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呼痛, 陶鹤立即就靠了过来, 握住他的脚踝仔细一看,皱起眉,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又这么莽撞, 怎么不叫我?”
“哥哥——”他本来疼得眼泪汪汪,额头还被陶鹤弹得生痛,不服气地抗议了一声。陶鹤只挑眉看着他,他自知理亏,又只好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来。“我、我忘记了。”
“乖乖坐好,我去拿药。”陶鹤又弹了他额头一下,对他的瞪视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从客厅里拿回了药,又坐回床边,对着戚果拍了拍自己的腿。
戚果直接将自己的那条腿不客气地放在他腿上,看着他细致地给自己流血的伤口一一涂了药。陶鹤动作小心翼翼又耐心至极,温柔得不可思议,戚果每每看到他这幅模样,便会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是会和别人打架的人。他从未见过陶鹤生气,也完全想不出来他动手的样子。
在他心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陶鹤才能配得上温柔二字。
上好了药,陶鹤将药瓶盖好,转眼看到戚果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开口问道:“怎么了?痛吗?”
戚果摇摇头,只眼巴巴地看着他,忽然冒出个问题来:“哥哥,你就没对我生过气吗?”无论他要做什么,陶鹤总是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顺着他,宠着他,完全没有一点意见。戚果并不是任性的孩子,但他也知道自己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堪称过分的要求。但即使是那样陶鹤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被他那双乌黑的双眼注视着,陶鹤只觉得心底一软,忍不住伸手将他整个人抱了过来,额头抵着他的,低声道:
“你这么乖,哥哥怎么会生气。”
“可是我昨晚让你找了好久……”戚果有些心虚,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这是他最不该做的一件事,也是他最愧疚的一件事。换成他是哥哥,早就把自己狠狠揍一顿了。
“只怪哥哥没有及时找到你。”陶鹤轻叹一口气,看得出他还在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不仅没生他的气,反而是自责居多。他抱紧了怀里的人,“下次再生气也不要跑出去了,好吗?”
“不会再有下次了!”戚果用力摇了摇头。他再也不想和陶鹤这样吵架了,更何况他们本来就该亲密地彼此相依。“而且哥哥也已经答应要把事实都告诉我了,我怎么还会生气呢?”
他靠在陶鹤肩上,用手指戳了戳陶鹤的肩膀,要他再次做出保证。“对不对?”
“对。”陶鹤如他所愿地立即作答。
听他答应,戚果立即来了精神。他昨晚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没得到解答,现在正是个寻求答案的好机会。
“那个程泽……泽叔,他不是混混头子吗,为什么又开了家面馆?”真是奇怪,明明就是个性格古怪的大叔。戚果想起昨晚那碗香喷喷的排骨面,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嘴馋。
听他提起这个问题,陶鹤显得有些无奈:“泽叔说做面是他的兴趣,所以就开了家面馆作为副业。”他对于这一点也非常想不通,一个刀口舔血的人开面馆?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平时我们商量事情也是在面馆里,如果想要找他,去面馆就行了。”
“商量什么事情?”戚果敏感地捉到这一点。
“就是……”陶鹤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就是打架的事情。最近泽叔要把势力扩大,所以一直在针对原本的地头蛇,要他们让出自己的地盘。”
这些事情戚果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完全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存在着这种黑色势力。
他半是怀疑、半是担忧地发问:“哥哥,你打得过他们吗?”
“你应该问他们打不打得过我。”陶鹤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话语间充满了自信。他还没告诉戚果,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出众,早就已经被程泽提拔为他的副手。
虽然戚果不懂,但听他这样充满自信的回答,便也放下心来。陶鹤从不撒谎,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不愧是哥哥。”他毫不吝啬地赞叹了一句,不由得也为陶鹤感到骄傲。只是还有一点,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可是打架不会很危险吗?”
想起陶鹤不间断的伤,他又有些紧张起来。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也是他一直不认同陶鹤行为的原因所在。
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陶鹤立即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
“没关系,哥哥打得过他们。”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不愿意再将更危险、更血腥的事情告诉他。
他的话也就只能骗骗单纯的戚果了,只是戚果一直十分信任他,又没接触过黑暗面,并未产生出怀疑,而是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说辞。
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戚果便又问道:“那泽叔说要你为父报仇,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还记得程泽说这句话时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朝他射过来一道充满杀气的冰锥,仿佛把他钉在原地,封死了所有了退路。这时候回忆起来,戚果还是有些背后生凉。
“我的父亲叫陶飞。”
以这句话为开场白,陶鹤抱着他,给他讲了一个有点长,带着些江湖味儿的故事。
陶飞是个孤儿。与生长在孤儿院的陶鹤不一样,他并非被父母抛弃,而是还在婴儿时期就被拐卖到了一个乞讨集团中,被当做乞讨的道具使用。当陶飞长到少年,又被集团中的人教着去偷窃。他手脚灵活,又是个不会被人怀疑的年纪,经常得手,除了上交给集团老大,他也暗中攒了不少钱。
虽然他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自己是被拐卖来的,不愿一直被人控制下去。在陶飞攒够了一定的钱后,他便在某一天偷偷地买了张车票,跑到了另一个城市里。
陶飞一下车就被当地的混混给盯上了,然而他身上半点钱也没有,所有积蓄仅能买那一张车票,结局当然是被气愤的几个混混围起来揍了一顿。那些人下手又重又狠,甚至还掏出了棍棒。
陶飞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却没想到突然有人替他挡住了那根即将狠狠砸到他头上的木棍。那是个比他大上一些的青年,拳脚功夫却十分厉害,以一对多竟然打赢了。
“我说小鬼,”青年将混混们一一打跑,鼻尖上还挂着来不及擦的汗珠,只对着瘫倒在地的陶飞伸出手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混?”
好啊。陶飞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下来。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只有一个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和一个健全的身躯,面前的青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除了以性命回报,还能用什么来偿还恩情呢?
青年名叫罗烈。他这时候只当自己收了个小弟,却完全没想到日后两人竟然联手打拼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烈帮。
陶飞三十岁那年,一个他相熟的风尘女抱着个婴儿找上了门。那一年正好是他认识罗烈的第十五年,烈帮成立的第五年,也是他处境最危险的一年。
“我不能认他,你把他带去孤儿院吧。”几乎是想都没想,陶飞就做出了决定。他并非冷血之人,只是孩子留在他身边,或许不到一天便会被仇家杀死。他分不出保护儿子的精力,只好将他弃养,并且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他不希望儿子找到他。
烈帮扩张得太过迅速而庞大,成了不少势力的眼中钉。在烈帮成立的第十周年,在一次与敌对势力的火拼中,陶飞给罗烈挡了一枪,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
“……当晚他就抢救无效,去世了。”
陶鹤在叙述这些事时的语气平稳无波,就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故事。确也如此,他并未将自己的亲人看得太重,只因为他们充其量只能说是给予了他生命,而并非那个参与了他生命的人。
他讲完之后第一时间便是低头去看戚果,相比起将他抛弃的双亲,还是怀中之人更为重要。
“果果?”他轻声呼唤的人一反常态地一直沉默着,让陶鹤不免有些担心,以为他并不想听这些。
殊不知戚果却是因为过于生气,竟是气到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行动不便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
陶鹤:要洗漱?等哥哥把牙刷杯子拿进来就好
陶鹤:要去客厅?哥哥背你去吧
陶鹤:想洗澡?哥哥帮你擦擦身子就好了
……
戚果:哥哥!别的我都忍了!可是嘘嘘的时候能不能就让我自己来!(羞耻到不想嗦话)
陶鹤:(义正言辞)乖,哥哥帮你把尿
第62章 包养黑道大哥15
陶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怀中的身子有些僵硬。见戚果半天不说话, 他有些担心地握住他肩膀, 低头去看他的脸, 却一时愣住了。
“你在……生气?”他有些疑惑地问出口, 却想不出戚果为什么会露出这种气鼓鼓的神情。
“我当然气了!”戚果忍了半天,听到这个笨蛋哥哥的问话, 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我真不知道那个程泽哪里来的脸要你给你父亲报仇,明明他根本没有养育过哥哥不是吗?除了把哥哥生下来,他哪里有对哥哥尽过任何一分责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哥哥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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