闻罢了。
　　陈立安又说：“请大家看下主页特大新闻第三条，这是前两天的新闻。”
　　大伙一看，那新闻赫然写着，XX小区天桥底下聚集乞丐数十名，不但影响小区生活，还对城市市容产生巨大影响，由此，政府特别前去慰问，并开始大力整顿市容风貌。
　　因为是大力整顿的开端，所以算的上深圳大新闻。
　　“李考官曾经说过，‘天桥底下难民营的乞丐’，为什么会这么具体呢，可想而知，这是因为犯人在犯罪现场目击到的唯一外人。恰恰这两天，只有这天桥底下被深圳人民戏称为‘乞丐难民营’。”
　　

第9章 推理
　　众人目瞪口呆，万万没想过这点。
　　李曼年似乎不意外，紧接问他：“至于为什么是XX小区东面外小巷，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陈立安不意外他这样问，马上就能回答：“请大家看向新闻第三张照片，背景图案有一家连锁便利店，犯人曾说，‘到附近的便利店给她买吃的’，犯人所说的便利店，应该就是照片摄影到的这家。”
　　一名考官不得不找茬：“便利店到处都有，你为什么确定，就是这家？”
　　陈立安不慌不忙解答：“张国恒已经解释过，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么晚，只有连锁便利店还开着。为了本店盈利，就算不同品牌连锁，连锁便利店也不会开得很近。而且，请看看照片便利店二层，是一家酒吧。
　　犯人曾经说过，‘你不寂寞怎么来这儿’，什么地方，会让无耻犯人觉得寂寞才能来呢？”
　　张国恒瞪大眼睛：“酒吧。”
　　陈立安紧接点头：“由此可把犯罪地点再度缩减范围。”
　　李曼年又问：“那时间呢，你怎么确定的。”
　　陈立安耸耸肩：“锁定了地点，我就上网用地图搜查了一下那家牌子连锁便利店关门时间，以及那家酒吧开门时间。酒吧开门时间是十二点，连锁店只到两点就关门了。所以犯罪时间，就是十二点到两点。”
　　众人没人出声，都在认真听他的解释。
　　陈立安又说：“至于张国恒所说的，女性是学生，我觉得还不能确定，因为那是我来扮演，并不是考官想体现的受害者性格。相反，我觉得这是成熟的女性，所以才会来酒吧解闷。由此也可见犯人一点。”
　　李曼年笑问：“什么点？”
　　陈立安坚定地看向他：“犯人很抠。”
　　众人：“……”
　　“酒吧就在上面，却居然只打算在便利店打发打炮对象，可见这是抠门中的战斗机。”陈立安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是玩笑话。
　　打炮，打炮对象……
　　罗总监摸摸自己满额头的汗，情不自禁跟珂季同解释：“平时咱们的应聘者不会这么没有水准……”然后怒指陈立安说：“谁让你回答犯人抠不抠了，这点有啥重要？”
　　李曼年笑着摇摇头：“罗总监，你在事务所也就只能当当人事总监。”细节不管多没用，只要旁敲得出来，那就是关键之一。很多律师，特别是刑事律师，之所以公诉失败，完全是因为不明白细节的重要性。
　　这孩子，并没有表面的浮夸，该说他恰恰相反才对。
　　珂季同并没有理会罗总监，而是针对陈立安刚才的回答说道：“你说错了。”
　　陈立安愣在那儿，皱皱眉头。
　　珂季同将两掌合并，支撑在唇下：“为什么这三人里，偏偏就你来饰演，这是因为在这三人里，你最有可能被他引导成他希望的角色。”
　　陈立安错愕一番，心想，这意思，是说他最好受骗吗。
　　最后询问了一下工资，陈立安填写的价格3000，也是范围之内，罗总监在珂季同的点头示意之下，结束这场面试：“好了，你们出去吧。”
　　陈立安惊诧地反问：“面试完了？”
　　“完了，你还觉得不够过瘾？”老兄，你这孩子都快把自己当成考官，反问了我们一把，你还想怎样。
　　陈立安有些遗憾：“你们不考英汉法条翻译？”
　　罗总监无语：“我们不考那些表面东西。”能报他们律所的，他都不担心理论知识。
　　陈立安哀声叹口气：“唉，我还以为，你们要是考，我可以表演一下倒背法条翻译，加一些分。”
　　“……”别人正背已经觉着牙疼，你还倒背？再说，你这孩子学倒背翻译干啥啊？哪儿能排得上用场？
　　李曼年笑而接腔：“你现在表演也无妨。”
　　“加分吗。”
　　“不加。”
　　“那我不表演了。”陈立安头也不回跟着出去了，留下一一桌子无语面试官。
　　李曼年趁着下一组还没准备，挪了挪椅子，绕过罗总监坐在珂季同身边：“珂总，我表现好吧，可以加鸡腿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