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摇头:“不是。”
风晴雪忽然道:“我也听说了,说是这儿有种怪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很奇怪的死掉。”
老者摇头:“怪谈。”
襄铃道:“襄铃也听说了,一个卖糖葫芦的人说,这里有怪物,会吃小孩子的。有个人为了抓那妖怪,被吃掉了。”
“以讹传讹。”老者叹气,道:“其中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开口。几位住在这里,晚上切忌不要随意走动。”
带着他们来到那几间屋子前,老者道:“几位就在这儿住下吧,若是有事,来村前那间屋子来找老朽,有能帮忙的,老朽一定会尽力。”
欧阳少恭:“多谢,老丈慢走。”
老者拄着拐杖走远了,几滴雨滴落下,打在竹屋屋檐上,发出清响。方兰生抬手遮住脑袋,连忙挑了间房进去,一脚踏进,扑哧扇起一地的灰尘。
是一股陈年的灰尘,混合着潮湿的气味。
方兰生被呛住了,掩住口鼻道:“咳咳,这、这得多久没人住了啊,这么多灰。”
欧阳少恭选了方兰生旁边的一间,也是满地尘埃,还好房间不大,打扫起来也轻松。
“还说什么?赶紧把房间打扫干净。”
风晴雪软磨硬泡,把襄铃给说服了,两人住一间房。这样打扫起来就很快,襄铃坐凳子上发呆,风晴雪一个人拿抹布擦灰整理房间,熟练的开始打扫起来。
方兰生在自己的房间里埋头擦地,忽然大声道:“少恭,你说这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隔壁的欧阳少恭正在整理床铺,听到问话,回的很快:“什么?”
“我说,这里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或许和玉横有关系。”
“哦。”
想起方才老者说晚上不要随意出来走动,方兰生大声朝旁边喊话:“少恭,晚上我们睡一块吧!”
隔壁传来砰的巨响。
“少恭?”
欧阳少恭坐床上理行囊,把装了琴的木匣搁在床边,淡定道:“小兰为何这么想?”
这都几岁的人了,还睡一起。
方兰生:“我们睡一起怎么了?风晴雪还和襄铃睡一间房呢!小时候你老生病,还不是我夜夜陪你一起睡?”
百里屠苏丢了手里的半截竹椅腿,抹布一丢,不擦了。推开门就冲欧阳少恭房间走去。
方兰生从窗户里探头去喊欧阳少恭:“反正那老人家说夜里不要我们出去乱晃,说不定晚上有什么古怪,我们睡一起,刚好我保护你啊。”
“没必要。”百里屠苏漠然看了他一眼,一脚跨进欧阳少恭房间。
“又没和你讲话,你插什么嘴?等等,你干什么?你!住手你!你要干嘛?放开少恭!!”
百里屠苏简直是忍无可忍,冲进欧阳少恭房间,一把拉起正在整理行囊的欧阳少恭,在方兰生的怒吼声中,大步往林子中走去。
“姓百里的!你这个小人!你要带少恭去哪里?快放开他!”方兰生连忙起身,他原本在擦窗户,看见百里屠苏一脸怒气拉着欧阳少恭往竹林里走,猛地起身,磕到了窗檐,痛得大叫一声,眼前一片星星在围着他打转,等他缓过劲来,百里屠苏早拉着欧阳少恭跑没影了。
“人呢?”
风晴雪像是在看戏一样,听到他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听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对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方兰生揉着脑袋道:“当然不是!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是毫无根据的,你可别信啊。”
风晴雪耸耸肩:“是吗?我觉得挺对的。”
方兰生:“?”
21甘泉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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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雨点落下,打在细长竹叶上,溅开一朵水花。
跑到竹林里,百里屠苏站住脚步,松开了手。
欧阳少恭道:“云溪?”
欧阳少恭还在莫名其妙,百里屠苏忽然拉他跑来这里,又不说话,像是在踌躇什么。
百里屠苏捏着手心里风晴雪给他的纸条,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说。
小时候,他和欧阳少恭就认识了,那时知道他是去往青玉坛求道后,他违背娘亲的命令,私自离开乌蒙灵谷去青玉坛找欧阳少恭玩,还去问人怎么追求喜欢的人,得到回答是送花。乌蒙灵谷的花草他带不走,没准乱采了,被娘亲知道就不好了,在青玉坛看见了朵漂亮的白色花,傻兮兮的就摘了下来,送了过去,没想到欧阳少恭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拿着花说这白芍的药性,再叮嘱他不要乱摘青玉坛的花草,以免误采有毒的药草伤了自己。
少年时期第一次怀满羞涩的含蓄告白,就这么被欧阳少恭给带过去了。
他左思右想,应该是自己那时候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所以导致这场告白以悲剧收尾。
现在呢?
乌蒙灵谷的事情发生后,师尊插手此事,安排有幸存活下来的族人重新在乌蒙灵谷安家,虽说只有寥寥数十人,但他还不想回去。
大仇未报,喜欢的人又不知道他的心意,这让他怎么能安心回去?
百里屠苏手心里的纸条已经微微有点潮湿了。
欧阳少恭习惯他这么沉默,百里屠苏想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言不发的望着面前,神色漠然。
等他想好了,自然会说,不急在这一片刻。
欧阳少恭站在一丛繁密的花丛前,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株微开的花苞。
百里屠苏侧过身,手指微动,挡住欧阳少恭的视线,把纸条展开。心里默读一遍,暗暗记下。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欧阳少恭:“?”
百里屠苏慢慢道:“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念到最后两句,百里屠苏语速减慢,去看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等他背完,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百里屠苏:“?”
“我已经看见了,你手里的那张纸。”
百里屠苏无语了。
欧阳少恭展开纸条,读了一遍,笑道:“是小兰的字。”抬眼瞄百里屠苏,“小兰给你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云溪知道这是讲的什么?”
百里屠苏点头,微微有些羞涩:“对……心爱的人的追求之意。”
欧阳少恭点头:“对,心爱的人,云溪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百里屠苏微微点头。
“是晴雪姑娘吧。”
百里屠苏错愕的看着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眼里含了笑意,道:“小兰一片好心,替你想了首诗,只是这诗没有选好。越人歌,其实是讲的楚国鄂君坐船出游,被爱慕的越人船夫用歌声打动,于是与之交欢尽意。越人船夫唱的歌,就是这《越人歌》,这诗用在表达男女之间,确不合意。不如用《蒹葭》来,更合意些。”
好像有哪里不对……
欧阳少恭笑道:“若是追求喜爱的女子,当尽心全力,云溪费心想些诗歌之类赠与晴雪姑娘,大可不必,好好说说就可以了。晴雪姑娘善解人意,不会不明白云溪的意思。”
欧阳少恭那句赠与晴雪姑娘,就如九天玄雷,把百里屠苏给劈成焦炭,站在欧阳少恭面前,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误解的他的本意啊,他本来就是送给欧阳少恭的,欧阳少恭怎么会想到风晴雪这人身上去的?
欧阳少恭手指摩挲着卷起了的纸边,心里苦笑。
百里屠苏的意思不会是他想的意思吧?
总之,装不知道就对了。
折起纸条,欧阳少恭递给百里屠苏:“云溪且收好。”
“等等!”
“?”
“少恭,我有话想和你说。”
“回屋去说就是,现在快要下雨了。”
眼看欧阳少恭就要走了,百里屠苏情急之下,一手抓住欧阳少恭的手臂,往后一扭——
欧阳少恭生生停住脚步,一只手被扭到背后,痛得闷哼一声,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上前一步,把人压制在自己身下,凑近欧阳少恭耳边,漠然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语气肯定,不容置喙。
欧阳少恭转过头,皱眉道:“云溪!放开!”
百里屠苏:“不放。”
一颗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在欧阳少恭额角,顺着眉梢,从眼角流下,就像一颗眼泪,在脸颊上滑下,最后滴落进欧阳少恭微张开的衣领里。
欧阳少恭比他还高些,现在却要仰头看着百里屠苏,有点怪怪的感觉,尤其是现在,百里屠苏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奇怪道他背后有点发凉。
百里屠苏朝他靠近了些,近到欧阳少恭甚至能感觉得到百里屠苏的呼吸,还有微微急促的鼻息。