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病患,病患!就占用他一点时间,你至于吃这么大的醋啊!”叶俊柯冷眼横对,对聂长生道,“小聂聂,这样幼稚的男人,不要也罢了,分了分了!”
“你们俩都别闹了!”聂长生无奈地抽回自己的手,支使庄凌霄道,“去买票啊,全程的。”
小西湖开发出来的景点大大小小数十个,全程每人也要百来块钱,不过现在手机订购早已经开通,只要上网订购就搞定。
彼时出行的人络绎不绝,湖边站在三个出来拔萃的男子已经够惹人眼的了,尤其是褐发蓝眼的布莱恩,H市里外国人不算多,民众的眼睛自然会落在他的身上,况且站在这位外国人身边的两个高大男子一点也没有逊色,许多靓丽的女子下意识地往他们的身边靠拢,等挤到了跟前,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人这等妖孽的容颜时,一时竟然分辨不出他的性别,只觉这四人没当模特或者明星,简直是浪费资源!
庄凌霄对这一次的出行非常不满意,比起到人挤人的地方来,他更愿意搂在聂长生呆在床上度过一天,更别说身边还有两盏煞风景的电灯泡了。
布莱恩显然被东方景点迷醉了眼,眼花缭乱地对每处景点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同时还要摆个姿势拍照,不仅如此,还自来熟地将一同出游的其他三人聚在镜头下,拍了许多满意的照片,甚至也跟好几个模样清纯的女孩一同合照。
“跟个花公鸡一样。”轮椅上的病患撇撇嘴,点评他旧日的伴侣。
聂长生看向笑容灿烂的布莱恩,此刻正被两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缠着,不知说了什么讨人欢喜的话,两个小女生眉目弯弯,掩嘴葫芦,果然有点招花惹草的嫌疑。至于另一侧,被他打发去买矿泉水的庄凌霄则一脸不耐地排着队,被搭讪也是冷冷的一瞥,就将只是借个路走走的女生们吓得退避三舍。
聂长生收回了目光,看着荡悠悠的碧水,还有一旁不怎么耐烦的船夫,问道:“你决定了?现在马上就走?”
“嗯。”叶俊柯点点头,丝毫也没有犹豫,右手覆在左腿上,大概怨恨这条限制了他行动的腿给他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今后有什么打算?”聂长生担忧的问,这样踽踽独行的他,还能去哪儿?
“离开了再说。”叶俊柯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说着童心未泯地摇晃了一下画船,清冽的水起了一阵波澜,敲碎了他美玉无瑕的倒影。
那边正跟两个小女孩调笑的布莱恩突然毫无缘由地一阵心慌,他下意识地抬头追逐那个身影,还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正跟聂长生聊着什么,这才稍稍安定神色,继续与两个小女生说着这几日的见闻。
“珍重。”聂长生走出了画船,那是游览小西湖必备的交通工具,湖上点点摇曳而过的,就是承载游客出游小西湖的画船。
叶俊柯挥挥手,临了,才道:“谢谢你照顾他的儿子。”
他俩很少谈及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留下的孤儿,仿佛这是不可触及的伤痛,不提,不说,便永远尘封在遗忘的角落,便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没有发生过。
聂长生眼前闪过许多旧日的画面,正出神了时,船夫吆喝着:“坐好嘞,要走咯……”
“手机就送给那小鬼吧,里面还有好几百花费呢!”叶俊柯把名牌手机丢到聂长生的怀里,画船一荡,人已离岸,回头朝伫立者轻轻一笑,他本就长得极美,眉角眼梢全是动人心魄的风采神韵,这一笑,果然令山水都失了颜色。
聂长生呆呆的看着画船滑入了湖心,慢悠悠的朝前驶去,那人迎着清风,长长的头发飘扬着,原本是一幅极有水墨色彩感的画面,可怎么有一股凄怆的哀凉?
聂长生就这样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潋滟的湖面。
提着四瓶矿泉水回来的庄凌霄坐在他的身边,石凳凉凉的,周围散落了几片孤寂的黄叶。
“坐这里做什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庄凌霄不满地问,明明前侧就有一张空木椅。
“热了。”聂长生淡淡地回答,拧开矿泉水盖,仰着头灌了几口,一丝水痕溢出了他的唇,顺着光洁的下巴蜿蜒而下,滑向颀长的脖子,再浸入高领的毛衣里,俏皮地闪入衣内,即刻失了踪影。
庄凌霄顿觉一阵口干舌燥,咽了咽唾沫,也拧开矿泉水,猛烈地灌了几口,企图浇灭那股被撩拨滋生的情欲,怎奈欲火熊烈,心头的焦渴依旧,一时难以浇灭,他抿了抿唇,一手爬上聂长生的肩膀,修长的手指爬上他的耳垂,若有似无地摩挲耳下那片敏感区域,被聂长生不耐的佛开,又死皮赖脸的沾上,继续或轻或重的蹂躏他的耳垂。
聂长生终于收回凝视湖面的目光,拿着矿泉水拍他作怪的手。
“老柯呢?”为了分散饱满的欲念,庄凌霄左右看了看,随口问。
“走了。”聂长生答得也轻巧,好像在回答一件无足轻重的琐事。
以至于庄凌霄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讶然地看着他,重复问:“走了?”
“嗯。”聂长生举目搜寻那艘画船,已经隐入了绿岛那边,瞧不见去向了。
庄凌霄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来消化了这个劲爆的消息,摇头笑了笑,道:“一个瘸子能逃到哪儿去?”
“天大地大,总有找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聂长生本来想指责他引布莱恩那匹狼入室,可转念一想,是他先引庄凌霄这只色狼入室的,他才是本源帮凶。
“他什么时候找你商量的?”庄凌霄皱了皱眉,他确信聂长生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他是什么时候跟叶俊柯密谋的?怎么他一点也察觉不了?这不得不令他提高警惕,总觉得一不留神,这人就学叶俊柯的出逃一样,从眼前消失了。
聂长生没有回答,大概是应承了叶俊柯的诺言,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这个“任何人”,当然包括庄凌霄在内了。
“布莱恩很快就能找到他的。”庄凌霄哼了哼,实在不想粉碎他的希望,老外全天监控着叶俊柯,怎么可能躲得过他的追踪?他可是在叶俊柯的手机上装了偷听器与定位仪的。
“所以叶学长借了我的手机跟别人求助。”聂长生倒也坦诚,冷冷地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他拿我的手机联系了谁的事?”
“呃……”庄凌霄脊背一凉,讪讪的收住了逗弄他脖侧肌肤的手,正襟危坐着,一副知错改正的姿态,从归来庄园回来之后,叶俊柯确实用聂长生的电话拨打了一个聂长生许久没有联系的人——高长川,说起来,叶俊柯在国内的朋友,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原来他也在聂长生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器与定位仪,以为做的无隙可乘的,却原来他的师哥早已洞悉了一切,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来个以静制动,反其道而行。
“还记得我说过的吧,要是再动我的手机的话……”聂长生把矿泉水瓶捏得“嗒嗒”作响,以示隐忍多日的不满与愤怒。
“我发誓,那绝对是在这之前才在你手机上动过手脚的,之后再也没有了!”庄凌霄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才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地看着他。
聂长生沉着脸将手机丢在他的手上,冷声道:“卸下它们!”
庄凌霄把玩着他的手机,却并不动手,而是移动了身躯,肩膀贴近了他的肩膀,低声道:“不如这样,你也在我的手机上安装这些软件,彼此就抵消了。”
“我不需要!”聂长生皱着眉挪了挪座位,警告式地瞥了他一眼,时值中午,游览累了的人三五成群地散落在周围休憩,他这样的身份,还这么招摇,别说民众的目光了,就是杂刊记者,又有几个不是盯着他的?难不成还想成为明天娱乐八卦的头条么!
正暗流汹涌之际,布莱恩大步走了过来,站在石凳后面,双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笑道:“嗨!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咦?我亲爱的叶呢?”
“去游山玩水了。”聂长生抬起下巴指了指画船点点的湖心。
“他一个人去啊?”布莱恩结果庄凌霄提来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叶俊柯独自一人上画船的事,他是亲自目睹的,自诩这一方小天地,也不怕他一个行动不便的人逃离。
“叶学长说,他想一个人静静。”聂长生为叶俊柯打起了掩护,撒起慌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大概跟庄凌霄久了,这些他平时不耻的小伎俩也学会了。
喝完了一瓶的矿泉水,心中的狂躁一点也没有压制下去,布莱恩看向岸边停靠的画船,上面牌子上挂着明码标价好的价格,五十块钱出租画船,环湖心岛逛一圈,也不过是半个小时而已。
再等十五分钟左右,湖面的另一边,就会出现叶俊柯的影子了。
然而布莱恩却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那股莫名的暴躁蹭蹭地往心头冒出,没由来的失落感要吞灭他的理智,跟几年前叶俊柯丢下一纸离婚书后消失得彻彻底底时的心境一模一样!
他甩了甩头,不可能的!他亲密的朋友就在这里,护照身份证也都攥在自己的手里,他甚至还断了一条腿,还能走去哪儿?还能再上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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